《(一人之下)能否重来一次》慕辰东

20、鬼王印：幽冥

　　幽冥。
　　“走过路过别错过啊，瞧一瞧看一看，卖不吃亏买不上当，都是顶顶好的上等货，有响当当的幽冥之主用过的都赞不绝口的璎珞和流苏，漂亮绝顶，走过路过别错过啊！”幽冥地界的一番人间小贩叫卖的声音让人感觉你不是在幽冥闲逛，而是在人间。

　　“我说，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翼翼地，我又不是易碎品。”守山清臣，守山清明的父君，守山一族的开创者，也是黄泉之境的君夫。
　　“你不易碎品，是我的珍宝。臣臣，还是要小心些，想想上次，明明的失误。”幽冥明歌，黄泉之境的君王，守山清明的君父。
　　此时此刻，这两位大人物，可是穿着幽冥最普通的料子所制成的衣服，大摇大摆的在幽冥、在冥海两岸的大街上逛来逛去。

　　明歌小心翼翼地护着，清臣反倒还有些不领情。
　　你觉得呢！自从被发现怀了二胎，就是这么神经兮兮的，天天的不让出门，还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些什么，不就是因为第一胎的恐怖经历是直接把‘老婆’给吓坏了。他这个当事人都不怕，他还给我神经兮兮的不让出门，过分至极。
　　想当初，也是怀着小宝宝，去哪都没人管，可现在就不同了，一家子……全盯着。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吧，当年，明明出生的时候，因为还在母体之中孕育之时就被恶人摆了一道差点一出世就消散于天地之间。
　　后来，被锁在一盏幽冥宫灯里数百年至上千年，才化形成功。不过因为他的特殊，不能长久地待在幽冥吸收幽冥的冥力，只得另外想办法：

　　将身躯部分继续锁在幽冥宫灯里放置在幽冥的王城里吸收冥力，意识剥离身躯的滋味一点都不好收，那般痛苦，差点就要忍不住，但为了孩子，后来……如果不是这只能双亲亲自动手，这根本就办不到。
　　意识被封锁在有四君子驻扎的宅邸里，五进五出的大宅子，当初为了安抚意识，也是在那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有时闲得无聊就出去走走，因为平常都是守着山儿过日子，所以自号守山，现今的守山一族就是这般来历。
　　你不要想着有多么的华丽的开篇史，纯粹是闲得无聊。

　　意识的安稳和虔心修炼，需要漫长的时间，又因为明明是天生地认的幽冥之主，总得要往人间走上一遭，渡一渡所谓的劫难。但这与之相契合的躯体又很难等，所以啊，这一等下来就花费了千年的时间。
　　后来孩子以人族的身份降世之后，他们两个就把教育问题交给了早早地就寻好的四位先生，定是给教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岁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躯体的幽冥之力的影响，十岁了应该有个一米四多，结果还是只有一米二，跟个小娃娃一样。如今都二十了，据红痕说还只有个一米六，想想他爹他娘，想想他的兄弟姐妹、叔叔伯伯、爷爷奶奶叔祖爷爷都是一等一的高挑……

　　该不会是，真的长不高了！也不可能啊，虽然还这般年纪就找到了命定之人，那也不会差到哪去啊！
　　可是他要是再不长高，万一以后的小宝宝也跟这么矮可就不好了！
　　今年是绝佳的时机，明明一定会回来，在幽冥的王城里，将意识和躯体合二为一，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恰好黄泉之境最近安分得很，他们早早的来到幽冥等待。

　　黄泉之境苦不堪言的恶鬼们：
　　大魔王终于消停了。
　　是啊是啊，终于去别的地方一段时间了。

　　想想吧，比一天三顿还准时的暴揍，揍了他们整整十多年，就是再嚣张的气焰也会被打熄灭。可不是没上报，而是打他们的就是黄泉之境的另一个主子，打不的骂不得只能惯着，哪能咋办，受苦的就是他们了。
　　能摊上这样一个黄泉之境的君王，他们的运气真的是背到一定境界！

