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幻妖怪志》曲江池柳

11、第 11 章

　　他说完以后，不仅是九尾，就连枢辰也呆住了。季展祈知道自己这个提议太荒谬了，可他也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他弱弱地说了一句：“哈…哈……这个做法有些蠢啊…别介意，别介意。”

　　九尾：“……”

　　枢辰：“……”

　　季展祈看着他们俩的模样，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摆手道：“算了算了，你们就当我没说过……”

　　谁成想，九尾喜出望外，一把抱住季展祈，“医仙，你真是太聪明了！不愧是神啊！”

　　这种展开是季展祈万万没想到的，他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同意？”

　　“同意同意，我太同意了！”九尾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他扯着那缕红发，对枢辰道：“白泽，帮个忙！”

　　枢辰淡淡地看了季展祈一眼，并拢二指快速闪动一下，九尾的红发便软趴趴地落下了地上，化成了一条红尾。

　　季展祈没想到九尾这么干脆，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红尾，“你…你不疼吗？”

　　九尾还陷在喜悦里回不了神，“不疼啊。白泽，你手艺可真好，干净利索！”

　　季展祈捏了捏眉心，“那你的尾巴…还能再长出来吗？”

　　“不能了。”九尾满不在乎。

　　“所以……你宁愿断一条尾巴，也不愿意身体健全？”季展祈简直不说清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九尾听后，十分嫌恶地白了那红尾一眼，“这种丑东西，我才不愿意要！”

　　季展祈呻吟一声：“……九尾，你可真是个人才。”

　　九尾：“？”

　　季展祈觉得整件事情就像是个笑话，而他就是这场笑话中最傻逼的那一个，妖类思维中一根筋的显著特点也在此件事情中暴露无遗。就这么容易的一件事，五岳居然还动了杀心？

　　这时，枢辰挽上他的腰：“走吧。”

　　季展祈看了枢辰一眼，由衷道：“我常常因为自己不够傻叉，而显得与你们格格不入。”

　　枢辰耸耸肩，“什么意思？”

　　季展祈便真诚道：“夸你们呢。傻叉就是特别聪明的意思。”

　　枢辰也不再多说，直接结阵，下一刻，他们到了青丘山脚。

　　枢辰松开了他，转身对他摆摆手，向远处走去。季展祈愣了片刻，才明白枢辰的意图，他鬼使神差地跑上去，拉住枢辰的衣袖，“你要走了？”

　　枢辰眯着眼，将脸贴的与他越来越近，“怎么？舍不得我？”

　　季展祈无奈地哼了一声，“你不撩汉会死吗？”他顿了顿，“你…要不要和我回青屿看看？你不是说过出来一趟不容易，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去看看吧。”

　　枢辰听后伸出二指轻点在季展祈的额上：“你在心里想着青屿洞天的样子。”

　　季展祈便下意识照做了，片刻后，枢辰收回手指，“青屿的屏障对我已经解除了，我随时都可以进去。”

　　季展祈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这次就算了。”枢辰似乎笑了一下，“我出来有一段时间了，再不回去镇守那些凶兽，他们会闹翻天。”

　　闻言，季展祈不再多说，“好，不过我会在青屿洞天等你。”

　　枢辰一怔，随即哈哈一笑：“我走了。”眨眼间，他已经不见了，不过他在离开前，还真诚地留下了一句：“季展祈，你真的很傻叉。”

　　季展祈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枢辰的意思，他真的很想怼回去，可枢辰是真心地在夸他。行吧，自己种的恶果，哭着也要吃下去！

　　这时，他的手指被一只仙鹤轻轻触碰了一下，季展祈又望了一眼枢辰消失的地方，在确定他是真的走了以后，才跨到仙鹤上，再次回到了青屿洞天。

　　季展祈刚从坑里爬出来，就被五岳一把拽住衣领。

　　五岳似乎快气炸了，“季展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是不是没杀九尾！你的一念之仁，会让整个世界生灵涂炭！”

