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不及你》辞晏

4、第 4 章

　　邢子真飞快的把书放回原处，低下头往左边走了一步，远离了Jekkie。
　　Jekkie挑眉，倒也没有太介意，停顿了一会儿然后问：“来借书？”开口之后又后悔了，觉得自己显然是在尬聊。来图书馆不是借书能干什么。
　　但邢子真摇头，她还真不是来借书的。
　　“那来做什么？”
　　邢子真抿抿唇，本来想开口，但看了看四周还是没说话。
　　Jekkie想了想，低声说：“你小声慢慢说没关系，我不急。”
　　邢子真一愣，情不自禁抬头看他。她的刘海已经有些长了，已经盖过了眉毛，看上去有些阴郁。但抬头看Jekkie的时候，莹亮的双眼露出来，却让人十分惊艳。
　　她有一双异常漂亮的葡萄眼。和Jekkie记忆中一样，又圆又大，眼瞳漆黑却透着光，眼睫就像小扇子，眨眼时扑闪扑闪的，不知道是原本这样还是什么原因，里面隐隐约约还有些水光，要哭不哭的模样，倒是看得Jekkie心脏跳漏了一拍。
　　“你、”邢子真慢慢地咬字，十分艰难的样子，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认得、我？”
　　Jekkie一愣，摘了口罩露出因为感冒而有些微红的鼻子，问：“你也感冒了？”他不禁失笑，这算什么，难兄难弟？他抬手看了看表：“请你吃顿饭吧，算还你饭钱。”
　　他扭头，走了两步发现邢子真没有动作，于是挑起眉头看她。
　　邢子真摇了摇头，低声说：“没、下班。”
　　Jekkie一愣，饶有趣味地问：“你在这是上班？”
　　邢子真点点头。
　　“什么时候下班？”Jekkie顺口问。
　　她伸出手，比了个五。
　　“嗯，那我在这等你。”说完，他扭头找了个位置坐下，重新戴上口罩，没再看她。
　　邢子真看他一脸不容拒绝的样子，藏在手袖下的小手指微微屈了屈，挠了挠掌心才松开。真是个我行我素的人。
　　。
　　距离五点其实并不久，不过小半小时。
　　邢子真把书收拾得差不多，就要准备闭馆。倒是Jekkie因为感冒脑子不好使，没坚持两分钟就在位置上趴下了，还是邢子真过去把人叫醒的。
　　Jekkie一边抹眼一边站起：“能走了？”
　　邢子真难得的给了个单音节：“嗯。”
　　“那走吧。”他背起书包，迈着长腿走在前面。
　　邢子真低头跟着他，出图书馆才鼓起勇气拉他衣摆，欲言又止。
　　Jekkie低头看她：“怎么了？有什么想吃吗？”
　　“不、、不、、是。”她感冒没好，有些苍白的脸被寒风一吹显得更脆弱，因为鼻子还没通畅，说两个字就是一顿吸鼻子，说起话来更费劲，也就更着急了。
　　Jekkie挪了一下脚步，整个高大的身体挡在了寒风面前，他从夹克口袋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语气非常有耐心：“我在听，你不要急，慢慢说就可以了。”
　　邢子真也没客气，实在是鼻水已经压制不住了。她接过纸巾，用力擤了擤鼻，秀气的鼻子都红了才低声说：“谢、谢。”
　　“嗯。”Jekkie看她好些了，才问：“想说什么？”
　　“那晚、、你、没吃、什么。”邢子真把字音说的简短，虽然还是结巴，但好了很多。
　　Jekkie没什么所谓地耸耸肩：“那就当是我多谢你那晚捡我回家。走吧，有什么想吃？”
　　邢子真没办法，想了想后说：“粥。”
　　“也行。”Jekkie没反对，“反正我们都感冒，吃什么山珍海味都吃不出味道来。”
　　邢子真也这样认为。就是考虑到两个人都病恹恹的，所以还是吃点清淡的：“我、知、知道、好的、店。”
　　“那走吧，都随你。”Jekkie没什么意见，跟着邢子真走。
　　两个人一路走，总不能冷冷清清不说话。
　　邢子真是注定了不会多话的人，于是平时不爱多话的Jekkie就成了主动说话的人。
　　他的手上还挂着书包，配合着邢子真的脚步走时让人觉得有些别扭：“我叫Jekkie，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邢、子、真。”邢子真抿了抿唇，一字一顿地说，不太利索，但还算清晰。
　　“哦。”Jekkie静了数秒，应了声当做听见了，很快转移了话题，“你在图书馆工作多久了？我怎么没遇见过你。”
　　邢子真看了他一眼，然后掰了掰手指：“一、一年多。”
