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染的龙皇峰》灭灭

7、第 7 章

　　龙皇的那句话代表了对艾洁妮刁难的结束。随后就是一些我不太看得懂的例行礼节，龙族各部族长不清不愿地承认了艾洁妮的调查权，给予她两天自由活动的机会。我们终于被带到适合人类大小的休息房间，跟在我背后进来的是一位红发红眼带着金边眼镜的文官，等到他开口我才醒悟他是谁——刚才给我们带路的那条红龙。
　　“这两天请两位住在这里，至于剩下的……跟你们的同族好好商量吧。”
　　他自然地移到门边，紧接着进来的是一位金发的青年。比我整整高了一个头的个子，下垂的眼角隐隐有种让空气都变得圆润的气息。红龙看着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砸上门走出房间。
　　“哎呀，他还是这么讨厌我……”金发青年摸了摸后脑，接过艾洁妮抬高的右手，弯腰在手背上轻轻一吻，“很荣幸见到您，安洛尼卡公主殿下。”
　　“真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艾洁妮微微动了东脸颊，“璃透，这位是杜兰迪尔家的次子，海克利，同时也是葬仪团苍位骑士；这位是我新任的随从，见习骑士璃透·凡尔耐。”
　　“您、您好……”我不自觉地把手握成拳头，海克利看见我这幅丢人的紧张样子，立即善解人意地收回了吻手礼姿势，改为鞠躬行礼。艾洁妮带着一丝坏笑看向我，害我的脸颊飞速热了起来。
　　那两人一点害人脸红的愧疚都没有表示，用眼神在空中打了个交错，艾洁妮拍拍手：“时间不多，你照顾的那个蠢材皇子现在怎样了？”
　　海克利自动无视她带刺的话语：“被勒令不能离开自己的房间，其他的还好，龙皇国暂时不会对他怎么样。”
　　“行，现在我们去拜访他，路上……虽然这个要求很过分，但只靠你来跟我们说说详细情况了。”

　　“事件的经过倒是非常简单。”专门供人类行走的洞穴过道依旧长得吓人，在空旷只有脚步声回响的长廊中，我看着那两人在前面并排自如地对化着，“三天前的清晨，在龙皇峰下方的树林中发现了芙娜……龙皇第三公主芙拉斯法纳尔殿下的尸体，从胸口直穿脊背的巨大伤口，伤及了肺和心脏，大概是……失血过多……”不知道为何，越往后面，海克利的声音越显得微弱而犹疑。
　　“伤口具体的情况是？”
　　“大概纵长是两米，横宽……最宽的部分大概也有一米……吧……断面有些粗糙，不……整齐……”
　　艾洁妮一只手猛地搭上他的肩，握紧了他的肩头。靠这股力量支撑，海克利摇晃的身体在深吸了两口气后稳了下来，小声地说了声“抱歉失态了”，又继续开始讲述：
　　“事情应该是在那天晚上发生的，头天她才参加了晚餐宴会。没有人看到，但，……一般的方法肯定没法给龙族造成那种伤口——除了在人形状态被刺。结果，大规模搜索以后，很快士兵就在附近的树林里发现了皇子殿下的随身长剑，还，还沾满了血……”
　　他的声音又低得听不见了。
　　艾洁妮把放在他肩上的手抽了回来，用掌根在太阳穴上一顿乱搓：“去，还真是简单得让人头疼。”
　　海克利转头诧异地盯了她一阵，又坦然地挤出了笑容：“果然是安洛尼卡公主，说话态度和别人总是不一样。是啊，太清楚太一目了然了，我根本看不到翻盘的机会。”
　　“我思考的时候没那么多精神去考虑礼仪用词的问题，抱歉。”艾洁妮继续揉着额头。
　　海克利又把头转回了前方：“不过，听说帝国派来的人是安洛尼卡公主以后，我就有些放心了，这次的事件，一定能平安解决。”
　　艾洁妮猛然停下脚步，目光变得如针刺般锐利：“为什么这么想？”
　　我在后面，只看见海克利披至肩部的金发在头颅边沿闪出琥珀般通透的高光：“因为是让父……龙皇陛下，不，几乎知道的人都避忌三分的安洛尼卡兄妹吧？您绝对能做到这一点，我坚信。”
　　艾洁妮的嘴开合了数次，最后咬了咬嘴唇：“说的也是，我们是葬仪骑士啊。”
　　那两人又恢复了最初并肩走路的形态，只是双方紧闭的嘴唇，让脚步声显得更空洞皈依，像铁锤一样敲得心脏也不规律跃动起来。

　　为了打破这个僵局，我尝试着插嘴：“我有一个疑问。”
　　“怎么了，璃透？”
　　我看了看海克利：“为什么，连我和安洛尼卡小姐都遭到了龙族的敌视，但杜兰迪尔先生可以在这不受限制的自由行动，还能给我们带路？”
　　海克利的眼睛微微睁大了，而艾洁妮恍然大悟地“啊”了一下：“我想起来了，诺玛说你是个只专注在研究上，一点也不了解时事的魔法痴。”
　　“那又怎样？”我觉得力量在往眉头聚集。
　　艾洁妮将脸上的表情调整为严肃：“这是去年的大新闻。某个陪同六皇子前往龙皇国的老实骑士，跟龙皇国的三公主陷入热恋，最后两国皇帝亲自出面为他们的婚约作证，被传成人类和龙族和平相处的佳话。”
　　“那个有幸得到龙皇陛下信任的人，非常幸运，是我。”海克利拼命忍住了眼角流出的苦涩。

　　咨询在我的脑海里和逻辑混杂了一瞬，我立刻明白了——
　　在这个事件中去世的，是眼前这名男子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