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戚舞》悲伤过客

10、第九章 除魔道的大难（下）

　　刑天听了这话，只觉一股无名业火从脚板底一直沿着身体往上烧，一直烧到大脑都着火了。什么？居然敢小看自己，先前光是把自己当成只知道逃避危险、只顾自身存亡的胆小鬼已经足够鄙视自己了，现在居然！现在居然认为自己根本无法在三十一岁以前到达无界！想来自己好歹都是与剑神齐名的神童啊，居然就如此被人藐视！刑天平时可以嘻嘻哈哈地和别人打打闹闹，被别人胡乱笑骂上几句也好像浑然不觉似的，但是他绝对不会允许一个人这样鄙视自己。
　　虽然刑天在前世一直都保持着冲淡、平和的心态，但是那个超脱的人生态度是他前世作为夜店老板不得不练成的一种应对无数主顾的心态，并不是他本身真正对待人生的态度。而在骨子里，自小就读着名牌小学、保送上全省第一中学和本科前往美国顶尖大学深造的，从来都是被当作天才来看待的刑天是拥有着一种深深的骄傲和自信的。而事业的一帆风顺，夜店的飞快壮大更是使得刑天有着一种别人所不具有的极其强烈的自尊和自信，他的自尊和自信也正是他方才拒绝破道的帮助的原因之一。像他这样的人物，最最无法容忍的就是他心中最最尊贵、最最珍惜的自尊和自信被别人所踩踏！对于刑天来讲，这种话语就像是鞭子，一下一下地抽打在他并不纯洁幼稚的强大心灵上。他不禁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愤怒，一种他活了这么长以来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的愤怒，几乎使他失去理智。
　　看着刑天愤怒得已经扭曲了的面容，破道似乎意识到了方才自己的失言，忙补充道：“刑天，你先别生气。不是我小看你，而是无界确确实实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我四十三岁时就已经到达了淡界，迄今为止已经整整在淡界上修行了九十年，可也只是到达了淡界上的水平，距离忘界的关卡还有着很遥远的距离，怕是今生今世都要停留在淡界了。你的天资已经很不错了，可是在你到达三十一岁的时候最多也就是勉强能进入忘界，那样的实力虽然在人间已经是绝顶的存在，但根本无法对那时除魔道的浩劫起到改变战局的作用。所以你还不如……”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刑天粗暴的打断了：“你听着！你个死老头，你最好现在就把你除魔道所有的绝学通通拿出来传授给我，三十年后，无论我到达什么境界，我都会上灵山去报答你的恩惠。况且到时我究竟到达什么境界还说不好呢，我还就真不信这个邪，剑神三十岁可以到达神界，我三十一连个无界都达不到？”
　　刑天现在受到了他两世为人以来几乎是最大的侮辱，这一口鸟气可不是那么容易咽下的，但他却也不会无理取闹到就这样把气出在破道身上，因为他知道对一个鄙视自己的人最有力的还击当然就是使自己变得更强。想来他前世陪顾客喝酒的时候也有被喝醉的顾客指着鼻子大肆发泄，但是那种侮辱并没有包含着深深地不信任和质疑，况且顾客就是上帝，当时自己还指望着这些顾客能够常来，带旺自己的生意，所以一切都是忍字当头，什么屈辱都埋藏在自己心里。现在刑天反正已经再世为人，死都死过一次了，也不再需要顾忌那么多条条框框，或者是什么利益名声，他今天所忍受的这口鸟气一定有一天要吐回出来。所以刑天暗暗在心里对天发誓，要是我不在三十年后天狗食日那一天彻彻底底地找回场子，我就学蚯蚓绕着灵山爬上三天！
　　“好吧，既然你坚持，那我就允许你在三十年后协助我们抵挡吧，只是你一定要意识到，你那个是真真正正的送死！而且不会有任何意义！”破道哀叹了一声，似乎不忍心看到一个大好青年就这样断送了美好前程。
　　“有没有意义并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只是为了自己所坚信的一切而活着，我并不管世人觉得我的所作所为到底值不值得的判断来行事，而是看我自己愿不愿意！”是啊，前世的刑天一直照着世人所认为正确、有价值的道路走下去，听父母的话，听未婚妻的话，听身边朋友的话，根本就没有考虑自己到底想要怎样的生活。现在他再世为人，他决定一定要活得比前世更加精彩、更加出色，所以他在今生今世只做自己爱做的事，绝对不被他人所左右。如果三十年后真的有那么一个机会可以扬眉吐气，即使失败的代价是死无葬身之地他也一样会去做。这一切无关道义、无关伦理、无关正邪，他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因为他愿意而已，纵使粉身碎骨，绝不后悔。
　　“既然如此，那我就传授你我除魔道的绝学吧。鉴于我和你师父的约定，我现在只传授你一套心法，别的绝学你会在十岁后学到。我教你的这套心法叫做道法自然，是历届掌门和预备掌门才有资格学习的绝学。”破道仿佛带着一丝遗憾，他其实并没有丝毫鄙视刑天的想法，他之前这么说也只是想让刑天能够置身于事外，不受到除魔道的大难的牵连，免得他受到伤害。但现在他的一片好心反而达到了他最不想达到的效果，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其实早就在夜店里混成了人精的刑天又怎么会不懂得破道美好的初衷呢？可是他虽然明白破道纯粹是抱着一片赤诚对待自己，但是他还是无法忍受这种破道无意间带来的羞辱，再说他没有受了恩惠不报答的习惯。当然刑天也一点都不想在三十一岁就死掉，他还想在这个新的世界活很长很长，办很多自己以前有顾忌办不了的事情，泡很多自己以前只能用眼神勾引的美女，打很多自己以前只能在电脑中才可以打的战争。但是因为刑天已经决定了会去赴约，那么照他的性格，只要他还呼吸着一刻就绝对不会放弃约定。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拼了命去修炼，既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更加多姿多彩，也是为了在三十年后彻底出那一口鸟气。至于现在所受的屈辱三十年后才来清算也不迟，反正刑天知道自己一向都很能忍。其实能忍常人之不能也是一项很高深的本事，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处在刑天的位置，又怎么可能准备熬三十年来出这一口气呢？可是别人不行，刑天却可以，这个忍字也是刑天前世在当夜店老板时混得风生水起的重要原因之一。
