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缘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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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泉镇以外几十里的一处山林，一抹墨青色身影嘴里叼了一根枯草斜倚在树上，丹凤眼中一片阴骛。他伸出手，手掌中央慢慢出现了一枚带了紫梅标志的符咒，他以手为笔写了一排小字，将其封存于符咒上，以灵力催动，片刻，那小小符咒便在手中便化为虚影。
他阖上双眸，开启识海，更近了，离天澜涧里那一抹神秘的气息更近了。
天澜涧的位置处于临丘边界，浮岚暖翠，水碧山青，倒是个隐居避世、安静祥和的好地方，只是这时的天澜涧看起来却着实不像什么隐居之所。
天澜涧西侧的澜阁弥漫着火纸和香灰的浓重味道，来来往往低头肃穆的家仆都穿着素衣，正堂上挂着一排一排白色的灯笼，黑白色的奠字醒目哀切，香灰案上是崭新肃穆的牌位，上面是一行鎏金的小字——“云氏第二十一任家主云霁之位”。
长明灯绕着棺椁点了一圈又一圈，有素衣丧服的家仆正一点一点擦拭着灯台。
两排奴仆跪在堂下，偶尔能听到几声隐忍的哭腔。大堂正中央跪着一个年轻的素服女子，虽未施粉黛但明眸皓齿，脸上还带着依稀的泪痕。她从手边的篮子中拿出一叠白色的纸钱投入火盆，有一滴泪顺着脸颊落下来滴到地面上。
“小姐，节哀啊。”
素服女子的身侧是一位中年妇人，头发依稀半白，她抚了抚素衣女子的背，一脸悲切。
素衣女子起初只是低声啜泣，咬住唇不出声，妇人一抚背便直接忍不住了，倚在妇人身上嗷嚎大哭起来，泣不成声：“父亲，父亲怎么可能……他昨日还好好的，还说要给我指点医经的……怎么可以……”
满堂的家仆都开始哭了起来，细细碎碎的哭腔充斥着整个大堂。
门外一阵风吹进来，白灯笼和绢花被轻轻吹起，长明灯半明半灭，一个身着素衣身材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两旁跪着的家仆慢慢止住了哭声，低头行礼。
男子径直走到灵堂中央，掀起衣袍正身跪在蒲团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素衣女子止住哭声，跟着他一起磕了头，带着哭腔唤了一声哥哥。
澜阁外面还跪着一排一排的家仆，一中年男子穿过人群进到大堂里面，停在年轻男子身侧。
他先跪下来向牌位磕了头，才起身低头向男子行了一礼：“少爷，酆都、绝情崖、沂水山庄还有邺城都派人来了，说要过来给家主见礼。”
“不必了，引他们去涧阁，我在那边见他们。”男子看着案几上的牌位，淡淡开口。
“是。”中年男子再行一礼，退出了灵堂。
天澜涧分为总三阁，最靠内的是天阁——存储药材、炼药以及丹药房所在。澜阁——祠堂以及家中众人宅房。涧阁——处理大小事物，接待外宾。
云家是丹药医师世家，靠的除了回春妙手，医仙在世的美名之外，便是临丘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药，且本身临丘便集天地灵气，所以云氏一族方才立根于此数千年。
此时天澜涧的涧阁与澜阁一样，都已布好了丧葬仪制，显得肃穆庄重。
涧阁正殿下首坐着五个人，一边是穿着黑色月牙纹衫的中年男子和同样衣服样貌平平的少年，最下首是一凛眉身材高大的剑客。
另一边身穿玄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蓄着短短的胡须，略显肥胖，最后一位穿着淡蓝祥云纹深衣，丰神如玉，不是换回绝情崖衣饰的苏澈又是谁。
“云兄此番受此冤屈，我沂水山庄势必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为云兄找回公道。”肥胖的中年男子重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天澜涧都没查出凶手来，阮庄主还是不要信口开河的好。”
