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染的龙皇峰》灭灭

13、第 13 章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自己的房间看着窗外。人类的城市就算到晚上还闪烁着无数的灯火，但从这往外望去，只能看到无尽漆黑的数海，和通透清澈的暗蓝色星空。但那个城市并不是寂静的，空中不时传来有节奏的拍翼声，还有音调高低不平的嘶鸣声。
　　龙不需要火光——这是回来时，她对我笑着说的事。在这天空中唯一成为光源的，除去头顶的众星，就是一侧的天蓝色柔光，据艾洁妮说，这正是龙皇峰上三根角岩——夜光石柱的光芒。
　　我盯着外面出神了好一阵，才发现视线中有个异质的光源——人类用飞行器的车头灯。靠近了之后才发现驾驶着它的是艾洁妮，后座还搭着大块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物体。灯光在空中危险地摇摇晃晃，最后轰一声平安砸进了停放平台。
　　再大约过了半小时，艾洁妮敲响了我的房门。
　　她现在穿着纯白的丝质长睡衣，银色的头发湿漉漉贴在身上，散发着让人无法讨厌的高级香油味。她毫不客气地直接坐在我旁边，用手指胡乱地梳动起纠结的发丝：“帮我泡杯茶，谢谢。”
　　“又出去了吗？”我抓起冷掉的开水壶，把它放在炉子上。
　　“被你看见了啊……”她好像一点都不以为然，“嗯，因为突然想到了什么，所以出去找找看……很幸运的，还真被我找到了。”
　　“为什么不叫上我？”我莫名地，竟然感到了胸口一丝闷气。
　　艾洁妮用手在耳边扇起凉风：“刚才是谁说再也不要搭我驾驶的飞行器的？如果你只是想安安稳稳地旅行的话请找海克利，杜兰迪尔可是风系的名家。”
　　我的手在水壶旁边呆住了，难道说，她刚才这种……算是闹脾气？
　　我们两人在房间里安静的互相保持沉默，直到从壶嘴喷出的热气晕染了空气的湿度。
　　“你，在看事件的报告资料吗？”在我转身拿茶壶和杯子的时候，她探头看了看我摆在书桌上的文书。我正翻到尸体绘图的那一页，在龙族公主的胸口一侧，粗糙溃烂的伤口清晰可见。那把剑是无法造成这个结果的，但是，她体内的酸液却腐蚀了自己的身体。
　　艾洁妮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什么怀疑的地方，可以跟我讨论一下。”
　　我把茶杯递到她手中：“在两国关系中，公主和海克利的婚姻重要吗？”
　　艾洁妮轻声道了谢：“这个……怎么说呢？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即使是人和龙的？”
　　“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在我们和龙族漫长的往来过程中，大概每隔一二十年总会发生一次。芙娜公主是女性，虽然拥有皇位继承权，但在她之上有她的七位兄弟，就算只是侯爵地位的海克利有幸成为公主的夫婿，让他登上龙皇之位的几率跟我继承帝位差不多。所以说……这次的联姻，只不过是在本来已经和乐融融的外交气氛中锦上添花而已。”
　　我点了点头：“那，有谁会对他们心怀不满，比如……单恋他们的人？”
　　“红龙将军谢卡德拉，就是你见过的那位，他一直单恋芙娜公主。不过，他早就在决斗中输给海克利，以龙族的性格，他是不会再纠缠不休的。”
　　“其他人呢？”
　　“……不清楚，猜测别人在想什么并不容易。”
　　“那，最后一个问题，我听说我国的皇族，都懂得使用‘界换兽’这种魔法。杀死龙族公主的，有没有可能不是皇子的剑，而是他的‘界换兽’？”
　　艾洁妮直直盯着我的眼睛：“你知道界换兽啊？”
　　“嗯，在学院时听过传闻，不过详情并不清楚。”
　　“那种东西的话，的确有跟龙对抗的力量。”她摇摇头，“不过那不是所有皇族都能掌握的东西，最少这蠢才没有挑战它的勇气——即使真的尝试并成功了，我也几乎能一眼确认他是否有界换兽。”
　　“是吗？”
　　“好，决定了，璃透，明天就向龙皇他们宣布调查的结果。由你来做这个报告。”她突然指着我的鼻子，那张脸看起来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
　　但我还是不争气地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没关系，我会在旁边看着，你的一切言论由我负责。而且,”

　　——我想，你的心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吧。”

　　我不知道艾洁妮把我看透到了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