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收信徒中[主鬼灭之刃]》青耕君

5、第 5 章

　　逢魔之时，对神明最为危险。此时乃是魑魅魍魉出动之时，神明灵力与血肉对它们来讲无异于沙漠中的水源，久饿后的美餐。
　　他手头边没有一件神器，相当于手无寸铁，要去应对豺狼虎豹。
　　还比较幸运的是，有富冈义勇赠送的一把好刀，他也不至于太没底气，自从分别后他行走三天两夜，夜伏昼出，没遇见一个恶鬼。
　　目前还算比较太平，他归心似箭，又兼之长了点胆子，决定今晚走走夜路赶进度。
　　夜幕中，能看见已经快接近前方山脚下了。根据之前大婶指的路，穿过前面的山，再经过一个城镇，就能找到神社了。
　　晴世精神振奋了一下，活动了一下腰背，继续赶路。
　　时间已经到了逢魔之时，此时周边无人，只有树丛被风吹出哗哗声。
　　他自言自语：“要不要找个屋子避一避。”而后又摇摇头，心宽的笑：“还是不用，赶路要紧，也许这世界没那么多鬼怪，早点赶到神社早点回去。”
　　风吹树动，随着他话音刚落，两颗奇形怪状的头颅从树丛中钻出来，浑身青紫色，是个人的身体，顶着鬼怪式的头颅。
　　一看见香取晴世，其中一个嗷嗷的笑，涎水从布满尖牙利齿的嘴角流下：“这小子是稀血吧，闻着香味过来，果然来的对。”
　　晴世低头看向脚腕，这才注意到有轻微的刺疼，也许是刚才赶路的时候被树枝划伤，流出了一丝血，正巧被这附近寻猎物的鬼闻见。这是何等的运气。
　　另一个挤眉弄眼：“都说吃一个稀血能抵得上吃五十人，这个是我的！”
　　两只怪物争论不休，似乎笃定猎物跑不掉，你一拳我一脚内讧干起来。此时夜黑风高，有兵刃在手，晴世内心不说有十分安定，至少也有八分胜算。
　　他思索着脑内见过的武神的打斗架势，手腕一挽，起刀势。
　　那两个鬼不内讧了，盯着他，嗜血的眼神红得发亮。
　　其中一个向晴世猛的扑上来。晴世迎势而上，横刀劈去！另外一只鬼却动作迅速绕到他背后偷袭，一前一后夹击之势，晴世一个横扫腿，踢飞身后鬼的脑袋。却猝不及防正面的鬼张口咬住刀刃，利齿竟然将刀刃咬碎！
　　清脆的崩裂声让晴世心跳也跟着停了一下。
　　刀......他用错方法了吗？
　　刀身四分五裂，碎片躺在草地上，在月光下闪着水一样的波纹。
　　晴世退后几步，捏紧背筐的系绳，将断刀往背筐里一扔，二话没说拔腿就跑。腾挪间跑出十几米，如风一般跳跃在树林。回头一看，身后怪物正甩着小臂长的舌头追赶他。
　　“别跑呀！”
　　“嗷嗷嗷嗷——”
　　一只鬼怪已经逼近身，血盆大口獠牙利齿近在眼前。
　　香取晴世屏住呼吸，右手挥刀应敌，此时另一只鬼从他后方袭击，他左手猛地从身后背筐掏出一根成年男子手臂粗细的大萝卜，狠狠塞进鬼怪物的嘴里。
　　那怪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手噎了一下，他趁这个时机，足尖一点树枝，接着树木纤维的弹力跃出，拉开距离。
　　眼前浓雾逐渐弥漫，身后怪叫声不断，身后另一只扑了上来，他将萝卜筐一丢，再次砸中怪物身上，又拉开一段距离，往山上跑去。
　　“再跑也是白费功夫！乖乖被我吃了，等我当上十二鬼月，嘿嘿嘿，还算你的一份功劳在。”
　　十二鬼月是什么？
　　呵，这群怪物还是有组织的吗？
