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相俊》会笑的雪

2、挨打

　　他为女儿出气的方式就是挨个去找孩子的家长，家长们见他浑身泥水的样子心里偷笑，把自家的孩子唤回来，装模作样的打骂一顿。自己的孩子自己疼。不过最遭殃的还是林昱。
　　“不是我欺负她！是林昱！”
　　“对，就是林昱骂她胆小鬼要她下水的。”板子打在屁股上不疼不痒，男孩子们还是怕怕的捂着屁股，跟着大人一起去林昱家看热闹了。林昱的爸妈一见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直奔自己家里来，心里就不妙：林昱这小子又闯祸了。
　　“林昱他爸，你家这混小子又欺负我家蓦然，该管管了啊！”一大群人围着林家，林昱的爸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混小子就爱给家里丢脸。
　　“林昱！回来！”
　　“林昱，你太不地道了！快回来呀，你爸妈等着你呢！”
　　“林昱我们都领赏了，就差你了！”
　　“你还是不是爷们呀！”任凭周围人喊破嗓子，林昱不知躲在哪里去了。林爸一见这架势，今天非得教训他一下不可，不然他的脸往哪磕？
　　“林昱！臭小子！我喊三声你不出来今天晚上回来我打断你的腿！”林爸发怒一声吼大地都要抖一抖，周围知道他的人明白他这是真的生气了。
　　“林昱，你出来吧，你爸真的生气了！”
　　“早打晚打都要挨打……”说这话的孩子话音未落，脑袋上就吃了一巴掌。林爸知道儿子就多在附近看热闹，他得想办法把他逼出来在众人面前好好教训他一顿，证明他还是教子有方，明事理的人。
　　“一！”林爸狮子般的吼声在镇上回荡，他拉长的声音绵绵延延的四散开来。
　　“二……”看热闹的人有的不由捂住了耳朵，“嗓门真大，林昱是怎么活过来的？竟然在这样的威压下还这么皮？”
　　“三！！！”话音未落，林昱从屋旁的稻草堆里爬出来。嬉皮笑脸的望着他爸。
　　“爸，我在，你叫那么大声干嘛？把人家吓坏了！”
　　“哈哈哈哈！”望着满头稻草的林昱，很多人忍不住笑。
　　林昱拍拍身上的灰，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爸，你这么着急找我干啥？”
　　林爸的脸更黑了，他能管天管地，唯独管不了这个皮儿子。林妈的眼睛在周围转了一圈，拉着老公使眼色，那意思就是，打儿子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林爸的五脏六腑似火烧，他呼吸急促，“臭小子！你要气死我！”他的肺快气炸了。“我找你？我打死你！”
　　“哎呀！爸～我是你的亲亲儿子呀，别打我！”一顿鞭子抽的他又跳又叫，“哎哟！爸，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你又欺负人家女孩子！上次是掀人家裙子，这次又赶别人下河！下次你还要干什么？我打死你个混小子！”
　　“哎哟！爸！爸！饶命！我没掀丽丽的裙子，我只是吓唬她！”
　　“鱼呢？”
　　“被我们考了，还有几条。”
　　“你你你，你这小子！”
　　“大不了，我抓了给她呗。”
　　“你还狡辩！这次怎么说！”鞭子抽在身上，林昱直跳脚，浑身又麻又痒。
　　“那不能赖我啊，我说她是胆小鬼，又没逼她下河！再说她爸滚河里了怪我啊！爸，你看我衣服还破了。”林昱边躲边撩起衣服给他看。破烂宽松的短袖硬生生的被他扯下来，挂在胸前，露出泥浆一样的胸脯。周围的人逗笑了，这小子太皮了。
　　“不晓得错！还狡辩！”
　　林妈一见儿子挨打，心疼得不得了，要不是有这么多外人在她定会把林爸打一顿。儿子又跳又叫，心疼得心揪紧了。“妈救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琴玉喜看不下去了，“林峰，林昱打也打了差不多得了。”
　　“林峰！他爸！你是要把儿子打死不成？”林妈忍不住了，追着去拉林爸，林峰正在气头上，哪里还有理智。外人看着这一家热闹，好心的也嘴上劝劝并不上前阻拦。
