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欲求不得）》雅牙

3、欲求不得 3

　　走到赌场里头最热闹的角落，那里的赌意正浓，几个人像是斗红了眼的公鸡，一个壮硕的大汉打着赤膊，头上仍是热气腾腾的冒着烟，其他的人翻骨牌，压筹码，一个个瞪大了眼，在开牌的一刹那，像是静止的木雕，谁也动弹不了。
　　有些人赢了，高声欢呼，输了的脸哭丧的像鬼。有些人离了场，一些人又加入进来。一包沉重的钱袋掷入场中，满满的钱像是藏不住的口子，一个个碎银滚落出来。
　　有人慢慢地道：“钱不多，一把定输赢！”
　　众人望向那人，却是个娇小的丫头。五官端正俏丽，脸面显得比一般人小，似乎只有巴掌大，眼睛却比常人大上一圈，水灵灵的，脸色略微苍白，说话间脸边习惯性的露出娇小的酒窝，若不是表情看起来颇为凝重，看起来似乎还不到十七八岁。
　　那人步子迈得沉稳，一言一行中总有股气场围绕。
　　出手如此阔绰，又是霸道的口气，出现在一个本该娇小可爱的女孩身上颇有些让人眼前一亮的新鲜与意外感。那赤膊的汉子干脆喊道：“小姑娘，跑错地方了吧？”
　　她不说话。
　　汉子见她柔婉的一笑，显得娇怜柔弱，也愈发得意起来：“毛还没长齐的奶孩子，偷了家里人的钱出来玩的吧，快回去吧，省得输光了回去打屁股！”
　　说完自己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醇厚极富传染力，后面的人也跟着得意起来，一个个地叉着腰笑：“这是大人们来的地方，小女孩不要乱跑！”
　　那人还是淡淡的笑意，似乎不为所动。眼光巡视四周，挑畔性的：“有人要跟的么？”
　　围观的人两两对望着，一时还没来得及反应。
　　“跟，豁出去了！”大汉扔出大叠的银票，抬头还用被激怒的眼神盯着她：“老子倒不信，赢不了你个毛孩子！”
　　“不过，一把不够，三把！三把定输赢！钱我翻一番！”说着拿出身上所有的银票，重重地拍在台子上，抬起头来望着来人。
　　华玲珑转头望着月影，月影苦着脸，摊开手，表示自己无可奈何。月影一直负责外事，平日里深居简出，风餐露宿，绝不引人注目，身上也不会带过多的银子。内务的管理一直是肖负责，这次的出行肖并不知情，也没有另外准备大额的银子。
　　她取下身上的一块佩件，无视月影瞪大双眼，扔在桌上：“银子没有带够，这个行不行？”
　　那人立刻眉开眼笑：“够，够，当然够了！”
　　何止是够！月影翻了个白眼。这可是用天玉山开采的绝等玉石制成的，在地底下用水流灌注常年雕琢而成的温玉石，几十年才能开采出来那么几块，都是每年进贡才有的宝物，平常人看上两眼都是不能的。
　　抽取牌签完毕后，骰子掷了出去。
　　“比大还是小？”
　　该是华玲珑取得头筹。她将脸转向另一方：“这局我让你，你说吧。”
　　大汉满脸恼怒，似乎被轻视了：“说什么鬼话，什么让不让的，快说！”
　　“那我就说了。”手牌在她手里转悠，慢悠悠的开口：“大！”
　　大汉面露得色。“小毛孩，说你还嫩了点吧，敢跟大爷我比大小，你还差得远了！”
　　他得意的翻牌，众人面露喜色，似乎众望所归，毫无悬念了。
　　大汉正将玉石往怀里塞，那人却不紧不慢地道：“慢！”
　　她徐徐地将牌在手心转动：“急什么，我这牌还没翻呢！”
　　说完手腕一展，众人都凑上头去，震惊，讶异，这……
　　“大开元，天啊，怎么会有这种事！”
　　“这真是奇了！”
　　“运气真好！”
　　“……”
　　“第二局，开始！”
　　“大！”
　　“大！”
　　“大！大大！”
　　“……”
　　“居然……”
　　“第三局！”
　　大汉的头顶简直烟气沸腾了，擦一把汗，这回抢先道：“大！我就不信你个小毛孩头上长角不成！”
　　“开局！”
　　“……”