　　“别了，你头大如斗麻杆身材，一看就知营养不良发育不全。我怕你们吃了我消化不良，我是个做善事的神，这次就放你们一马。”
　　香取晴世边跑，嘴边上也不肯落下风，一双大眼睛溜溜的转，闪身躲进雾中。
　　“没用没用！这儿到处都是你香喷喷的气味，哈......”哈到一半，最前头一只鬼怪胸膛里被刺入一根树枝，直接给他胸膛里开了个洞。鬼怪反应也不是盖的，迅速散开。鬼怪再快，香取晴世比他更快，再次将树枝刺入，一根接一根，将鬼怪扎成个两个浑身带棍的刺猬，钉在地里。
　　香取晴世手里拿着被掰下来的新鲜树枝，衣袖上沾着残叶，脚踝上的鞋带断开，他将碍事的断草鞋踢开，赤脚踩上泥土地。
　　白气从他嘴角被呼出去，雾成一团凉薄的气。
　　“躲是躲不掉了，看来不解决掉你们是没法回去了？”
　　鬼怪疼得嚎叫，铁青色长指甲的鬼手忙着拔出身体里的树杆，打红了眼，伤口处肉眼可见正在缓慢的粘合：“区区树枝！”
　　香取晴世将手中树杆画了一个圈，是个起手式，以树干代替刀。他脚步一动，心念随之一动。
　　这可糟了，他是真的不会用刀啊。平日里看那些武神们驱除邪祟，灭却鬼怪，也是学到几招，看来理念还是不如实践。
　　这鬼怪与他世界的鬼怪不同，有实体，心肝脾肺肾一个不少，可怎么打都不死。这世界的人们生活在这样水深火热环境之下，竟然还有村庄与人群聚居在平稳生活。
　　莫非这世界的神灵有其独特的打怪方式，他不知道？
　　“你在干什么！”
　　雾围绕着他们散开一个圈，浮显出一个人的身影，是一位身型利落端正的少年。少年脸上带着狐狸面具，只见面具右边纹着一道可怖的疤，从嘴角边贯穿至耳后，面具遮掩，看不见少年的面孔。
　　少年显现时毫无踪迹，在场一神二鬼丝毫没发觉，似乎与雾融为一体，雾散他显，雾聚他消。
　　正是他出声，呵斥：
　　“用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斩杀得了鬼！”
　　鬼似乎在配合他的话，嗷嗷大笑起来。
　　鬼在他的世界里，应该是灵一类的生物，徘徊彼岸不得安息，人用肉眼是看不见，用手也是摸不着的。应该是这样的......但很明显，有实体的鬼能看见无实体的灵。
　　等等，这个少年，是......灵？
　　香晴世不自觉将手中树杆握紧。疑问太多，快把自己都淹没了，他挑了一个令人兴奋的重点：如果眼前少年是灵，那他的神器就有着落了！
　　以灵为契，以器为型，为神所用，是谓神器。
　　晴世左脚赤着脚，右手提树杆，一边躲避鬼的攻击，挣扎间衣衫略有狼狈，却不减风采。他语气落地铿锵有力，问：
　　“你想要斩杀他们吗？”
　　戴狐狸面具的少年，似乎正透过木头制成的面具，凝视他：“如果能做到的话。”
　　诚然，他只是死去的灵，接触不了现世的物。
　　“我叫做香取晴世，你还记得自己名字吗？”
　　晴世凭借身形灵巧，再次躲过一击，鬼爪划过耳边，险伶伶切断他发丝。他反手一捅，将两只鬼面对面钉在一起，就地取材，又掰断一根树杆给他们加固，做了个叉子型的牢房。
　　树杆这玩意可比刀用顺手多了。
　　“锖兔。”
　　单单两个字的名字。
　　死后还徘徊在世间之灵，肯定也有未完成的执念，念自己名字时却没太多彷徨，看样子是个意志坚定之人。
　　鬼们挣扎起来，挣断束缚，喃喃自语：“只要多吃人......我就可以更强！”
