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十二国同人）》Neith

13、十二 归国

　　计议已定，玄华主从便安然留在金波宫中，耐心等待沧远等人的消息。傍晚时分，玄华常拜访景王阳子，两人往往畅谈到深夜。
　　若是依着性子，玄华本是懒怠与人交往的，只是既已答应接受玉座，就不能由着性子胡来了。许久前就听人说过，景王出生于蓬莱，不时会有些出人意料的想法。
　　虽然，大多人只将这事作为轶闻，但玄华却觉得，在短短五十年里改变了庆国一贯对女王的敌视，并一扫国内衰败颓唐的气象，并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听说，约五十年前联合多国从蓬莱迎回重病的泰台辅，景王也功不可没。如果，景王是因为从蓬莱而来才能做到这些，那么蓬莱的治国之术必定有可取之处，或许即使在常世也可以借鉴。
　　“景王陛下昨日提到的‘大使馆’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可否详加解释。”玄华扶着阳台的护栏向阳子询问。
　　阳子露出些孩子气的表情：“就是在他国设立特定的办事机构，负责部分外交事宜、处理本国国民在当地的各种事务，也包括协调难民之类的事情……很久前我就想要和其他国家商量共同设立大使馆，可惜一直没能如愿。”
　　“常世各国向来少有往来，自然觉得没有必要”玄华低头看着脚下的云海，“不过，我却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以后，也许会需要也说不定。”
　　“谢谢。”阳子微笑，“泰王、延王和氾王也说过这个想法很有意思，现在加上塙王陛下，几乎得到了半个常世的支持呢。”
　　玄华的表情也不由柔和下来。虽然肩负着庆国走过了许多年风雨，但景王的笑容仍然如孩童一般真诚温暖。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听到护栏外面有声响，随即一个黑影出现在视线内。
　　“阳子！”少年的明快声音，“我可听到你提到我家那个大叔了哦。”
　　玄华不必费心猜测所谓“大叔”是指谁。阳子一看到来人，便笑着打招呼：“延麒又是偷偷跑出来的么？”
　　看起来只有十几岁样子的麒麟顿时垮下了一张脸：“阳子，千万别通知尚隆，更别告诉无谋他们……再被他们管下去，我一定会患上失道之症的……”话到末尾，几乎只剩呻吟般的声音。
　　阳子了然的一笑，转身向玄华介绍：“这位是雁国的台辅，延麒。”
　　延麒似乎刚发现阳子身边还有旁人一般，打量了玄华一番：“这是谁？新的侍卫？”又自言自语的否定：“不像啊。很不禁打的样子……”
　　阳子轻咳了一声：“延麒，这位是巧国新的王，塙王陛下。”
　　延麒几乎呛到，退后两步，小声嘟囔着：“我怎么会知道……凤都没有通报过……”
　　“延台辅？”背后传来景麒严肃的声音打断了延麒小声的抱怨，“延台辅又偷偷溜出来了？这样会让百官担心的……”
　　“好了好了！”延麒双手抱头，做出头痛的样子，“景麒就知道说教！阳子也真是可怜。”扭头又看到景麒身后跟着一人，不禁有些吃惊：“这就是巧国的麒麟吧？”
　　塙麒轻轻点头：“因为突然感觉到有其他麒麟的气息，所以景台辅和我来看看。没有想到竟是延台辅。”对塙麒来说，延麒算是前辈了，因此他语气非常有礼。
　　延麒却完全没有听人说话，只自顾自打量着塙麒。
　　“不愧是传说中的白麒麟，真是漂亮呢！”说着，扯过自己亮金色的头发看了看，微微不满的撇了撇嘴，“为什么只有我是这么普通的金色……啊，景麒也是，不过那家伙向来没有什么审美观，也就无所谓了。”
　　景麒听了这话，和阳子相视苦笑。看起来早已习惯延麒的这种语气了。
　　“回房间再聊吧。”最终还是阳子打了圆场，“夜深了，外面寒气重。”
　　虽然只是九月，下界仍然甚是炎热，但在高耸的凌云山上，却已感到了秋日的清凉，一入夜，甚至会有些寒意。