　　Jekkie有些诧异，一年多他都没能碰到？还是以前没留意过。
　　“你、来、、来借书？”邢子真见话题停止，忍不住开始说废话。
　　“嗯，找些乐理方面的书。”Jekkie不是搞音乐出身，属于半路出家，现在的乐感主要还是来自天赋，所以有空还是需要去恶补一下。
　　不过玩rap出身的同行人倒是不太在乎这些。很多人freestyle玩的好，但是真刀真枪的唱却连拍子都抓不住。
　　邢子真不懂这些，想了想然后说：“上次、他们说、你、你、是冠军。”
　　Jekkie脑子转了个弯，才明白她说的上次是哪次。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嗯。我是嘻哈歌手。嗯...你知道什么是嘻哈吗？”
　　得到的答案是理所当然地摇头。
　　Jekkie摸了摸下巴，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票，递给她：“下个星期我有演出，你可以来看看。”
　　邢子真接过，看了眼时间。周三晚上8点。
　　“如果T少不让你请假，我去亲自给你说。”Jekkie突然想起她晚上还要上班的事情，补充了一句。
　　邢子真愣了下，有些为难的抿了抿唇。
　　“不用怕，他不会为难你。”Jekkie有些想笑话她胆子小，可是又想到她好像胆子的确不大，只好多安慰了一句。
　　“不，不会。”邢子真勉强开口，“我、没在那，上班了。”
　　Jekkie愣了神，摸了摸下巴扭头看她，忍不住问：“因为我？”
　　“也、不算、是。”邢子真简单回了一句，就不愿意多说了。她本就话少，加上被人因为结巴辞退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没什么好多解释的。
　　“那下周三，有时间吗？”Jekkie没多问，只是把话题恢复到演出上。正要等她回答，却突然被她拉着手袖，拐入了一间小粥店。
　　粥店并不大，有些简陋，不过粥香倒是挺像这么回事儿，让Jekkie没了几天食欲的胃都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邢子真站在收银台前，逡巡了一会儿菜单始终没什么胃口。但过会儿她还得去找工作，若是不吃点什么怕实在是怕身体熬不住，只好随手指了指，然后抬眼看Jekkie。
　　Jekkie挑起眉，“就要一碗粥？”
　　“嗯。”邢子真吸了吸鼻子，涨昏昏的脑袋疼得难受，双眼也是涩涩的，几近没办法张开。看来是真的病狠了。
　　Jekkie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才朝收银员点单：“一碗小米粥，一碗杂粮粥，四笼灌汤包。”
　　收银员利落出单收钱，让他们去找位置等着。
　　Jekkie看了眼小店，找了个角落坐下。因为要吃晚饭，他直接解了口罩，再看着对面邢子真那副病得一塌糊涂的模样，也自认不用操心自己会把细菌传染给她。
　　但邢子真的模样实在是太不对劲了。坐下后的样子就是呆呆地，面色苍白地粗喘着气儿。方才一路走来也受了寒风，身体越发滚烫。
　　Jekkie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抿唇数息才忍不住张口：“去看医生没？”
　　邢子真揉着脑袋回答：“没。”她这几年没少受苦，虽然只有两个人，但经济压力对于她这样一个高中毕业就辍学的女孩子来说，确实并不轻。偶尔生病了也舍不得去医院多花钱，自己熬一熬就过去了。
　　Jekkie不太认同地瞪了她一眼，一直插在衣兜里的手突然朝她的小脑袋伸了过去。邢子真正发着烧，额头一片滚烫，脑子反应又慢，根本来不及躲，就被人用手掌探了温度。
　　“你这样不行。”Jekkie拧着眉，把手收回来后目光对上了邢子真迷蒙的双眼，“先等会儿。”
　　接着他站起身，朝收银台走去，低声和收银员交谈了几句，才转身走向邢子真：“走吧，我陪你去吊瓶水。”
　　邢子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宽大的手掌圈住了幼细的手臂，一把提了起来。
　　真是，太瘦了。
　　Jekkie低头看脑顶才勉强够着他肩膀的女人，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