　　“他爸！你住手！”林妈的脸气得通红，看着鞭子打在儿子身上一条一条的红楞就像鞭子抽在自己身上一样疼，她也顾不得面子。伸手去夺林峰手里的鞭子。“够了！你要打死他才甘心啊！”林妈的手上挨了一鞭子。
　　林昱扑进妈妈怀里，抱着她的腰转了半圈溜到林妈背后，委屈的叫了声。“妈～”此时妈妈就是他的保护伞。
　　林妈心疼的反手摸摸他的头。“哎，知道错了不？还惹不惹你爸生气？”
　　“知道啦！”林昱从妈妈背后探出头来对着林峰就是一个鬼脸，摇头晃脑撅起屁股拍了两下。那意思就是：你能拿我怎样？
　　林峰只觉胸口一阵血气上涌，周围人的眼睛让他面红耳赤，恨不得现在就钻地底下去。“皮还痒是吧？我不信我治不了你了！”
　　“哎哎！你傻呀！那是你儿子！”林妈气得不行，见拦不住林峰，抓住他的手突然哭了起来。“你打呀！你打死我得了！”周围的人一见事情不妙，这哪是教训孩子？再下去怕是夫妻要打架了。热闹归热闹，事情闹大了，众人的热心肠也回来了。不由想到自己顽皮的孩子，真是让人头疼的事。
　　琴玉喜吓了一跳，本想教训这小子，结果闹大了，赶紧上前去。
　　“林昱他爸，消消气啊，孩子嘛，淘气是淘气了点，也没做什么怪事。慢慢教育就是了。”
　　“他妈也别生气了啊，自己的亲口肉谁不疼？”
　　“林昱！还不安慰安慰你爸妈！为你操碎了心，真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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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人围过来，夺过林峰手里的鞭子，拍肩膀的拍肩膀，抚胸口的抚胸口。七手八脚的把他抚进屋。林妈抽抽噎噎的摸着眼睛跟着进了屋。林昱紧挨着妈妈，心里隐隐有了愧疚。他还不知道什么是愧疚，只是看着爸妈伤心，心里有些不舒服。众人七嘴八舌的劝说开了。
　　“孩子还小，不懂事，你们夫妻就别为了孩子伤了和气。”
　　“孩子活泼好动也好，不像我的孩子，一天说不了几句话，见着生人就害怕。我们大人担心死了，要不是孩子还能说话，我们还以为是哑巴呢。”
　　“打出来的孩子反倒害了他。我看林昱也不是坏孩子，整天嘻嘻哈哈的倒好，多开心啊！”
　　“林昱！过来！还惹你爸妈生气不？”
　　林昱诺诺的从妈妈怀里钻出来。“呵呵，我以后保证不会做错事，不会让爸妈伤心，不会去惹大家生气了。”他一脸哀求的傻笑依然没能逃过众人的魔爪。
　　“爸，妈，我错了。”
　　“琴叔叔，亲叔叔，亲妹妹，我错了。”论诚恳，谁也没有他道歉诚恳。
　　“还保证呢，混小子，前几天不还偷我家李子了？”
　　“说！还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林昱没被林峰打疼，这些人的咸猪手揪得他身上的肉疼。
　　“哎哟！我的耳朵！”林昱就这样被一群“恶人”判了刑。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游街示众的犯人。
　　“挺聪明的一个小伙子，不好好读书，脸皮厚的像城墙倒拐。”林昱的脸又被揪了一把。
　　“我脸皮厚也是你们捏出来的呀！”林昱知道是该自己好好表现的时候了，不然□□将承受不住这些魔爪。
　　“爸，妈。我错了，我不该惹你们生气，看在我是亲儿子的份上。就原谅我这次嘛。”林昱跪在爸妈面前，两只小手像鼓点敲着爸妈的腿。“我给你们揉揉腿。”他抓着爸妈的腿晃啊晃。可怜巴巴的拉长了声音。“爸～妈～”
　　林峰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儿子又好气又好笑，自己的亲骨肉他怎么下得去手？周围人给了他台阶下，他心里的怒气早已不见。脸上还装作生气的样子。
　　“爸～”林昱用头在老爸的肚皮上拱啊拱，林峰忍不住了，抓起儿子的头。
　　“起来吧，老爸下次绝不手软，扒了你的皮！”林昱知道撒娇这招最管用了。
　　“爸，真好！没下次了，没下次了。不然我脱了裤子让你打！在镇上裸奔……”林昱双手作揖。