　　“这么说，阳子你要去帮忙了？”延麒顺手抓起果盘中最大的一串葡萄，盘腿坐在椅子上问。
　　“嗯。能尽快帮助巧国安定下来，则是再好不过了。”
　　“真可惜呢。”延麒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眼里却满满都是幸灾乐祸的神色，“尚隆那家伙最喜欢参和这种事情了，这次没他的份，一定会很失望呢。”一句话说到后来，几乎已眉飞色舞。
　　阳子和景麒素来知道雁国这主从两人惟恐天下不乱的脾气，不禁笑起来。玄华只勾了勾嘴角，暗暗腹诽竟也有这般活宝的麒麟。塙麒本想笑，却又怕初见就失了礼数，只得侧头抿了唇强忍着。
　　这夜，几人一直聊到天色将明才各自回房休息。
　　三天后，巧国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翠篁宫的侍卫已经安排妥当。阳子当即修了国书，遣使者送去。
　　会面的时间很快定下来了，半月以后。
　　即将出发的时候，玄华发觉阳子的表情有些古怪，眼里似有笑意。
　　“委屈塙王陛下了。”阳子略带歉意的对一身侍从打扮的玄华说。
　　玄华淡淡回答：“并没有什么委屈之处，毕竟是我对景王陛下有求在先。”
　　临行时，又转头对塙麒嘱咐：“你安心在金波宫中等候消息，事情解决之后自会通知你。”沉吟片刻，又说：“若是我有万一，之后的事情就随你了。”
　　塙麒一怔，然后深深的低下头。
　　再次失去自己的王，对麒麟来说是太痛苦的事情，所以，如果你做出和峰麟一样的选择，也随你了。玄华并没有完整的说出这句话，但他相信塙麒是明白的。
　　“喂！”一旁来送行的延麒皱了眉，忍不住抱怨：“既然你知道塙麒很可怜的话，就别说这种丧气话来让他担心啊！”
　　“也是呢。”玄华点头苦笑，“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不是这样的。”从早上开始一直一言不发的塙麒突然开口，“主上的心情，我可以明白。”塙麒抬头凝视着玄华，慢慢的说：“谢谢主上的心意。”
　　玄华轻叹了口气，想起自己曾经最厌恶的就是为了的私心而置国民于不顾的王和麒麟，如今却如此嘱咐塙麒，这种变化，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或许，是不忍塙麒将来也落得当初峰麟的下场吧。
　　想到这里，玄华不禁愣住，随即几乎失笑，暗暗自嘲：“我竟也自负起来了。难道我死了，新王就一定会像月溪一样么。说不定我即了位，才会失道的更快些……”
　　旁边延麒并不清楚玄华所想，只觉得他表情阴晴不定，不由一脸同情的看向塙麒，分明是觉得新任的塙王脑子有些问题。
　　半晌，延麒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急急的问玄华：“随行的侍卫人少，我若派着我的使令暗中同行，塙王陛下可有意见？”
　　玄华见延麒神情急切，料他是担心觌面之罪的关系，于是也敛了神色回答：“如今巧国忧患重重，我虽然专程来请求景王帮助，但若也能得到雁国的协助就更好不过了。”
　　延麒听了这个答复，显得放心了不少，小小打了个哈欠，便借口有事拉着塙麒绕回房间了。反倒是景麒略有些担忧，又轻声和阳子谈了几句。
　　最终一行人出发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虽是一国国君出访，但由于阳子生性随和，整个使团的气氛显得很是轻松。离约定的日期还早，因此玄华和阳子也并不着急赶路，依旧夜里停顿休息的时候相聚谈些治国之道。更多的时候是阳子在讲述蓬莱的奇闻异事，玄华只是默默听着，时常若有所思。
　　约定之日前夜，一行人终于到达巧国国都傲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