　　幽冥大街上，两个大人物还在慢悠悠的闲逛。
　　“臣臣，都逛这么久了，该回去了。”明歌是好不容易才哄着第二次怀上宝宝的小金贵人从黄泉之境来幽冥散散心，好让那些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恶鬼们喘口气。可现在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以前在黄泉之境好歹打完了知道收工回家吃饭，可现在……一逛，就没完没了。
　　“急什么，明明又还没回来，这么早回去做什么？”守山清臣才不理会管家公的絮絮叨叨。

　　“咚、咚、咚……”冥海卷起巨浪，奔涌四方，两岸的新叶瞬间谢下开边血红色的彼岸花，幽冥的宫灯顺着冥海点亮整个幽冥，冥海的终端处的冥种重重的敲响。
　　百姓们在欢呼，他们的君王，幽冥之主，等待千年的幽冥之主……即位！

　　“看样子，明明那孩子自己就已经全搞定了，都不需要我们了。”二人停下脚步，往王城那边看去。
　　“长大了呀。”明歌解下披风为清臣披上。
　　“以前还小小一只。”清臣嘟着嘴有点不高兴。
　　“没那回事，你要是还想玩，肚子里这个出来不还是玩。”明歌到时没想那么多，他当年也不还是这样被家长们扔给先生，自己长大的。

　　“稍微，有点不习惯。”清臣道。“回黄泉之境吧，离开那里久了都不知道有没有出乱子。”清臣背对着明歌，眨巴眨巴眼眶里多余水分，走在前边。
　　“不过去看看。”明歌问。
　　“看什么呀，都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来招待我们。还不如回去，至少比这里好，无聊的时候还可以打恶鬼出气。”清臣没有回头，水滴落地的声音，很响，震塌了心海。

　　王城内宫。
　　清明从宅邸里拿回的本命武器，由叔祖爷爷亲手打造的冥刀：勿憎。
　　此刀呈流线型，刀背处薄如纸，刀锋处却略厚半厘，总有人会把刀背当做刀锋，手一碰，血流不止。

　　内宫中央漂浮着一颗硕大的能量团，他的躯体就藏在里面，能量团的外侧套在一个制作精良的宫灯里，这盏宫灯，也是叔祖爷爷但年所作，本以为会是抓周礼上的玩具，却作为了一个封闭躯体的容器。
　　冥海两岸的幽冥宫灯，都是这盏宫灯的虚化化影，整个幽冥，也就只有这么一盏宫灯，也算得上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物。所以，大家的意思是，在炼化躯体之时，顺便给这盏独一无二的宫灯盖个章。

　　清明一抬手，早生灵智的宫灯立马从房檐上飘下来，缩小身躯，停留在主人的掌心里。
　　从今往后，可伴主人身侧，为主人分忧。这就是，盏炎唯一的愿望。
　　宫灯乖乖巧巧的化作一团能量率先融进清明的体内，失去桎梏的大颗亮团子化作光阵将清明圈在里头。

　　等你，很久了。意识。
　　我回来了，躯体。

　　龙虎山。
　　后山断崖处的一块突出的大石块上，一袭白衣的张灵玉正在打坐修炼。清明回家了，一下子觉得整座山都是空的。

　　他已经记不清，他对清明是什么时候有了特别的感觉，即便他们一直都是在一块待着，但这段感情还真不是水到徐成的。
　　清明是在他八岁生日后的一个月之内出现在龙虎山的，最开始的时候他压根就不知道清明是谁？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师父的身边多了一个也是穿白色道袍的小家伙，估摸着才四岁，可爱的紧。不少上了年纪的弟子躲在小角落里嘀嘀咕咕的，就等着他落单把他捡回去。