　　“好了！”林峰一巴掌拍在儿子的脑门上，“要不是看在左邻右舍，你的屁股早开花了！”
　　林妈立刻换上了笑脸，可能是使劲揉眼睛的缘故，眼圈红红的。不过她没哭，林妈可精着呢，她不这样，自己的儿子今天岂不真的会皮开肉绽？哎，这两父子啊，就是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让你们操心了，我这儿子啊，就是不听话气死人哟！”
　　“你呀，也别太操心了，气坏了身体，儿孙自有儿孙福嘛。林昱顽皮是顽皮了点。还是很孝顺的。你以后呀就有福了。”
　　一番折腾下来，浑身湿透的琴玉喜衣服干巴巴的黏在身上。蓦然还好，只是湿了脚弄脏了裙边。这一闹估计林昱也不敢欺负自己的女儿了吧？琴玉喜摸摸女儿的头，不由叹息。回家林叶又要发火了。
　　“我的小宝贝呀！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脏？”林叶心疼的抱起女儿。亲亲她的脸颊，女儿的手冰凉。琴玉喜像做错事的孩子，低头站在一旁。
　　“你看你干的什么！好不容易叫你陪女儿一天，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怎么带女儿的？蓦然感冒了很严重的！你不知道吗？”蓦然听妈妈这样一说，吸吸鼻子，鼻孔里火辣辣的疼，她感冒了。
　　“不是，老婆你听我说啊，我也是想带女儿嘛。你看这不好好的，我就教训了一下混小子……”
　　林叶还不知道丈夫在外的光辉事，要是她看见估计得气死。“你这一身咋回事？”
　　“我，我抓鱼……”
　　“鱼呢？”
　　蓦然嘴里涩涩的，粉红的嘴皮变成了乌青色。“妈妈，我口渴……”
　　“鱼，鱼太狡猾了，没抓到……” “待会再找你算账！”林叶拿起旁边的扫帚啪的敲在琴玉喜的身上，抱着女儿进屋。“蓦然啊，乖，妈妈给你换衣服，待会吃药听话啊，吃了药就不难受了。”
　　“嗯。”妈妈的怀里真暖和，这种温暖是她贪恋的，也是后来她望尘莫及的。她渐渐明白，原来有一种爱可以把你捧在手心，也可以把你丢进地狱。她的妈妈这么爱她还是丢下了她。后来的后来，她没了妈妈，妈妈不要她了，这个温暖的怀抱再也找不到了。妈妈走了也不再爱她了。然后呢……她也长大了。
　　琴玉喜在门外懊恼的抹了把脸，无奈的叹息。“哎，我不想当爸爸了……呜呜”
　　“玉喜，你这是做什么？”
　　“多大的人了，还这副德行，离了我和你妈就不能自己过了？回屋换衣服去！”
　　“是，爸，妈。”琴玉喜逃似的远离了爸妈的视线，跑进屋，爸妈回来了，又够他头疼了。
　　隔后几天，琴玉喜家就发生了怪事，晚上睡觉时，门窗总会发出咚咚哐啷的怪声，有事还从房顶上传来。屋后不远就是小山坡，山坡上是一片桃林。蓦然家有三楼，有时她爬上楼顶就能看见小山坡上的人在管理自己的桃树。爸妈经常警告她不要去偷，想吃可以给你买，偷东西的都是坏孩子。偷吃东西会烂舌头。蓦然不信，她常看见镇上的小孩去偷桃，有时候看见她站在楼上看他们。小孩都会嘘嘘的做着禁声的动作，为了贿赂她还会扔给她几个桃。蓦然只是笑，有时候爸妈不在家，她也会偷偷和他们玩。
　　“哎呀，屋顶的瓦被打碎了会漏雨，不知是哪家的小子干的事？”
　　“还有谁？肯定是林昱呗！”蓦然瘪瘪嘴，这小子很记仇的，别看他表面一本正经的，暗地里鬼主意多。
　　“蓦然，话不能乱说哦，你又没看见。”妈妈呵斥她。
　　“哼，没看见又能怎样？反正我知道就是他。”
　　“今天晚上不睡觉了，就在这里守着，看看是那些捣蛋鬼。”晚上，琴玉喜守在门外等着这些猎物送上门来。黑夜里还能听见远处的蛙叫，他打了个哈欠，眯着眼，“这些小子怎么还不来啊！”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一颗石子落在窗台上，下得他一激灵。
　　他站起身朝那一团黑影冲过去，黑夜中凭着模糊的身影他大概知道那是谁了。黑影四下散开，飞似的奔逃。琴玉喜也不追，他在原地跺脚故意吓唬他们。“跑啊，快跑啊，跑慢了我得着谁就游大街浸猪笼！”经他这一吓，这些孩子也老实了，琴玉喜睁只眼闭只眼这事也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