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谁瓮》不喃难

7、第七章

　　奉春十三年，谷雨。
　　这年的春天似乎来得十分缓慢，已是立春处处却显着寒意，太子私立军队蔑视朝廷，企图谋反，废去太子之位，琅王叛乱有功，封为亲王暂掌东宫一切事务。
　　这年的春天终于来了，仿佛是一瞬间的事，就像是梨花树上的雪突然化了，开出来梨花，梨花树上的梨花又突然谢了，长出来枝丫。
　　那日，太子封位大典，满朝文武立于殿内，那龙椅之上的人看着离王似乎有着说不清的蕴意，可能实在等不及要除掉她心中的那颗瘤子了吧。
　　一个皇子她介怀了十八年，这皇权就在她的手间，若他来，定将他除干净。
　　在她出神间，殿上立一人，她猜的不错，顾家幺子，也是皇帝幺子，那女子和他的孩子，不过是一江湖侠女的贱子，怎配独坐用皇后一脉打下的天下，怎么配拥有皇帝的珍宠，今日就要除尽一切！
　　“皇后可还记得我？”
　　大殿之上的人哗然，女皇执政十三载，居然还有人有胆量称其旧时皇后称呼，还是这段时间朝中权贵炙手可热的顾亭子山。
　　“顾垣，顾家灭门你还敢现于世，你以为我未曾防备？”如今权掌天下的女皇高高在上，把这一切毫不放在眼里。
　　朝中之人更是惊讶，顾家十三年前被灭门一案引得当时朝野震荡，顾家谋反，皇上驾崩，当时皇后拟昭定罪灭门，顾家无一幸免于难，顾亭子山竟是顾家后人！
　　说话间，隐于各处的侍卫尽数而出，只是这些人不再是皇后所属，是离王，离王从朝堂人群中走出，带着一丝戏谑。
　　“母后，你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是你的好棋，助琅王太子之位，除掉太子一派，你说的我都做到了，顾垣，我也为你引来，只不过，棋放得太久，你可能忘记了观察它的位置。”
　　离王笑了笑走向顾垣，奋不顾身，像极了那年的苏轻言，一路背着顾垣逃出宫孤身一人，披荆斩棘。
　　皇后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走到殿下，看着顾垣。
　　“真像啊，真像他，曾经我也为他拼过命，只不过我没死，我成了他口中贤良淑德的好皇后，却不再是他的央儿，都说红颜祸水，红颜祸水，你娘如此，你也如此，他为了保你，死前还跪在地下求我，九五之尊啊，就是如此被迷了心智。”皇后的脸上笑容绽得越来越开，可是脸上的泪还是抑制不住。
　　“太后一直都是向着我的，可是你一出现，唯一为我撑腰的人却又把矛头指向了我，为何从未问过我的感受，虎毒不食子，我一把刀一把刀的用，杀尽他的血脉，那也是我的啊，我心不痛吗？你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吗？”
　　嫁与皇帝三十年，从盈盈弱弱的小姑娘，如今权掌天下，深宫将她磨得失了心性，权利纷争，后宫争宠谁不想得一人而终老？只是这份愿望终不得实现。
　　皇后脸上的笑意依旧未减，只是这份笑意中，多了一丝杀气，转头皇后从袖中抽出匕首，刺向了离王，不，刺向了苏轻言
　　“痛失所爱是何滋味？顾垣，你也得尝尝。”
　　顾垣曾经猜了很久，那场宫变，离王到底在里面是什么身份，在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
　　只怪一切变得太快，他居然未曾辨出她的真正模样，匕首刺入胸膛，苏轻言晃了神。
　　匕首刺入的声音好像太大了，那一瞬间她什么也听不见了，可是眼前的人好像在叫着她，她看着搂着她的人，好想摸摸他的脸，问他这么多年过的好不好，出宫之后去了哪，有没有想过她，还，恨她吗？
　　她说不出口了，是谁在她脸上落下了泪水，是谁唤着她苏轻言，这个名字，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一树梨花下的苏轻言，靠在墙边的苏轻言，仰头看着梨花树上的人说话的苏轻言，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刻，就像是走马灯一遍又一遍的闪过，谋了这么久的棋，终于下完了。
　　幻想过无数结局，或生或死，都不重要了，只要他好，大仇得报，顾门平反，剩下的一切好像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