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相俊》会笑的雪

21、妈妈的玩笑

　　几天过去了，琴蓦然以为这事就这样完。一定要在这次模拟测试中争取再前进几个名额。一些有上进心的同学也在拼命的复习。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橘子和几个好友围在一起八卦。无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今天吃了什么，别人穿什么也会因为个人的喜好而争论不休。
　　“你们说张佳佳是不是很穷啊？”
　　“看得出来，一学期了我就见过她穿两件衣服，又破又旧的。”
　　“哎。还真是。她爸妈不管她吗？”
　　“谁知道啊？说不定，她爸妈不管她呢。要不就是没有爸妈。”
　　“哎，也别这么说，太过分了！”
　　“怎么啦？她又不爱说话。土包子。是我们班最最最土的。”
　　“我听说不爱说话的人大多都有心里疾病。我在一本小说上看的，说这种人容易心里扭曲……”
　　“哪本小说？”
　　她们的声音压的低低的，不时还瞅瞅张佳佳。她们在教室的这端，张佳佳坐在另一端。她低着头，发丝挡住她的脸，她抓着书。默默的复习。琴蓦然看见她抓书的十指紧紧的扣在一起。她知道张佳佳听见了。佳佳是个很敏感的人。
　　这边，橘子和她的亲友团还讨论得热火朝天。
　　琴蓦然敲敲桌子，唤她：“橘子！”
　　“我给你们说啊，我看的这本书里说的，扭曲的人很恐怖，很变态。”张佳佳的肩膀在颤抖。橘子越说越激动，声音忽高忽低。张佳佳竖起耳朵很认真的听，目光落在书上，视线一片模糊。看起来她像是很认真的在复习。
　　“橘子！”
　　“蓦然！叫我干嘛？”橘子被打断，很不乐意的叫她。
　　琴蓦然扑过去：“快模拟了。你个小土包子还在吹牛！”
　　“呀！蓦然，你快下来，我背不动你！”
　　“叫你整天bb。尝尝我的泰山压顶。”
　　“哎呀！琴蓦然，你好胖！压死我了！”
　　琴蓦然像一只八爪鱼缠在她身上：“死橘子，臭橘子！你说什么！”
　　“琴蓦然是肥猪。”
　　“什么？”
　　“小猪佩奇。”橘子呼噜呼噜学猪叫。
　　“哈哈，我这么可爱。你真是的。一点也不会夸人。语文老师白教你了。”
　　张佳佳吸吸鼻子，偷偷的抹去脸上的泪水。没有人看见她哭。
　　“土包子。今天该你打扫卫生哦。”
　　“喂，橘子。皮痒啦！人家是吃你家大米还是穿你家衣服了？真是！不准这样说佳佳！”
　　橘子好像被她“欺负怕了”，吐吐舌头：“我开玩笑嘛，真是小气鬼喝凉水！”
　　“我就是小气，不然呢？怎么会有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蓦然，我没看出来你是女的。”
　　“再说，小心我揍你哦。”
　　橘子吐吐舌头：“走了。”
　　“佳佳，她们也是开玩笑的，你别生气。”
　　“把我的痛苦当做玩笑，真的能不生气吗？”
　　“她们或许是无心的。”
　　……
　　“我已经很努力的想融入她们的圈子。”她记得几天前，橘子还很开心的和她聊天呢。她怎么能这样？
　　“佳佳，做你自己就好。”张佳佳不说话，默默地整理东西。
　　“蓦然回来了。”
　　“奶奶。”
　　一进门，奶奶很热情的帮她脱衣服。一边还念叨：“蓦然，衣服脏了，你妈也不给你洗。”
　　“奶奶，你歇着，我自己洗。”
　　“奶奶带了鸡蛋。”
　　“哎呀～有呢。我不喜欢吃鸡蛋。”
　　“长身体！必须吃！奶奶养的。”
　　琴蓦然去冰柜里找吃的，她实在是饿了：“奶奶，你拿多辛苦啊，鸡蛋又不贵。”
　　“买的那才不让人放心！”奶奶眼珠子一瞪，蓦然翻翻白眼，什么东西都是她自己的最好。
　　“奶奶那里还有腊肠，烤鸡，桃子……除了黑子，能拿的都拿来了。”
　　“你要多吃。也不能吃太多了，撑着胃不好……”
　　“妈妈呢？”蓦然对奶奶的碎碎念早已百毒不侵。
　　奶奶突然变得不高兴：“屋里躺着呢，一见我就锁屋里了。真是，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
　　“哎呀，奶奶！你吃火药罐子了？”
　　“我就是！你看看你妈！屋子乱糟糟的！也不爱收拾！你看你几天前换的衣服还堆着呢。”
　　“奶奶，我妈不舒服。”
　　“她整天就知道不舒服，见着我不舒服吧？哼！我也不舒服。”奶奶来了气，不停的嘟哝。
　　“蓦然，”琴玉喜从房间里出来，脸色也不好看：“你妈有话要问你。”
　　“啊？”
