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烟云处琴声长》千叶千生

12、长琴搬去退思殿

　　今日映雪堂中，总觉得师姐们老拿奇怪的眼神看我。午间我还特意跑去浮梦泉，对着那泉水瞧了半天，脸上也没有什么异物，发型亦未蓬乱，真是怪异。

　　“昙月”下学后，我终于忍不住，向昙月问道，“今日众人为何都怪怪的？”
　　“哦？哪里怪了？”
　　“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我”
　　“嗯……你不要多想”昙月明明欲言又止。
　　“你只管说吧，我能受住的！”
　　“素扇，可能你没有爹娘，从小跟着长琴长大，有些事不懂得”
　　“嗯？何事？”
　　“你与长琴，虽一起长大，却无血缘关系，总是住在一起，同居一室……恐怕不太合适”昙月眼神闪躲，瞟了我一眼，“素扇，这可不是我说的，都是些闲言碎语，你切勿放在心上。”
　　“哦~我懂了，就像文石不许我再扑到他怀里一样，避嫌嘛！”
　　昙月松了一口气，“你明白就好”。

　　我左思右想几日，觉得昙月说的很有道理，趁这几日师尊许大家回府探亲，得了空，不如我与长琴说一说，趁早搬去师姐们住的栖凤院，我是不把这些流言放在心上，不过将来长琴要承乐神之位，为了长琴，还是少些是非好。

　　“长琴，我有一事要与你议一议”
　　长琴正细致的擦拭古瑟，“何事？说吧”
　　“我想搬去栖凤院去”
　　长琴停下了动作，十分不解，“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淡然道。
　　“不为什么是为什么？”
　　“哪里那么多为什么呀，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我站起来便往殿内走去。
　　长琴挡在我的面前，“这是发什么疯？”疑惑的小脸拧成了包子。
　　我往后躲了两步，“我想去和师姐们住一起，热闹。”
　　“热闹？你一向不太喜欢热闹呀”
　　“哎，你真是迟钝，前几日别人都拿怪异的眼光看我们，我与你同住，不合适。”
　　“原来是为了这个，无妨，我不在乎，别搬了。”
　　我还是回房间收拾好包袱要走。
　　长琴急了，只拉着我，说我太畏惧人言。

　　“琴儿，你是不是又欺负扇儿啦？”正拉扯，谁也没有注意到乐神尊上何时来的。
　　“娘亲”长琴转身，“是素扇非要搬去栖凤院，我方才是在劝她呢”。
　　“我都听到了，扇儿说的有理，如今你们都大了，还挤在一间房里确实不妥，不过扇儿也不必搬走，只叫长琴搬去前面，我从前住的退思殿便可。”
　　“娘亲，我住惯了这里，不想搬”长琴立即反驳道。
　　“琴儿，娘亲知道你念旧，但是你也要为素扇想想，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君，总和你住在一起，背后会被人议论的。”
　　“我们做神仙的，还怕这些风言风语吗”长琴不解。
　　“我们做神仙的斩妖除魔，渡六界生灵，怕倒是谈不上。但惹些不必要的议论，不值”。
　　长琴无言，顿了一下，“那好吧，反正退思殿离这里也不远”。

　　自长琴一个月前去了退思殿，这清音殿便冷清了下来，甚至可以更名为静音殿了。
　　黄昏，我独自打坐一个时辰后，忽然腹中饥饿，十分想念长琴煮的小米粥，便跑去小厨房将小半袋小米提溜出来，当然是送去退思殿，交给长琴来做了！

　　三步并两步走，小米粥的香气仿佛已萦绕鼻尖。至退思殿小院外，有笛声传出来，许久不听长琴吹笛子了，听这笛声是不娴熟了些。待快行至门口时，笛声一下变得呜呜咽咽，断断续续，气息不稳。料想是长琴荒废了太久，竟吹成这般惨不成形吗？等我好好“取笑”他一番！

　　“哈哈……你这吹得，出门可别说是我教的”
　　是长琴的声音。他是在和谁说话？

　　“你又笑话我，我毕竟才练了一个月，总是要慢慢学嘛”
　　原来是昙月。
　　“再练一会儿吧”长琴说道。
　　“好，那你把方才的再教一遍吧”
　　“嗯，陶笛应该这样拿，用你的小手指托住……”
　　忽然不想喝小米粥了，困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又两月过去，我从不主动与长琴说话，长琴找不着头脑，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其实，连我自己亦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一日，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便披了衣服坐在殿前的台阶上，思绪纷繁混乱，长琴将来是要承乐神之位的，昙月是天帝义女，是天界的小殿下，确实般配的很。而我呢，只是个文石捡来的灵犬罢了，连爹娘都不知道在哪里呢。我与长琴，相距甚远……
　　想起文石带来的话本，“原来这就是—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我自言自语着，又将衣服拢得更紧了些，愈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嘀咕什么呢！”
　　忽有人拍了下我的肩。
　　“长琴？”我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的？”
　　“我扣了几下门，都无人应声，隔着门缝瞧见殿内还有烛光，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呢，便越上墙头看了看，结果发现你在这里傻坐着。”
　　“所以……你翻墙进来的？”
　　“是啊，傻子，有人在你面前翻墙而入，你竟毫无察觉”长琴捏了下我的耳朵，像小时候一样。熟悉的感觉一下全都回来了。
　　我正想还手，突然方才的万般思绪又涌上心头，一时无话可说。
　　“你怎么了？近日来你很奇怪”
　　“我……没什么”
　　“我就是看你不对劲，才来找你的”
　　“那你……为什么前些时候不来？从你搬去退思殿一次也没来过”
　　“还不是为了避嫌嘛，开始几日想来又不敢来，后来昙月找我学陶笛，每日都勤快的很，一学竟学了几个月”
　　“那以后她还找你学吗”
　　“她已学好了，不需再学了，以后我还是来和你一起打坐吧”
　　“是吗？”心情突然明朗起来，又转念一想，“算了，还是别来了，免得生是非”
　　“这个好办，我们可以去外面打坐”
　　“去何处？”
　　“退思殿西面海岸边有一长廊，名曰同坐轩，我们便去那里吧”
　　“好”
　　“那明日同坐轩见，我先回去了”
　　“长琴”我拉住了长琴的衣角。
　　“还有什么事？”
　　“从明日起，你也教我学一样乐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