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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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不知道三皇子用了什么方法，但萧越总算是答应让宋则进书房了。
萧辞得知这个消息时，立刻迫不及待地去了宋则的院子，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此时宋则对萧辞已经没当初那么防备，只是觉得好玩儿。
因为这人似乎对他没有什么所求，但却一直对他表示善意。
这就让他对萧辞的动机产生了几分兴趣。
他想知道原因。
但是他查不到。
但正是这探寻的过程，很让人兴奋，不是吗？
于是宋则听完萧辞的话后，放下了正在作画的笔，抬眼看他：“兄长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对啊，”萧辞眉眼弯弯，“这样我弟弟终于可以有更好的条件读书啦，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啪嗒。
宋则刚抬起的手就这么僵住了，墨水滴下，落在宣纸边缘，晕出一大块难看的墨渍。
墨落下的声音，似是放大了无数倍，像是雷霆乍响，震得他耳朵发红。
他沉默了一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又重新蘸了墨，掩去那块墨渍：“...我以为，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兄长应该知道的罢？我的处境。”掩饰完后，宋则放下笔，丹凤眼里带着探究，“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萧辞奇道：“这不是更应该帮了吗？再说了，我们不是兄弟吗？得互帮互助团结友爱才行。再怎么说，你也喊我一句兄长，不会亏了你的。”总不能说是因为前世罢？
宋则垂下眼帘，盯着案上的画又是一阵沉默：“嗯，我知道了。”
萧辞有些摸不透他的意思。怎么感觉眼前这人突然冷淡了许多呢？
...奇怪了。
他正暗自迷惑，宋则忽地抬眼对他一笑：“定不负兄长所愿。”
萧辞一阵恍惚。
啊，他笑了。真好看。
这样的笑容，最近那一次看到好像是前世罢？
果然，之前的笑容都是伪装呢。
萧辞也笑：“你懂就好。”
宋则拿起笔，在纸上作画，状似无意问道：“只是，这么好的机会，兄长为何不一起去呢？”
萧越也随口答：“哦，我又不感兴趣。”当然不感兴趣，前世就已经把书房里的书翻了个遍了。
宋则见他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便没有再问，手上不停，笔下的画似是快完成一半了。
萧辞盯着宋则作画，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阵，萧辞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啊，对了，最近他们没欺负你罢？”悄悄看宋则脸色。
宋则面上神情不变：“无事。左右兄长在这，他们能对我做什么？”
萧辞无奈：“好罢，你能这么想是最好。要是被欺负了，可别忘了来找我。”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宋则扬眉：“若真到了那时候，还请兄长救我了。”
萧辞笑：“好说。”
宋则也停了笔。
萧辞大大方方凑上去看，发现是只狐狸，还是只幼狐，一身墨色的皮毛，看上去毛茸茸的。
萧辞奇道：“我竟不知晓你喜欢狐狸。这是还没断奶么？”
宋则瞥了他一眼：“嗯，没断奶。牙都没长齐就喜欢张牙舞爪了。”
萧辞被他看得一脸莫名：“既你喜欢这种类型的，我以后就多帮你留意留意。”
唉，终于知道这孩子喜欢什么了。
他想了想，补了一句：“画得不错。”
宋则唇角勾了勾，似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兄长谬赞。”
...
一晃几日过去。
这日萧辞正在自家花园漫步，看着落叶出神，便听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听声音是愣子：“少爷！——少爷不好啦！表少爷他...”
