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收信徒中[主鬼灭之刃]》青耕君

29、第 29 章

　　千里迢迢，费劲心思掩藏踪迹，逃到这里，他到底还是追来了。
　　晴世额头滴下一滴冷汗，他试图打断这诡异到不行的场景。
　　“正一的父母！”他大吼一声，将场里两人眼神拉丝扯断，“你们担惊受怕一夜，一定很累吧！我们现在回去，锖兔搭把手！”
　　正一的父母，风吹雨淋一整夜，已经神魂俱疲，并没有什么反应。
　　锖兔低垂下头，柔软疲惫的发丝轻轻扫在额头上，遮住了神色。
　　晴世猛然捂住心口，原是心头受锖兔情绪牵动，又一痛。
　　夜斗慢慢踱步到蹙着眉头的晴世身后，在他身边幽幽的道:“我来帮你解决难题。”
　　晴世一喜，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大哥，你说我们怎么办？”
　　夜斗握紧手中太刀:“做掉他们，一劳永逸。”
　　“大哥，不可！”
　　一个是初来乍到时的救命恩人，一个是历经生死后的至交伙伴。少了谁，晴世心里都得缺一块。
　　眼前这位可是有名的祸津神，动起手来谁也拦不住，晴世生怕他下手，赶紧抱住夜斗胳膊不让他动。
　　夜斗无奈：“那你想怎么样？”
　　晴世瞪着大眼睛，一时间没了主意：“我想活。”
　　但已是死局。

　　这当口，富冈义勇走上前一步，见眼前这与师兄一模一样的少年安静挺立，于夜风中岿然不动。他本来不善言辞，情绪激荡之下，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觉喉中被这些年的愧疚与后悔堵住，如果当初......
　　富冈义勇张了张嘴，说只出一句:“你还活着？”
　　锖兔抬起头，一脸茫然，问:“你是谁？”
　　富冈义勇:“！”
　　夜斗:“？”
　　晴世:“！”
　　晴世大喜过望。
　　“我......我是你的师弟。”
　　“我没有师弟，只有一个朋友。”锖兔笑着说：“我从小长在山村，后来拜别父母出来历练。从来没有师弟呀？”
　　晴世：这话他怎么可能信！
　　富冈义勇看他说的言之凿凿，眼神中别有一番光景。不由得想起自己师兄从小教育自己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能做愧对人的事情，说谎更是万万不能。退后一步，道歉：“是我唐突了，以为你是我的一位故人。”
　　晴世：信了！

　　锖兔摆手：“不必，误会解开了，还多谢你斩鬼，救了我们。”
　　富冈义勇却又恢复了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淡淡的说：“我不来，你们也能应对。”
　　“相逢即是有缘，不如我们先把事情完成，改日再细聊？”晴世搀扶起正一的母亲，扶着她往前走了两步。
　　人是无碍，只是身心俱疲，没什么力气。晴世和锖兔一人背一个，回到山下。
　　正一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眼神还迷糊着，就收到了父母两个温暖的怀抱，眼泪一下飚出来。
　　“正一长大了呢。”三人抱头痛哭。
　　当小小少年嘱咐好管家照护父母，再度匆匆到客厅找晴世他们时，早已见不到人影。
　　两日后，他怀里抱着包裹找到沿海的祈神的亭子里，打开布包，露出一个金光灿烂的小猪存钱罐。
　　夜斗缓缓现身。
　　“我找不到他们了，看你们交情还不错的样子，你帮我转交吧！”正一豪气冲天，将属于自己的全部家私全部供奉出来。
　　夜斗：“并没有交情很好。”
　　正一：“我看见你们勾肩搭背了！”
　　神灵做事要讲信用，听信徒的话，被正一教育了一番的夜斗，看着正一远去的小身影，又看看眼前咧嘴笑的小金猪，心里生出一番别样的情绪。
　　神生百年，无趣无聊，也许这一次会有新的羁绊。
　　野良缓缓从房梁上飘下，看着夜斗若有所思。

　　晴世和锖兔干什么去了呢？
　　他们终于打工还完饭钱，从定食店里提了一壶酒，一大碟酱渍三文鱼和一满碗盐煮鸟贝，一点也不精致地坐在定食店房顶上大吃大喝。
　　天高海阔，晴世躺在房顶上，翘着二郎腿，问：“接下来去哪里？咱们天南海北到处玩玩。”
　　“先回狭雾山一趟。”
　　晴世不解：“还回去干什么？”
　　海风颇大，吹得人衣带飘飘。锖兔背对着他，少年人初长成的坚实骨骼在风中屹立，坚实得像一座小山。
　　锖兔一仰头，饮下一杯酒液，淡淡道：“我想师父了。”
　　晴世慢慢支撑起手臂，坐起身，压抑住心中不安，小心翼翼地问：“你师父？”
　　“嗯，我想起来了。”
　　晴世：“......”
　　锖兔回过身，温柔的看着面露惊恐的晴世，点了点脑袋：“那天你昏迷不醒，危在旦夕。夜斗说你快死了，于是帮我想起一切。这神不坏，可以处。”
　　当然在“想起一切”这一句话中，包含太多酸楚与痛苦。甚至是在死亡片刻的回忆。
　　他原是在参加鬼杀队选拔之中，为救被鬼围困的同伴，而与真菰二人合力对抗一只已经吞吃多达几十人的恶鬼。鬼吃人越多，实力越强，那本来是一次为了迎接和筛选新任鬼杀队成员的选拔会，这一批新人里，绝大多数甚至从没有杀过一只鬼。
　　所幸与他一道的众人应该已安全通过选拔会，只不过他......永远的留在那里。