　　“妈，你少说两句。”奶奶瞪了儿子一眼，乖乖的闭嘴。
　　琴蓦然看见林叶靠在床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心里不由害怕：“妈～”
　　“蓦然，你是不是去酒吧了？”
　　“没有！”琴蓦然心里发悚，妈妈的样子太可怕了。
　　“没有？你确定没有？”妈妈的逼问让她心里发虚。
　　“真的没有！”
　　林叶气得脸色发白：“琴蓦然！你还不说实话！你大了，翅膀硬了！你妈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我就去K吧，听同学唱歌，就一会，什么也没做！”
　　奶奶也过来帮着蓦然说话：“林叶，有你这么管孩子的吗？蓦然这么大了，还不能有一点自己的空间？听听同学唱歌怎么了？”
　　林叶气得发抖，脸色更加苍白：“我管我的女儿怎么了？她这样还像话吗？这次跟同学去K吧，下次还不知道干什么呢！”一家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好好，你的女儿，你自己管。我不插嘴。行了。”奶奶悻悻的转身。
　　“妈。我错了。我真的没有喝酒，我就坐了一会。”
　　“妈是不是从小就告诉你，那种地方不能去！你偏不听！你整天不好好学习就会跟着同学鬼混是吧？”
　　“妈。我没有，就同学过生日，我去听了会歌。就走了。”
　　“撒谎！你还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
　　“喝酒没有？喝男孩子干其他事没有！”
　　“妈！我真的什么也没干！我就，喝酒，我也吐了，一滴也没喝。”
　　“什么！”林叶从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蓦然感到无形的压力。
　　“妈。我真的很听话的。你要相信我！”
　　“你简直是要气死我！算了，等我和你爸离了婚。你就自由了，解放了，没人管你了！”
　　“妈！”蓦然的眼里充满恐慌，她扑过去抱住林叶。“妈！我错了！你不要和爸爸离婚，不要离开我！我错了！”
　　“妈妈！”蓦然紧紧的抱着她，抽抽噎噎的哭。
　　“妈妈，逗你呢。我才舍不得离开我的女儿。”林叶的泪水落在女儿柔顺的头发上：“我的女儿长大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嗯嗯。我会的。我会照顾自己，妈妈，你不会离开我吧？”
　　“才不会，妈妈说的是气话。”
　　“妈，你吓死我了！”琴玉喜转过脸去，红红的眼眶里有泪光闪动。
　　“妈，我真的没干什么！以后我好好的学习，再也不去什么生日会了。”
　　“妈。一模成绩出来了。我进步了。我去拿给你看！”
　　“奶奶！我的衣服呢？”她刚才脱下的大衣不见了。
　　“扔洗衣机里了。”
　　“什么！”琴蓦然打开洗衣机，兜里的卷子皱成一团，一看不出模样。她很后悔，为什么要把卷子塞衣兜里，为什么要和他们讨论。考完了，有什么讨论的？
　　“我的卷子！”她急切的想证明什么，撕开皱巴巴的卷子，看着模糊的卷面。她跑到林叶面前：“妈妈！你看，我进步了！我很努力了。我数学有八十分了。”
　　那一天啊，她的成绩单被洗衣机搅烂了，皱巴巴的一团纸。她想证明自己能力的凭证没了。
　　“妈妈，别离开我！我很努力了！会更优秀的！”
　　“蓦然很棒啊，妈妈就没见过你及格几次。真棒！”
　　“妈妈！你不会嫌弃我的，对不对？呜呜～”
　　“你是我的女儿，无论好坏，妈妈都不会嫌弃你，都希望好好的。”
　　“妈妈，你刚才说的话，吓死我了！呜呜～”琴蓦然趴在林叶怀里哭泣。心里依然充满深深的恐惧。
　　“蓦然，难受对不对？妈妈也难受啊。妈妈舍不得，舍不得你的。妈妈会陪着你。答应妈妈，你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妈妈，你会陪着我对不对？”
　　“嗯……”
　　“妈妈，你爱爸爸吗？”
　　“他是我丈夫。好丈夫……”
　　“嗯，爸爸那么好，妈妈才舍不得呢。”
　　“嗯，还有我这么乖的女儿，我才舍不得……”林叶摸摸女儿的头，看着她渐渐的进入梦乡。她的手环抱着她，很紧。睡梦中还在叫她：妈妈。这是她带给女儿的恐惧。怎么也弥补不了吧。
　　“蓦然，以后，你会原谅妈妈的。对不对？”她的泪，无声的打湿了女儿的脸颊。黑夜里，女儿睡得很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