　　他八岁生日的时候刚好有在外的师兄回来，见他十分喜爱，生日一过，第二天就带他下山去历练了。跟着师兄，体会到了不一样的生活习惯。
　　师兄经常在外野营，能上树摸鸟蛋下水抓鱼、用做小弹弓打鸟，不仅品尝到了不一样的风味，还学到了如何在野外不饿死自己和不暴露自己的异于常人之处。
　　等他回来的时候生日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清明已经在山上了，一路上山就听到不少在嘀嘀咕咕，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孩子最近一直粘着老天师。也有不少人，在说，他估摸着是要失宠了。

　　他第一次听到这些风言风语，沉默地上山，跟在师兄后边没有说一句话。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师兄突然停下来，他闷头一直跟在师兄身后，迷迷糊糊的就撞上去了。
　　“小师弟，你刚刚是在伤心吗？”

　　师兄一针见血的只出了问题所在：“你在害怕师父以后……”
　　他嘴硬的回一句：“没有的事！”说完就急匆匆的绕过师兄，跑到前面去了。

　　“别这么不给面子嘛！我们以前也是这样，孩子多了，师父就照顾不过来，但是你要记住啊，就算师父是想再收一个徒弟，你是做师兄的，要让着点师弟，这就跟做兄长是一样的。”师兄追上来对他说。“别想太多，最坏的结果啊，就是多一个会和你争宠、和你一起玩、和一起捣蛋犯错的小伙伴。”
　　灵玉是师父最后收的关门弟子，那个孩子，估摸着应该不是弟子。灵玉就像是被养在象牙塔里，什么都不懂，有点危机感也是好的。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清明，是在他气鼓鼓的爬上最后一节山梯，还没抬头就被一个小家伙抱了满怀，他被惯性往后踉跄好几步，才给重新站住。那个使他刚刚差点摔倒的小孩好像是意识到自己犯的错，松开他，往后退几步，站在他面前。
　　他才，第一次看清楚了清明——

　　鸦青色的头发，标准的小蘑菇头，白色的小道跑，估摸着是不太合身有点偏大，但穿的端端正正，颈项处带着一串璎珞，璎珞下方挂着一块有成人手心一半大小的长命锁，一串的引致小铃铛跟着脚步，一晃一晃一响一响。看着个头……很小的样子。
　　“.…...”两个都是白色道袍的小家伙一高一矮，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相对无言。

　　师兄觉得好玩没有破坏气氛，站在一旁，看着这要怎么发展下去。而老天师就是在这个时候和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手里拨着算盘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那青年男子一看此事不妙，立马把算盘往褡裢里一塞，把小家伙给拉过他那边去了。
　　“……”小家伙似乎很不情愿，被拉着走的时候还转头看了他一眼，就像话本里两情相悦的青年男女因为家里人不同意被迫分开的小场面。

　　“我说，你这也太宝贝了吧，不是说好了，要放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吗？”老天师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他身边，之后就对那青色长衫的青年男子说道。
　　“这不是也没办法嘛。家里人全都出去了，放着孩子一个人在家不是很放心。”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不是因为没有时间他才不会把孩子放到这里来。
　　“哎，话可不能这样说……”老天师见他过去了，象征性地摸摸他的头，就去和青年男子理论去了。

　　那边的小家伙也可能是太无聊了，挣开男子的手，又跑到他面前，师兄早就在刚刚接收到来自老天师爱的眼神，早跑的不见踪影了。留他一个人面对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家伙，他，招架不住啊！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心里想着走，可是脚却生了根，走不了动不了。

　　“吃糖吗？”小家伙软软糯糯的声音响在耳畔，睁开眼时，就看见矮矮的小家伙举着一颗已经拆掉包装纸的棒棒糖。
　　“嗯……”他记得，他那个时候是笑着接下的那颗糖，然后在他接下后，小家伙，清明，也跟着笑了。

　　从那之后，他就被清明蛊惑了，每天满心满眼的都是他。可惜后来因为被人点醒喜欢清明，一时无法接受，就没有在第一时间向自己爱的人告白，也就错过了一段时间。
　　这个结果告诉我们，当自己确定自己的想法之后，要在第一时间做出行动，否则……后果不堪回首，就比如，他张灵玉，错过一段时间后和清明告白，被清明以为是发烧烧坏脑子了，好一番的嘘寒问暖。