　　晴世宛如看见了希望：“锖兔，我现在需要神器，非常非常需要！请你帮我斩杀这两只鬼！”
　　狐狸面具掩盖住锖兔的面目，但听他爽朗一笑，不问缘由，也没问神器是什么。欣然同意：“好！”
　　晴世启唇，手指尖泛出白色光芒，如唱诗一般：
　　“给予徘徊世间的汝归处，吾名香取晴世，获持讳名，止于此地，假名命汝，为吾仆众，从此尊名，其皿为音，谨听吾命，化吾神器，名为兔，器为锖。锖器。”
　　一把刀在他手中成型，刀刃泛着水蓝色的光芒，刀身隐隐有水色缠绕。
　　“好刀！”
　　未等他赞叹完，刀便发出阵阵嗡鸣，是催促的意思。
　　“这些鬼捅穿腹部和心脏也死不了，该打哪里？”他问意识中锖兔的身影。“我不会打架，你教教我。”
　　锖兔愣了愣，他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似乎在刚才的一瞬间，他就忘掉前尘往事，如同重获新生。只觉得他身边之人的长发狩衣少年应该是和他有紧密联系的人。恍惚片刻，他只想起一个信念：一定要杀鬼。
　　鬼便是他眼前肮脏之物。
　　可是，该怎么杀。
　　“应该......”香取晴世脑海里被注入一段回忆，不属于他的，随着与神器契约而来的，锖兔的记忆。
　　雾浓。
　　一个娇小的身影逐渐浮现。
　　是一个带狐狸面具的女孩子，她的狐狸面具上纹着蓝色眼睛与花朵。
　　女孩用手指，轻轻地往脖子上一抹，细细的嗓音闷在面具里，有些失真。
　　香取晴世喃喃自语，被那段不属于他的记忆闪了神，与女孩几乎同时说：
　　“斩首。”
　　香取晴世收回恍惚的心神，动了再收神器的念头。跟心有灵犀似的，脑海中锖兔敦促他：“别分心，拿好你手中的刀！”
　　“嗯。”
　　他的刀就是他。
　　鬼张开血盆大口，扑过来。
　　手起，刀落，水光一闪。
　　头断。
　　地上骨碌碌滚过两颗圆头，在此起彼伏地哀嚎中化为灰烬。
　　鬼灭。
　　香取晴世轻念锖兔的名字，他便由刀化人形。
　　以神器之身，再到来这个世间。感觉上和死灵时期是完全不同的——他从此可以被触摸到，可以品尝东西，可以去像一个人类一样生活。
　　但顶多也是像而已。
　　多数灵会在这个时期感到迷茫，身份一时间转换不过来。
　　最重要的一点，化为神器之人会失去前尘所有记忆。
　　这也是为了保护神器。
　　假名是神的恩赐，可以忘却生前悲惨、不甘、痛苦、和遗憾，完完全全以一个干净的灵魂成为神的使者。
　　如果不出意外，神器会一直伴随并侍奉着神。
　　晴世挠了挠后脑勺，莫名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他是不会在这个世界久留的，在离开的时候，会将锖兔真名解放，还他自由。
　　但是这行为就相当于在大街上随便拉了一个毕业生，也不问对方乐意不乐意，就把人小伙子纳入公司编制——还是个空壳公司。在公司解散之时，就会一脚把人给踢了。
　　他现在除了挂一个神灵的名，可没有钱给人发工资。社保没有，五险一金更别想。资产只有那一筐萝卜.......他萝卜也没了。
　　死灵有没有人权另说，这行为可不光彩。
　　他张嘴啊了一声，只能吐出一团白气。因为心中略有愧疚，平日里能言巧辩的舌头僵住了，脑袋里各种想法转了一大圈，嘴里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