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相俊》会笑的雪

33、微笑表情

　　她轻轻的把手机推到他面前。见着他那张关切的脸她再也高兴不起来了:“高俊楠，你不是一直想和我谈一谈吗？今天我们就好好谈一谈吧。”
　　他很少见到她如此严肃又平静的模样，心有不安。他注视着她脸上的变化:“好。”
　　她也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他的双眼:“你的手机我看了。”
　　他的笑容僵住了，他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知道，我和赵淇淋水火不容。你喜欢我？她很爱你啊。你如何选择？”心里暗骂：要是可以三妻四妾，你早就把她娶回家了吧？色胚。
　　她看着他的脸色变了又变，脸颊两边已经有了冻疮。她把脖子往围脖里缩了缩，失望的垂下眼睑:“高俊楠。我知道，你是典型的中央空调，拒绝不了女孩子对你的好意。甚至来说，正是她们衬托你神圣的存在。可我不一样，我很小气很自私。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到后来才发现，我只不过是你篮球场上一个普通的观众而已。”
　　他站起来想要抓住她的手，她坐在对面，脚一蹬地。和他拉开距离。
　　“蓦然，要怎样才能相信我呢？”
　　“经历过绝望，又何谈相信？在我没亲眼看见之前，什么都可能是假的。我不想探究我们的过去。更不想听你阐述你和她的过去。高俊楠。我们就此别过吧。”
　　“放心，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也不会再死皮赖脸的缠着你。曾经我们都给彼此很多机会，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溜走了。”
　　他坐下来，缓缓的把手机推向对面，她的神色掩盖在围脖下，他看不清。他唯一知道的是她很难过。她长长的睫毛在不停的颤动，她的手隐藏在大衣里，单薄的身子缩在里面。她的声音从围脖里传出来，有些模糊不清:“祝福你们。这下，没人打扰你们了。”
　　“蓦然……”他轻轻唤她:“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对了，我那车就当是我的歉意吧。”她推开门，冲进风雪中。她的身形趔趄了一下。然后她扎紧大衣，雪花落在她的身上，她轻轻的呵着气，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她的身影在他的目光中越走越远，与那白茫茫的雪花融为一体。他收回目光，桌上的奶昔早已冰凉。
　　“先生，要换一杯吗？”
　　“嗯。请多放点糖。谢谢。”她喜欢甜甜的味道。他一直记得。
　　吕杰说什么也不同意她的辞职。他说:“你已经在这里干了很久了。你熟悉这里的一切。我不同意啊离职。”
　　“叶莉会是一个好的帮手。她已经对这里的一切很熟悉了。”
　　“五年期限未到，是要陪违约金的。”
　　琴蓦然噎了一下。心里暗骂，不就一万多块吗？真是的。想着这点钱也要自己两个月才能赚回来，小小的心疼了一下。
　　她咬咬牙:“不就一点违约金吗？我给。”
　　吕杰看着她坚决的模样，她扶着额头，一脸的憔悴。黑眼圈在略微有点浮肿的脸上，把她整个人衬托的暗沉，没有生机。他很认真的看着她:“你看起来很憔悴。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她眨眨干涩的眼睛:“我就是不想干了。厌烦了。哪有那么多理由。”
　　“你太憔悴了。回去好好休息。”他撑着椅子站起来，见他要走出去。她赶紧拦住他:“我辞职的事呢？”
　　他捋捋领带，微笑着望着她:“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来。”
　　“我说的不是休息。我要辞职！”吕杰不理她。用脚带上门，挥挥手:“你好好休息。”
　　她坐下来，窗外的阳光很刺眼，照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惨白的光线让她紧闭着双眼。她揉着肿胀的眼睛，看着窗户上自己颓废的身影。看着看着，她忽然觉得那不是自己的。她咬着干涩的嘴唇，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死秃驴。说好的让我来去自如啊。骗子。”
　　田怡心的电话总是在合适的时间响起。她在厨房里嚓嚓嚓的切菜，电话那头。田怡心笑呵呵的砸吧着嘴和她唠嗑。
　　“怡心，都说你肥而不腻刚刚好。你还管不住自己的嘴了。这个冬天一过，我看你能炸出一盆油水。”
　　田怡心声音很委屈 :“这能怪我嘛？臭臭每天要吃奶。我不吃东西饿的慌。难受。”
　　“我听你吃东西也挺难受的。整个一老鼠，咔嚓咔嚓的。”
　　“我还希望自己是老鼠呢。一生生一窝。我就想要个龙凤胎，有儿有女的。”