　　不过你真的以为是，小家伙很好心的把糖果分享给你吗？不，你搞错了，因为那根糖果是咖啡味的，喜欢水果味糖果的小家伙要在既不想浪费自己又不想吃的情况下找到一个愿意接他糖果的人还是有点难度的。因为，长得太可爱啦，你去接他的糖果你的心里是会有负罪感的，所以试了那么多人，就是没一个人愿意接。
　　而在这时，从外面回来的、年纪就比他大一点点的，同样是孩子的张灵玉出现了，就找到了……可以帮忙吃掉不喜欢的口味的糖果的人！

　　这些，都是在……血的教训里收集起来的经验之谈！

　　他记得，那天晚上……他回到自己单独的小屋时，发现……已经有人谁在里面了——
　　白天遇到的那个小家伙，还给了他糖果，就是糖果的味道…稍微的有些苦涩，咖啡味的。

　　“嗯？大哥哥是找不到自己睡哪吗？”小家伙非常亲切的从小被窝里跳出来，光着脚站到他面前，璎珞已经取下来了，颈项上空空的，衣服因为刚才在被窝里拱来拱去有些松，可以隐约的看到锁骨处有一个幽绿色的不知大体形状的刺青。
　　后来呢，不仅是知道了是一个从心脏处开始向上扩大的火焰图案，还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此时此刻，可以用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我误闯民宅，我是不是该出去。张灵玉面无表情的关上门，隔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这个不是我的房间吗？我为什么要出去？等等……这里睡着的，是怎么变成小家伙的。
　　作为一个在山上生活多年的‘老小孩’？他只花了一点点时间，就找到了正在后山的竹林里和青衣男子喝茶下棋的老天师。

　　老天师见到是他还比较疑惑：“灵玉你怎么过来了？”
　　“你在下一子可就真的要输了。”青衣男子落下一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出声提醒道。
　　“就不能等一下吗？你的棋艺那么好，输给你，只是时间的问题。”老天师道。
　　“你也知道是时间问题，不如早点认输？”

　　“哦，对了，灵玉，你来找为师有什么事吗？”老天师问道。
　　“你是想说，你的房间吗？唉，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清明住不惯山上给安排的新屋子觉得没人气有点怕，就由老天师做主，将你的屋子先让给我们家清明住些时候。”青衣男子说道，语气里带着玩味。

　　“哦。”他记得他那个时候因为并不知晓这个青衣男子的底细反倒而一次又一次的被骗的很是凄惨。
　　这个青衣男子，是清明的四位先生中，教授棋艺的先生，名唤青染，爱好是赚钱拨算盘，喜欢欺负可爱又纯良的小孩子。

　　其实，真正的安排是，清明年纪还太小，一个人住，大家伙都不放心，他又刚好年纪比较大一点，平时也是素来都是严谨安静平和的美名，所以他一回来，就安排他来晚间照看清明。前些日子都是老天师亲自晚间照料的。
　　也就是说，他本来就是可以和清明一起睡的，结果却在自己的作死下作没了，直到他俩因为玩得很好了，青染是真的有很多事情走不开，他们才住在一起的，不过后来直到他们在一起之后都没有在分过房！
　　好恨啊，以前的自己怎么那么不明白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青染是有任务的，所以他平常都是看不到人影。不过因为他一开始误解了，导致青染每天都要在太阳落山前回到山上照看清明夜间安睡情况。那一段时间，每天早上最早起来的老天师头一回看见那媲美国宝的黑眼圈，差点没笑出声。
　　不过也是，青染自己作的死，自己口出恶言，把人吓跑啦，就只能自己上。

　　他那个时候真以为是没自己房间了，就跑去普通弟子的弟子房里睡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大通铺。
　　后来还是老天师亲自找他来，和他解释了一番，他才明白过来。也就从那之后，他就……彻彻底底的开始融进清明的生活里，而清明……也开始逐渐占据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