　　华玲珑转身要走，那人一个健步冲上来，大汉恶狠狠地：“死丫头，你耍我呢！”
　　华玲珑望着他，一把拉开他的手：“认赌服输。”
　　“我呸！三把大三开元，三把统统都是大开元，你当我傻子！”大汉的额角青筋直跳。
　　“哦？你有证据么？”
　　月影一把拦下大汉的粗手，没怎么用劲，大汉顿时手脚都使不上劲。大汉狠狠地瞪他，月影面无表情，在无人关注之处一把阴冷的短刀正抵在他腰间，泛着莹淡的冷光，大汉顿时汗如雨下，说不出话。
　　“你——小丫头，你给我等着，你大爷我……”
　　声音传得远了。华玲珑一边走，一边朝着后面说话：“月影，你说，我做了什么手脚么？”
　　月影答：“属下不知。”
　　“照实说！”
　　“属下……属下确实不知。属下没看出有什么手脚，但是三把大开元……”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吗？”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忽地转身，脸上露出笑意，脸边的酒窝显得整张脸稚嫩又可人，可月影竟是忍不住寒颤。
　　她边走边道：“你可知当年的炎王之乱，我是用何方法说服西域王暂时退兵的？”
　　“这……属下不知……门主智敏非凡，寻常人是万万也想不出……”月影已经开始出汗了。
　　“用的就是这个！”
　　“……”月影的嘴张得大大的，似乎还没领悟过来。华玲珑一回头，眼弯起，似乎是在显露笑意：“没错，开的就是赌局！”
　　“……”
　　“觉得不可思议是吧？”她似乎在摸下巴，眼神奕奕：“在你眼里那帮老家伙应该不会那么无聊吧？”
　　“……”
　　“哈哈……莫说三把大开元，就是九条，开杠，马吊，开采，七七……我要什么就能来什么！”
　　“这……”
　　“月影你知道什么叫做‘三岁看到大’么？”
　　“这个……”
　　“在我还不会用筷子勺子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学会摸牌了。不要说摸排，就是听牌的风声，都能知道这拿到手的是什么牌。这牌对我来说啊，就跟吃到肚子里的饭粒一样，粒粒清晰！”
　　“哈哈……”
　　月影忙着擦汗，急忙跟在华玲珑急步离开的步伐后面：“门主，你这是去哪儿？”
　　“花楼喝酒去！”
　　青翠楼里热闹非凡，虽然没有赌场那边激烈的气场，自有一番软玉温香的滋味，一进门就有股施施然的□□之气，让人忍不住骨子里都开始发软。
　　寻了张椅子，她刚坐下，月影抱着长剑站在她身后，面无表情。满脸脂粉的老鸨扭着身躯迎上来：“姑娘，您这是……”
　　“放心吧，我不是来砸场子的的，也不寻什么夫婿、爹爹。”
　　“瞧姑娘您说的……”
　　“这是赏银，你先拿着！”
　　“哎哟，瞧姑娘您说的，您这样的客人啊，我们青翠楼欢迎还来不及呢！来来，小红，上茶！”
　　“哎，给这位公子也倒一杯！”
　　说的正是肃立的月影，“公子您也真是的，过来了也不坐坐，这站着多累啊，腰也……”
　　她还想说什么，月影冰冷的目光扫过去，便知趣地住了嘴。
　　这老鸨也是个风趣伶俐的，马上将头转向华玲珑：“姑娘啊，这边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孩子坐着也不方便，不妨到上头坐着喝茶，我让乐师来拉两首曲子，给您解解闷……”
　　她微微颔首，跟着屁股肥大的老鸨费力的上楼。
　　“我这就去叫乐师进来……”
　　“慢着！”
　　老鸨回头望她。
　　“挑两个长相上佳的来！”华玲珑用手指曲着鬓边的散发，眼里泛着桃花，语气中似乎深有意味：“听说最近来的一个乐师很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