　　“啧。一个臭臭你还不满足啊？忘了当初谁生娃哭爹喊娘的，死活不生。”
　　“哎呀，那是当时嘛。你体会不到一个当母亲的女人的幸福。”
　　“你是够幸福的。”她听见田怡心屋里闹哄哄的好不热闹。一群人都围着臭臭转，逗着臭臭咯咯笑。想着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这里。心里酸酸的。孤独啊。
　　“哈哈。羡慕吧。都围着我儿子转。多热闹。谁让你当初死活也不肯来我家的。”
　　“在你家小住几日。我感觉就像是梦游。”
　　“有这么夸张吗？对了，你和高俊楠怎么样了？”说了半天，她终于说到点上了。
　　“分了。这次，分得很彻底。你知道吗？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到后来，发现自己像个小三。”她的泪水落在菜板上。哭泣声清晰的传到田怡心的耳朵里。田怡心砸吧的小嘴停止了动作。这样的结果出乎意料，她希望听到的是好消息。
　　她听到的不是切菜的声音而是琴蓦然愤怒的砍着菜板。她也变得没胃口了，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蓦然，你吃的什么？”
　　琴蓦然咬牙切齿的回应:“萝卜炖猪蹄。”
　　田怡心尴尬的笑笑:“那好，大补。几只猪蹄？你可不能浪费了。给我留着也行。”
　　“一只。你还想要多少啊？我现在腻烦。”
　　“心情不好啊，改天我带你去看鬼片提神醒脑。”琴蓦然笑了。想当初田怡心这个丫头片子把她也给骗了，贼大的胆子。结果说自己怕鬼。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生，哭哭啼啼说出来的话任谁都信。后来胆大妄为的她让林昱简直怀疑人生。
　　他的老婆不怕鬼，还很喜欢鬼。什么贞子，午夜凶铃看了一遍又一遍。边看边很敬业的指出不足:假！太假了！我画个浓妆，披头散发比鬼更恐怖。她还上网去找那种吓人的恐怖片。还爱挑深更半夜看。看了不说，还要亲身实验。林昱经常被吓得半死。半夜上厕所，一身雪白的女鬼在床前哀怨的盯着他。有时候变换着各种声音在他半梦半醒之间呼唤他。
　　刚开始他差点儿吓得尿失禁。后来就习惯了。对田怡心的恶作剧淡然处之。他甚至怀疑自己娶了一个假老婆。这柔柔弱弱的田怡心不需要他的保护。他甚至很同情自己，想找个人保护自己了。
　　有一次，半夜里他模模糊糊的起床上厕所。看见窗台有一双橘黄的眼睛，盯着他转啊转。他很淡定的走过去摸摸她的头:“怡心啊。别闹了，睡觉吧。为夫的心脏很治愈的。”
　　“啊呜！”一声惨叫，他被结结实实的给了一抓子。疼痛让他昏睡的身体立刻惊醒了。
　　“啊！”他的叫声比见到鬼更可怕那猫蹬着他的脑袋逃走了。他被吓得不轻。“见鬼！”
　　“你怎么啦？”田怡心拉开灯，看见他惊魂未定的脸。
　　“呜～媳妇我觉得你比鬼可爱多了……”田怡心见他满腹委屈，哈哈大笑，边为他边安慰他。
　　“栽跟头了吧？叫你和我比看鬼片。呵呵。”
　　“我还以为是你。结果给我一爪子，当时我那心啊。我以为鬼要把我带走了。”
　　一想起当时的情景。两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怡心。我还真怕那东西。怪渗人的。”
　　“因为我心灵纯净，我才不信这些东西。不都是人演的嘛。人家敢演，我就敢看。”
　　琴蓦然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这是她深感厌恶，不想听见的声音。
　　“她也在啊？”
　　田怡心愣了一下，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是琴蓦然一直逃避的事。
　　“对。她也在。她今天来看看臭臭，和我爸妈聚聚。”
　　“这样啊……”那欢快的笑声传到她耳里，刺痛了她的心。田怡心听见哐铛一声，菜刀深深陷进了菜板里，微微的颤音颤音刺穿她的耳膜。
　　“蓦然，你干嘛呢？你吃菜墩啊。”
　　“我切猪蹄。”琴蓦然咬牙切齿的声音。很快电话里成了一片忙音。
　　“我的手机！”她刚才用力的一刀，把手机震水槽里去了。
　　田怡心发来视频关切的问:“蓦然，你没事吧？我知道这么多年你放不下。我知道你难过。蓦然，你别这么折磨自己了，我真的替你难过。我过来陪你吧。”
　　她对着手机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她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欢快:“怡心，你别折腾了。我懒得理你。”
　　“得了吧。我就不瞅着你的猪蹄子了。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她慢慢的蹲下来，窗外，一只鸟儿落在窗边，抖抖翅膀。看见她扑腾着飞走了。她出声的看着窗户上那个笑意盈盈的女子，眼角尽是苦涩。原来微笑只是一个表情，与快乐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