“我看阮庄主此话甚是义气，廖关主话里带刺，倒是来者不善。”最下首的高大男子斜睥着刚刚说话的中年黑衣男子。
“顾侠士可别往我们酆都身上泼脏水。”黑衣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
“我与云兄多年情谊，自然是真心实意，廖关主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肥胖男子看了高大剑客一眼，微不可查地冲他轻微摆了摆手。
“这凶手还未抓到，这里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阮庄主此刻这么多话，倒像是故意掩人耳目。”黑衣男子眼睛眯起，拿起案几上的茶抿了一口，瞟了一眼身边的黑衣少年，黑衣少年没有看他，他又把视线移到阮庄主身上。
“廖关主真的是血口喷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阮庄主声音带了些气势。
“各位前辈今日到此都是为了云家主的葬礼，还请莫要因小事吵起来伤了和气。”苏澈起来打了个圆场，终于没人说话了，不过每个人脸色看起来都阴沉的很。
殿外由远及近传来了细碎的说话声，打破了原先有些尴尬的寂静。
“各位叔父前辈远道而来，云清有失远迎了。”边说着话云清边走进了大殿，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相貌堂堂，身躯凛凛，长身玉立，身上只着素服，额上规规矩矩系着一条白色孝章，他朝堂中各位拘了一礼，眼角依稀还有些红肿。
沂水山庄的阮庄主首先反应过来，几步跨过去握住云清的手，“外侄啊，嫂夫人和鸾儿都还好吧，叔父听说了云兄噩耗，便立刻赶过来了。你父亲他……”
不待他说完，云清先开了口：“叔父放心，我们都好，我父亲的后事已妥善打理好，让叔父及各位操心了。如今我父亲突生噩耗，以后天澜涧还要靠各位多多帮扶。”
“这些话自然是不必说的，云家主生前也帮过我们不少，如今我们也当知恩图报，只是——听说云家主是被十方殿所害，不知道是真是假？若凶手真的他们，云公子当告诉我们，我们几方势力必定齐心协力，踏平十方殿，为云家主报仇。”
云清朝酆都的廖庄主行了个礼：“廖庄主如何得知我父亲是十方殿所害，这些都是莫须有的事情，我父亲不过是练功时邪念入体以致走火入魔，倒让各位误会了。”
“父亲突然身死，云氏上下都心痛难当，还请各位不要在外面以讹传讹，坏了我父亲身后名。”
廖如影听了云清的话，又看了身侧的黑衣少年一眼，少年却还是没有看他，他略一沉吟，眼底生了几分畏惧，即刻又回复了原样，“看来是我轻信了传言，既如此，鄙人自当注意，不过云家主既不是为外人所害，怎不让我们几位前去见礼呢。”
“父亲是练功走火入魔而亡，死时已丧失神智，伤了身上多处，不便让各位见礼了，我想父亲若泉下有知，该也喜欢清静吧。”云清声音低了下去，露出几分悲怆。
云清如此，别的人也不便问了，于是各自便如平常一样寒暄几句，留下礼品便各自回去了。
云清将他们送出了天澜涧，抬手揉了揉眉，脸又恢复了一贯的平淡。
招了招手，身后的中年男子走到他身前，“让人把消息再封锁一遍，我不想再听到像今日这副说辞了。若封不住他们的嘴，便用钱买通或者直接抹掉。还有，再加派人手，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东西找出来。”
“是。”中年男子刚想退下。
“等等，祥叔，”云清的声音顿了一下，呼出一口气，“我母亲醒了吗，她悲伤过度，若是醒了，先不要让她去灵堂了，我和鸾儿守着就行了。”
“夫人有老奴照看，少爷尽可放心。”
“那就好。”
祥叔带着人退了下去，只留下了云清一人。
云清蹙了蹙眉，眼底凝起一片冰霜，抬起手正了正额上的孝章。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缘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