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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知音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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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回千里梦,已三更。
起来独自绕阶行。
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
旧山松竹老,阻归程。
欲将心事付瑶琴。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仗打成这样,中国军人再无无辜之人。
我也该死!
不过是苟活。但我还不能死,我得等到,收复失地的那天。否则,我死不瞑目。
没有血性之人,我真恨;没有血性的军人,我更恨。
夹着尾巴,像狗一样地逃,死不足惜。
那天,我看到了爷们。
我看着他组织一伙溃兵杀了回去,这激起了我的血性。生当如此!
我杀了那天临阵脱逃死不足惜的营长,表达我的敬意。
我想见他!我知他活不了,但我会记得他。
军人之命,与国同殇。
“不论你是谁,请先行一步,虞某随后就到!”
他跪了,我承受不起,他应该顶天立地。
那就支援半个基数吧。
望远镜中他的脸,模糊不清。也好,总有一天,我们会在地下相见的。
等我。
……
然而,接下来的事,让我咬碎了牙。
欺骗,临阵脱逃,骗取我的信任,我想每一条罪,都够你死一百次的。
我给过你杀身成仁的机会,是你不要的。
我想我可以下令停止炮灰支援的,不必跟个无耻之徒讲什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谈什么信用。
不过,我没有。
我冷冷地看着,我想亲手杀了他。
我竟然也会看错人。
我又一次瞎了眼。家亡国破,真不应该长眼。
我在想当他面对我时的表情,可会羞愤,可会觉得不耻,可会害臊?!
我看见他们冲向了包子,真丢人。他干笑,“醉卧沙场君莫笑……”亏他说得出来。
那整整一满碗的酒,看得我痛快,我忽然特别想看清楚他的表情,我有些期待看他出丑的样子。
可惜,这次却没有按照剧本上演。看他堂而皇之洒了酒:“上敬死去的英魂,下敬涂炭的生灵,中间的敬,人世间的良心”。
油嘴滑舌之徒,我真不希望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样的话,不应该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我断定,这是一个虚伪的人。
让人讨厌。这样我枪杀他的时候,我会好受点。
还有那条狗,不得不说跟他长得真像,都一副狗脸。
我搞不清是狗扑倒了他还是他撞倒了狗,人和狗滚在地上,狗在低哮,而人在发出狗叫,像生死斗。
太久没笑了,也太久没见过人笑了。我都不知道一个人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但我确实看到他在笑,那么地开心,刺痛人的眼。竟然可以笑得出
来吗?
那狗见他像见了亲爹,他也咬着狗,不,确切说他见了那狗像了亲爹,他也确实在咬着狗,咬到一嘴毛。
“你没被母狗拐跑啊?……你现在是禅达的狗王了吧?”忽然觉得,他对狗比对人都好,“从来不知道啥叫夹尾巴跑的那家伙!咬得我差点儿
夹尾巴的家伙!好兄弟呐!”
那狗亲热地舔着他,无限谄媚,我忽然想起一个词:瞎了你的狗眼。
这样的戏,真愿意一直看下去。
可惜,他发现我了。
他跑了起来,敬了个礼——
我还了个礼。戏,也终于有落幕的时候。
“幸虞团座力挽狂澜,重筑江防……”
我想我看透了他的把戏:“命里事,份内事。说你的事。”
“……又一言九鼎,及时发炮,这里无分军民,一条命都是团座给的。”
“老百姓的命是他们自己的。你们的命,临阵脱逃得来的,那就不是份内事,是我最恨的事。”
我点点头,我本来也没想难为别人,好,我就放过你的兄弟。
那支南部式,我真是冷笑,我会用倭寇的器物?!
我却不得不顺着他的眼光看,“立花奇雄,日军竹内联队副联队长,身世显赫,论谋勇却有纸上之嫌。真货教假货给毙了,可见英雄不问出处
。”
他的表情有丝谄媚、羞涩、扭怩,在那里给我扮柔弱,“如果南天门用兵的是虞团座,恐怕竹内本人的佩枪也要在这里了。”
这一顶顶的高帽子,可不就想我能放过你?讨厌一个人,实在是不需要理由。
可惜,这出戏,我是编剧。有些想笑,我接过枪,“谢了……”然后斩钉截铁,“抓了!”
若是唱戏,总是要按照我的剧本走。
那一个个兵,既痞又匪,真是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
他的肩膀搭拉下来,又在作戏,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值得同情。
只是,有些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