萧辞眼皮一跳，转头看他：“别这么大喘气的，好好说话。表少爷怎么了？”莫不是有人找事了？
难道这辈子，宋则还是躲不过？
“表少爷被人堵了！”愣子语速又急又快，“沈初在表少爷边上，但是他那小身板儿哪里撑得住啊！少爷你快去吧！”
萧辞一听到沈初的名字，刚才还有些慌乱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了。
有沈初在，说不定又是宋则计划了什么。说不定还是个苦肉计，去早了岂不是坏了他的事。
刚跟宋则说过被欺负了别忘了来找自己，但也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萧辞这么想着，心情放松了许多，合上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慢悠悠打在手上，竟是颇有些悠闲的样子。
愣子一看他这作态又迷茫了：
少爷之前不是很关心表少爷吗？怎么这又不急了呢？
“急什么？再怎么着也是我萧家的人，谁敢真的动手？！”萧辞听了他的嘟哝睨了他一眼，但脚下的步子还是快了许多。
虽然知道宋则是在故意示弱，为的是不暴露他的底牌，自己也清楚地知道有沈初在他不可能受伤，但他还是忍不住去在意。
可能早已养成习惯了，关心宋则这件事。
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
大概是上辈子的遗留吧。
也只有这时候，他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骨子里还是个女儿家。
一边懊恼自己的感情用事，一边奔向宋则被堵的地方。
当他一个人气喘吁吁地站在胡同口的时候，宋则凌乱不堪的样子也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他眼前。
虽然沈初算是个高个子，但还是挡不住周围的拳打脚踢，尤其他现在不能回手，又得护着自己的主子，实在是疲于应付，可谓是捉襟见肘。
宋则则是不停地往后缩，一副恨不得嵌入墙中的样子。
他的脸上有些细小的伤口，手臂和腿上破了好几处。
他皮肤本就白皙，因而那些淤青和伤口就显得格外狰狞吓人。
一双丹凤眼微眯，眼泪将落不落，一副被人欺负惨了的模样。
而萧辞，在看到宋则的那一瞬间，脑子里就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把宋则救出来的，反正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带了一身伤坐在宋则的床前。
宋则裹着包扎用的细布坐在床上。
对他笑着说：“谢啦，兄长。”
萧辞突然感觉自己看不清东西了，眼前一片模糊。
他抬起手，感受到手上的湿濡，才惊觉自己竟是落了泪了。
宋则也是一怔。
这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在他的千百个设想里，都不曾出现萧辞为他落泪的可能。
而他面前这个怔怔落泪的人，却告诉他这最不可能的可能就在他眼前发生了。
宋则伸出手，抚上眼前这人的脸。
温热的，湿润的，触感极好的脸。
是真的。宋则想，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落泪呢？
萧辞这样的人，居然也有落泪的一天吗？
还是因为自己？
他一时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有惊讶，有难以置信，却又有一种发胀的感觉，很陌生，他好久没有经历过了。
那种酸涩发胀的感觉，他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上一个为他落泪、心疼他的人，是他那个死去的母亲。
她哭着抚摸他的脸，告诉他她对不起他。
然后就没有了。
现在，又有人为他落泪了。
可这人却是把他打了一顿的便宜兄长，是萧辞那个小霸王，整个京城都不敢去招惹的、行事作风都让人捉摸不透的人物。
这样的人，竟会为他落泪。
他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最后只是不停地擦拭萧辞脸上的泪水。
萧辞本来还没什么感觉，突然感受到宋则用手贴上他的脸，还为他拭泪，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洪水般停不下来了，甚至比之前更甚。
他说不上来，但是就是很悲伤。而且因着别人的安慰，就像是找到了避风港一般，知道有人给自己依靠了，就愈发悲伤起来。
宋则听到萧辞用颤抖的声音问他，是不是很痛啊，你是不是很痛。
他听到萧辞不住的自责，说，是兄长没有保护好你，说他对不起他。
...何曾耳熟的一句话。
可这一次，他的心里没有那种无法言说的绝望感觉了。
有的只是满腔的愉悦和满足，胀满了他全部的感官，甚至有些飘飘然。
他有些爱上了这种感觉。
他不由得开始发散思维，在脑子里仔细过了一遍和萧辞相遇开始的全部记忆。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为什么今天的萧辞他拒绝不了呢？
明明之前他还可以把萧辞狠狠地嘲一顿，面对萧辞的时候也没有兄长那么奇怪。
...大概是因为先前被他打了一顿，身体哪里不对劲了吧？
但是，不可否认，自己还挺喜欢现在这种感觉的。
这让他觉得自己是被人在乎的，是有情感的，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他都不太想去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什么勾心斗角、阴谋诡计，现在他统统都不在乎。
他只想沉溺在这种气氛里，贪婪地去感受着这久违的温暖。
...好喜欢。宋则想。
好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啊。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