　　季展祈淡淡地推开她，“你放心，九尾的问题解决了。他现在心情很不错，不会发脾气，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解决了？”五岳有些不可思议。

　　季展祈没心思把事情重新说一遍，便自动忽略了五岳的疑惑，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屋里走去。说来也奇怪，他分明感受不到累的感觉，可现在就是好想瘫在椅子中一动不动，他心里有太多事情需要好好想想。

　　然而他却忘了，屋里还有两只盼星星盼月亮，等着打麻将的妖兽。

　　穹宇一把将他按在桌前，又对着屋外招呼道：“五岳，进来打麻将了！”

　　季展祈：“……”

　　沧溟熟练地垒好了麻将，又抓起色子，准备大战三百回合。

　　季展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侧的五岳，“五岳，你不是要回去了吗？你脚程慢，还是尽快上路吧，别耽误了你的正事。”

　　季展祈分明是以主人的姿态下了逐客令，可五岳还不自知，认真道：“哦，我没什么正事，留下来打麻将就好。”

　　季展祈感觉自己胸口处堵着一口怒气，他缓了又缓，努力克制着：“我不想玩。”

　　“为什么不想玩？！我们等你好久了！”穹宇理所当然地说。

　　季展祈摇摇头——等我好久，所以我就必须陪你们玩吗？他生生把这句话咽下去，再次道：“我有些累了。”

　　沧溟看他一眼，“医仙的身体不会累。”

　　季展祈脸黑的像是棺材板儿，“可是我会。”

　　五岳平静道：“你就是医仙，医仙就是你。”

　　“放屁！”季展祈猛地站起身，大喝道：“他是他，我是我，就因为我强行被拉倒这个世界中，我就变成他了吗？！老子有名有姓，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五岳怔了怔，没开口。反倒是穹宇幽幽地道：“我们知道你是季展祈，现在可以打麻将了吧。”

　　季展祈僵在原地，忽然伸手将桌子掀翻，麻将“哗啦”一声散了一地。他指着自己道：“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你们没有心吗？！我特么的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我有血有肉，有感情，有自我认知，为什么所有事情都要由你们决定？就因为我被那什么狗屁医仙选中了，我就要去杀妖吗？我就要抛弃自我替这个世界活着吗？凭什么！凭什么！！我穿越的时候没有谁问过我的意愿，我去青丘山尽心尽力帮助九尾的时候，没有谁考虑过我的感受，等到现在我回来了，你们也没有谁和我说上一句辛苦了！！！”

　　他所有的怒火都在此时倾尽爆发，“这是你们的世界，不是我的！我全心全意把你们当朋友，可是你们呢？你们从来没和说过，上古妖兽就算是重新化形也不会带着以前的记忆，你们懂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在我的认知里，这就和彻底死亡无异！如果我不知道，如果我听了你们的话，杀了九尾又该怎么办！！！你们要亲手把我推去当刽子手才行吗？！”

　　三只妖兽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语。季展祈被他们这种态度气疯了，他大骂道：“滚！特么的给老子滚出去！”

　　随后他双手掩面跌坐在椅子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怒气才慢慢褪去，他放下手，却发现沧溟他们根本没出去，六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季展祈：“……你们？”

　　沧溟率先开口了：“季展祈，我们不是太能理解你，但是我们从没想害过你。我们并不知道在你的认知里，失去记忆就算是彻底死亡。”

　　季展祈：“……”

　　穹宇也道：“对啊。你生气发火，我们也不清楚是因为什么。我们活了万年，早就忘了去体谅其他妖，也包括你，漫长的生命中，我们大多时间看到的只有自己。但是，我和沧溟从五岳那里知道，你就算知道了我们做的事情后，依然想帮我们，这让我很开心。我更开心你来了，还给我与沧溟起了名字，又为我们做火锅，教我们打麻将，这都是我们从来没体会过的事情。”

　　“我太懂‘朋友’应该是怎么回事，”沧溟缓缓道，“但是我不想你受伤害，我也担心你独自出了青屿洞天，会遇到危险，这样算不算是朋友了？”