　　“道法自然是一门可以同时修炼灵力和内力的功法，取得是一切自然修来的意思，只要修炼者修炼得法，无论何时何地都在修炼。这个功法是除魔道的镇山宝典，现在巴巴天下也只有我，下一任预备掌门以及你懂得修炼而已。对了，那个灵力就是法术、阵法还有鬼学的基础，一般在人体的血脉里流动，要真正理解它的好处，得靠你自己领悟，你明白么？”破道说着，从自己的长衫中掏出一本绢册，递给了刑天。
　　其实我还没真正懂得修炼呢，刑天心里嘀咕，双手接过了破道郑重其事地交到自己手上的秘籍，正准备翻开来一探究竟，猛然想起现在是夜晚，自己呆在荒郊野岭，没有可以用来照明的东西。
　　突然，破道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伸手，把刑天双手捧着的绢册拿了回去。哈，莫非这个老不修的出尔反尔？看到破道这个没有先兆的举动，刑天很是吃了一惊。
　　“没事！不是我不传给你，而是我直到现在才想起来，你已经修行了血影魔经，还有你的经脉被魔医改成了龙脉。我现在把这个册子拿回去，根据你的身体特点作些改动，明天再给你。恩，现在也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说完这话，破道把刑天背了起来，与此同时他那种能够隐匿自己的气息又渐渐散发出来，把自己和背上刑天包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回头向血堂掠去。
　　不一会儿，他们就再次穿过血堂大殿，回到了刑天的小小房间。刑天第一次看到了破道的法术的威力，倒也是有点惊讶，除魔道的法术果然有点门道，就在血堂弟子的眼皮底下走过居然都可以不被发觉！
　　“喂，老头，你不愿意说那个秘密协议到底是什么，也总该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刑泉他们会对我这么好吧。”刑天终于把在大脑里转了几万次的念头说了出来。
　　“哦，那个是因为，我告诉他们，我预见到你会救到他们的命。”破道漫不经心地应道，“小孩子想那么多干什么？早点睡吧！”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可惜，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很久了，我也没有依靠别人的习惯，当然更不准备培养出这个习惯。我明天要会开始新一轮的修炼，要在三十年后大发神威，拯救除魔道于水火，还是要先在两岁之前到达痴界再说。
　　等到他第二天醒来时，破道已经到了很久了，他一看见刑天清醒就立刻开始教导刑天道法自然的行功方法。也不知道到底是破道将这一套功法改得极其适合刑天修炼呢，还是刑天自己天资聪慧，总之这么几个时辰下来，刑天已经掌握了这套功法的修炼诀窍。当然在这段时间内，刑泉也已下了命令，不允许任何血堂弟子靠近这个房间，所以他们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破道看着刑天修行的进度，自己也很是满意，说道：“恩，你现在已经能够自己修炼这套功法了。不过这套功法最大的好处在于……”
　　“是可以每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修行嘛！我早知道了，从一开始修炼我就察觉到了，这套功法虽然奥妙无穷，但是只需要很少的精力就可以维持在修炼的状态。这样一来，无论吃饭，睡觉还是出恭的时候都在不间断地修炼，哼，想出这个法子的家伙真的是一个天才！”刑天打断了破道的话语，好好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感慨。
　　“这个道法自然是剑神创出来的。不过你现在刚刚开始修炼，最好还是不要到处乱晃的好，你年纪还小，无法很好地保持住一心二用的状态，要是一个不小心真气走岔了，你还是会走火入魔的！”破道终究还是带着几分不放心地说道。
　　得了，老头，别瞎操心，一心二用我早就练成了。我前世当夜店老板的时候，嘴里要和身边的人谈话，左眼要盯着那些美女高耸的胸部还有细长的美腿，右眼要扫视四周看有没有人闹事，鼻子要闻着酒有没有调错，耳朵要留心听着四面八方的声音。嘿，说到一心二用，切，有何难哉？不过刑天自然不会把这些不能说的秘密告诉破道这个老头，他所能做的就是说出他一定不会有事之类的话语让那个拥有鉴真术的家伙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有信心。不过破道倒很是信任刑天，听到他的话语，耸了耸肩就转身离去。
　　不过想来创造出这套功法的剑神倒真的是一大创举，一般的练武者每天能抽出来的时间来习练内功本就很少，要是能有两三个时辰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修炼内功时必须全神贯注，稍有差池就会导致走火入魔，而在修炼期间遭遇敌袭也只有任人宰割。但用这套法门修炼，则每天十二个时辰的时间都可以利用上，而且人如法帐，所在之处皆可修行，自然也不用害怕在练功期间敌人的偷袭，真可谓是一举多得。
　　也难怪除魔道的历任掌门的内力和灵力都强得可怕，原来是有这么一个东西在背后支撑着。想到这么一个绝学就要被自己掌握，一向不露声色的刑天的脸上也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