　　晴世静默了片刻，吸了下鼻子，伸手狠狠抱住锖兔。所谓神明的隐秘，不过是有幸得知所契约神器的生前，封印住神器生前记忆，还他们一个干净的现世。
　　但是，这是为了神明本身的利益，神明能够单向感知神器情绪，不论好坏，如果神器产生负面情绪，则会刺伤神明。人始终是人，即使死去，同样也带着七情六欲。人有执念，死后才化为灵，尤其死前一刻的记忆，恐怕也绝不是什么美好到可以相安无事的记忆。
　　也因此，锖兔尤为可贵，因为他正视自己的死亡。
　　锖兔拍了拍晴世。
　　那晚夜斗提出帮助他渡过难关，死亡的阴影再一次袭来，被撕碎的痛苦也随之而来。
　　他并未忘记自己是因何而死，也未忘记自己是为什么选择这一条道路，他选的路，纵使身死无悔，求仁得仁，有何怨？

　　这一关过得意外的艰险，又意外的顺利。
　　晴世想都没想到会这么发展，跨过神生中相当重要的一个坎，这两天他看谁都心情舒畅，乐乐呵呵。
　　这一行，解决一巨大隐患，又得信徒信仰，晴世简直浑身轻快，步伐轻松。思来想去，他决定先去感谢下夜斗这一大功臣。
　　提了一包茶果子，他直奔海边亭子。
　　“早。”沿途遇到学生，他开心的和穿洋装留短发的学生们打招呼。
　　“早。”他微笑着跟忙忙碌碌的定食店店主打招呼。
　　“早。”他愉快的和正一打招呼。
　　正一站在二楼小阳台上，隔着院墙与花丛，端正的回了一句：“早安。”
　　同时觉得自己原先可能夜黑看错了眼，哪里来的仙气飘飘，白天定睛一看，神明不像个神明，太接地气，笑得跟个小白脸傻子似的。

　　晴世和正一打完招呼，路过街道转角，一道沉静的身影阻止了他的步伐。
　　富冈义勇正巧与他打了个照面。
　　晴世一看，倒有些过意不去：好端端一个人，这两天长出来黑眼圈，头发长长没有剪，都有些扎眼睛里，整个人受了打击，如同玉山将要崩塌。
　　有人欢喜有人愁啊。
　　晴世劝他：“你看开点，人死不能复生，世上万亿人，遇上相似的人有什么可稀奇的呢？”
　　这话纯属鬼扯，晴世说出口，自己也不大信。
　　但是富冈义勇点了点头，略有些赞同他这话。人可以有愧疚之心，但他并不是一味沉溺在过去的人。
　　晴世见他释然，又疑惑：“那您这是？”
　　“各地鬼的数量越来越多，下弦鬼活动频繁，队内人手不够。”普通的队员根本无法应对强悍的下弦鬼，甲级队员徒增伤亡，柱们只好能者多劳，兼之他灭鬼之后又日夜不停再次赶来这座海边小镇，自然精力不足。
　　锖兔赶过来，正巧听到这番对话，皱起眉头。
　　富冈义勇偷偷抬眸看他一眼，果然，和师兄很像，连皱眉的小细节也一样。
　　晴世说：“那你们要扩招人手啊。”
　　“平常人没有足够决心，是上不了战场杀鬼的。”锖兔说：“我们来帮忙吧。”
　　晴世：“帮什么？”
　　“鬼杀队。”
　　晴世：“......”
　　富冈义勇提议：“我可以给你们写举荐信，你也见过主公，他十分欣赏你。”
　　晴世捂住额头：“你不要胡说。”
　　富冈义勇摇摇头：“我从不胡说，人以诚信为本。”
　　锖兔点头赞同。
　　富冈义勇问：“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晴世坦然：“我们准备去游山玩水，帮助更多的人。”
　　“那为什么不加入鬼杀队？”
　　“......”
　　“世道艰险，常人不知鬼怪存在也无力抵抗，我们应当保护他们。”
　　这话说得，神明也护佑世人......不过那是武神干的活，比如毗沙门天。
　　为什么呢？一开始是因为锖兔与义勇的关系，他很抗拒，鬼杀队，义勇，锖兔，关系太深了。
　　但是现在，他们两人的矛盾已经解决。
　　“我不信神明，但是我向你祈愿，加入鬼杀队帮我们。”富冈义勇微微笑了一下。
　　连日的奔波让他显得有些疲惫，话语却丝毫不减真诚。
　　晴世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