　　五岳低着头，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季展祈，我不是故意吼你的，我只是怕这个世界会出现危险。我也从来不觉得你应该理所当然地帮我们，但是你做得很好，我很感激你，也替万千妖类感谢你。你能不能别气了。”

　　季展祈瞬间没了脾气，他一直以为自己来这个世界只是作为一个局外人，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他早已是这世界中的一份子了。他渴望沧溟，穹宇和五岳能同样对他，正是因为，在不知不觉间，他的情绪已经与这些妖兽相连。

　　算了，朋友之间又哪里有那么多计较。他们的一这番话已经给了自己太多慰藉。

　　季展祈弯下腰，将麻将一点一点捡起来，道：“来打麻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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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的麻将之旅又持续了好几日，谁也没提起那日争吵的小插曲，就好像它是生活中再微弱不计的调味剂一般。季展祈依旧是一把没赢，可他也不再计较了，后来还拿出了麒麟的精华，招待五岳吃了一顿火锅。

　　一开始五岳十分不同意他浪费麒麟的精华，可再闻到火锅的香气后，便不多言了。季展祈心道：“火锅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

　　他又掂量了一下最后一点麒麟的精华，估计只能再做一次火锅了，他小心翼翼地将精华存好，心里想着的却是枢辰——最后一顿火锅一定要等他来了再吃。

　　可枢辰似乎把他们的约定忘了，日子过去了大半个月，他也没有来。季展祈有些后悔，当时与枢辰分开时，没有要他的神牌，现在想联系都做不到了。

　　有好几次季展祈都想问问沧溟他们，有关白泽的事情，可每次话到了嘴角，又被他咽了下去。他心中有个直觉，住在青屿的这三只妖兽与白泽的关系一定很差。

　　又过了几天，五岳主动辞行了。

　　穹宇靠在树上，对着五岳道：“你记得常来，我们打麻将三缺一。”

　　五岳呆呆地回了一个“噢”字，随后又对着季展祈道：“如果再有妖类的求助，我会用神牌联系你的，如果事情麻烦，你就等我来了再说。”

　　“知道了，知道了。”季展祈开玩笑地道：“五岳，我发现你有当老妈子的潜力，就这么几句话都翻来覆去说了好几次了。”

　　五岳不再多说，准备化为兽形，可她还没动，反倒是沧溟与穹宇先一步化成了兽形，一只潜入池子里，一只挂在树上装死。

　　季展祈不明所以，“怎么了？”

　　五岳冷冷地盯着季展祈身侧，双眉越蹩越深。

　　季展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只手凭空出现，下一刻，那只手揽上季展祈的肩膀，修长的手指还蹭了一下他的脖颈，随之而来的是枢辰的声音：“季展祈，你有没有想我？”

　　季展祈的眸子亮了亮，他看着枢辰道：“我还以为你忘了和我的约定呢。”

　　枢辰眯起眼，笑得很狡猾，“那就是你想我了？”

　　季展祈轻轻推开他，略带无奈地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撩我，我是直男，没用的。”

　　他话音刚落，五岳却化了兽形，狠狠一足踏向枢辰，瞬间，地动山摇。可她什么都没踩到，枢辰早已经揽着季展祈闪到了一边。

　　五岳又是一足，与此同时，她将脖颈俯下来，张开大口向着枢辰咬下去！枢辰啧了一声，一打响指扬起一阵狂风，直接把季展祈吹进了屋里，在确定季展祈退出了五岳的攻击范围后，他才晃动身形，躲过五岳的攻击。

　　五岳似乎很生气，她甩着脖颈吼道：“沧溟，穹宇，你们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沧溟不情不愿地从池底浮出来，身形将这个池子都要填满了。他尾巴一甩激出一道水浪，冲着枢辰涌去。

　　穹宇更是叫苦连连：“不和他打行不行？我害怕。”

　　他虽是这样说，可还是抖开了双翼，扭动着身子飞到半空中。

　　一场恶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