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玉米

16、小侍童临晨

　　终于又见到了那个小厮。
　　还未及冠，肤色有点黑，双颊却莹润讨喜，梳着双鬟，一双眼睛咕噜噜转的极快，第一次好好看他，一看才知道是明显一副机灵样的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小的唤临晨，临时的临，晨光的晨。”他恭恭敬敬的回答，时不时还偷偷拿眼睛打量我。
　　“好奇传说中的宠妃长什么样么？不过你早就见过我了！”我忍不住轻笑。
　　“不是，小的只是好奇未来的主子长什么，要认清主子你的音容相貌。”他索性抬起了头，不亢不卑。
　　“主子？”我止住了他，“让你到寰宇殿下身旁去，你可愿意？”
　　“我愿意，但是殿下说让我以后一直跟在娘娘身边。”
　　“寰宇吩咐你……”我定定问他，有点意外。
　　“是的，是殿下让我跟着娘娘的，他说，娘娘若出了半点差错，为小的是问！”他继续说道，“小的是殿下从音国带回来的。”
　　“噢，那寰宇殿下还说了些什么？”听了他的话后，我有点明白了。本来想是找到一个可培养的孩子，想把他送到寰宇身边，想不到他本就是寰宇发现，这刻交给我的。“既然把我的安危交给你，那你可要好好努力了！”说着，我解下了面纱，与他直视。
　　他有一瞬间的走神，但马上恢复清明，转眼望向别处。“奴才看清了，绝不会认错主子的。”
　　“你这孩子！”轻笑出声。让他下去帮我准备伤寒的药，不自觉的嘱咐了一句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他身形一僵，而后回了句“奴才明白！”。匆匆而去。
　　我才发现了自己确有点小看了他。径自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也没有再想其他。

　　喝完药，昏睡了一会儿。醒了不久，临晨向我回报：木桩已经初见规模，我要不要去看看？
　　和他一起出了行宫。
　　雨还是一直未停，瓢泼的在泥路冒着泡儿。衣物被吹的猎猎作响，走路有点困难，临晨一手扶着我，另一手还打着伞。想着他一个孩子，实在有些勉强，我伸手拿过伞，挡在了我们两人的头顶。
　　七倒八歪的前进，他突然抬眼问我：
　　“夫人为什么不乘车而来，此刻您还发着烧呢？”
　　“我想试试你是否真能护我周全啊！”我答得似是而非，半真也半假。
　　他听后不再开口。半晌后。
　　“临晨在这种时候发挥不了多少作用，临晨是音国出生，擅长音律寻人和杀人。”
　　他不在以‘小的’自称，语气中有着微微的自责和遗憾。“傻孩子！”我更把他抱进了怀里。
　　“夫人！？”
　　他挣扎，我敲了他脑袋一击。“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小屁孩，无非比别的孩子伶俐一点，乖巧一点罢了，又有哪个孩子是无所不能。”
　　“夫人！”这回他是赤裸裸的委屈。
　　后来，他吞吞的开口：“殿下十三岁拐跑了当时五岁的临晨。”
　　用什么？糖果，好玩小么物，还是美男计。
　　差点沉浸在自己的乱想中失声大笑。
　　“到了。”
　　被一个清脆脆的声音毫不客气的打断。
　　前方是一排又一排参差的木桩，直挺挺的站着，看样子，比较牢固。
　　澎湃水洪一波波愤涌、撞击，远处的护堤眼看危在旦夕。
　　必须马上动手。
　　我在心中念。
　　亲身来到木桩下测试，利用杠杆的支点原理，让临晨在一侧撬木。木桩似乎没有松动的迹象，我放心的呼了一口气。
　　原本来担心这么时间太短完成不好，此刻才深切体会在危险面前，人的潜力是无限的。短短十来个时辰，看着身后几个尚未完工的木桩，黑压压的人群，壮男为主，成年有力的妇人，尚有余力的老者，甚至是能自保逃跑的孩子，他们众多人分围着一根根木桩，齐心协力用尽能力的使其钉得更深更牢固。
　　看到了我，大伙的眼中出现了晶亮亮的东西。那是希望！在灾难的绝望中始终期待和坚信着的希望。
　　“夫人——”已经完工的几个工人急切的冲到我面前。
　　慢慢的愈来愈多的人围在了我身边。
　　“夫人，谢谢您开仓散米！”
　　“幸好夫人让兵卫大人发药，我家小么才没有病死……”
　　“是您让人把行宫中的被褥送到灾馆的，不然我早就在病中冻死了！”
　　七七八八的声音，都快辨不出具体的声音了。压了压嗓子，我让大家停下来。
　　“这一切都是寰宇殿下交给我的事情，我应该做，但是大家聚在这里分秒不让的钉牢这些木桩，这些却不是出于你们的责任，所以雨雁在此感激你们……”说着，我真诚的鞠了一个躬，我了解死里逃生后对洪水会有的恐惧，但是他们仍然毅然的在这里，因此感激而感动，“木桩完工后，大家就开始挖土，抓紧时间挖得越多越深越好。”
　　让人拿来早些准备好的坚固绳索，每个挖厥的人系一根，另一头系在木桩上，这样就算洪水突袭也能不太会被冲走。
　　让人在河堤旁边挖大坑，这样不只能扩展这段河堤的窄势，也解决了无泥沙可垫高的窘境，就地取材。我具体计算过，只要顺延九百米左右，水波的冲势就可以缓去三分之二，这在现在的情况下无非是最好的状态了。
　　让影卫在所处的地方划了一条深刻的分割线，线意外挖掘，线以内累挖出的泥堆。在时间和水势的均衡计算下，我看似随意指出的线，是一个黄金分割点。
　　这边已经有条不紊的进行了，我紧迫和临晨赶到另一处。
　　另一边淤堵的现象因为流势湍急的原因，倒是没有增大。当务之急，需要分流开源，不然河堤已经抵挡不住了。
　　同样的，让众人系上绳子开始挖流。
　　这边势必比另一边还要危险，因为分流处不可能太宽，所以在掘到河堤通流之处，急极的潮水冲势可能会冲散挖掘的人，所以在这个时候，我只能在旁边等待，仔细观察，以便到时候以不变应万变。
　　黑漆漆的天空，明明才是中午时分。乌云间隙处充斥着闪电，轰鸣之声和洪潮交相呼应，压迫着一切，笼罩在不安恐怖之中。紧张中，心跳加速，我并非怕雷，但是这刻千层侵袭的惊涛骇浪，撞溅的水花，被骤劈的电闪撕裂成白昼与黑暗，恐怖狰狞。狂雷暴雨之下，必须站在这里，不是不知道危险，只是明白有很多很多人处在更危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