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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Ten ] * 小姿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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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no.7] 法国中部 Clement Ferrand 有位小学音乐老师叫做维荷妮卡(Veronique)。有一天,学校里来了一个流浪各处的木偶表演者,灯光尽暗,全场小朋友长大嘴巴看舞台上一只小小的蝴蝶如何慢慢转化成翩翩芭蕾女郎,观众坐的板凳不高,小朋友们身形矮小,只有这位音乐老师可以看到舞台旁的镜子,映出悬线人的专注。忽然间,他在镜中看见她;忽然间,她在镜中看见他,故事便开始……
不知道是因为皓彦真的如缈缈所说的是黑熊转世,体力恢复得真的很快;还是因为他着急要为不久的比赛做准备,经过一个月的调养,他的伤势已经基本没有什么大概了。这次我们几个到英吉利海峡来玩都是因为看不住他,非要参加队里面为期三天的风帆集训,所以我们几个也趁假期的空档,一块儿跟来了。
能站在金黄灿烂的沙滩上,面对眼前一整片波澜起伏,海天辽阔的海峡,深深呼一口稠稠粘粘的海风,这种感觉简直是太棒了!
让人尝出了海星子的咸气,腥味满口。
我赤脚站在被太阳晒了一天的海滩上,享受着温热细幼的沙砾脚趾缝间流动下陷的快感。恩,五月初的天气,仍然十分温暖舒适,空中太阳就像是一个裹着冰砖外袍的大火球,散发出的火力都被半空中的水气打散,洒落在这片沙滩上,暖成一片。
我愉快地闭上眼睛,张开一双手臂,向空中舒舒服服的伸着懒腰。原来休息度假的感觉是如此谐意自由!不用每天想着怎么伺候我们家的小公主,当然也不需要为她偷吃我的栗子味果冻而生气,更重要的是,那只肥毛耳朵——詹姆士没有跟来,相信是我这趟最大的乐趣了!‘詹姆士’是皓彦的狗,一条三岁德国牧羊犬,皓彦住院的时候被寄放在邻居家里,刚被带回来。我从小就怕动物,大大小小,反正长毛的让人觉得害怕!~
奇怪的是,正和我相反,缈缈超级爱狗!前几天尽管临上车前,那个傻丫头还死活搂着詹姆士肉呼呼的粗脖子又哭又闹的。不过,现在她早就把所有不快乐的事情抛诸脑外几千英里了!远处,她正兴奋的不得了,一屁股坐在了温热的沙滩上,然后慢慢躺下来,背上磨蹭暖洋洋的沙砾,看样子舒服极了!
这里的天好高,云好薄,海鸟一只一只地划出海天之间那道道浅蓝,泛出花边。到处都亮堂堂的,金灿灿的,与我们交换着美丽的颜色,心灵上的交流。
“姐姐,你看!”缈缈欢快的声音传过来。
在缈缈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爬来了一直黯绿色的小海龟,只有一只小手指那么长,“嘿呦嘿呦”在炙热的沙子上挪动着笨拙的身躯,显得悠然自在。
“不要动……不要动哦……”缈缈自言自语,盯准了它四只胖嘟嘟的小爪子,不自觉的向它的方向慢慢滚过去。沙子贴在她脸上、手上,甚至是头发上,湿湿咸咸的,可爱极了~
“喂,你是女孩子,这样滚很像章鱼。”皓彦从另一面走上去,停在了她面前,连我都没有发现,正好站在缈缈与海龟之间,搅乱了一场尚未开始便宣告结束的追逐游戏。他全身被打湿了,不知道是汗水或是海水,他铜黑的皮肤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光点。
“章……鱼?哈哈哈~ 你自己还不像一只赤道熊,而且还是只技术很烂的咸水熊!我刚才看见你们在海面上做的训练,真是太有趣了!你们的帆都好帅哦!图案那么离谱,而且颜色还很拽,从这边望过去,好像十几只彩色的鲨鱼鳍在交错、蹿动,充满了动感耶!不过,你的帆竟然倒了3次!哇,实在是逊毙了拉~ 那群家伙的头脑一定是被你打成白痴了,要不然当初怎么会选你做Leader的呢?”缈缈坐起来,用手掸了掸头发上的沙子,像往常一样发动着她与皓彦之间的唇舌之战,嘴巴不饶人。
这和她当初皓彦躺在医院那段时间里的表现大不一样,那时侯的她经常心不在焉,夜里还会因为睡不着觉而敲开我的房门钻进我的被窝,早上我有时还能看见她脸蛋上未干的泪珠。曾经有一次我在她桌台上看到一张写满:“白皓彦……对不起”字样的纸条。她虽然嘴上没说,可我知道她一直在为皓彦救她受伤的事情耿耿于怀,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皓彦,她很彷徨。
还好,现在这些都过去了。不知不觉间,他们两个的关系逐渐变得微妙有趣了,争吵斗嘴已经成为他俩之间沟通的方式。虽然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喜欢挑动战争的小猫常常快乐的享受着在皓彦身边拌嘴的时光,而原本惜字如金的白皓彦如今只有在和小猫说话时才会抛出几串颇长的句子,脸上会露出不易见到的男孩般的真挚与单纯。
“喂,我有叫你发表意见吗?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你死钳烂打非要跟来的,本来就只有一个星期的假期,为什么我还要与你非见面不可啊?!”皓彦瞪了小猫一眼,满脸不情愿的表情。
“我哪有?是你先说我‘见光死’像是得了光感症似的,看不惯我每天24小时涂着防晒油出门,美白滋润霜睡觉的嘛~ 我现在就是要你彻底改观!”说罢,小猫灵机一动,伸出手,扶住他的脚踝就往里扳,海他‘唰’的一下坐倒在沙滩上,正好跌在缈缈身上。
“哎!很疼耶!”小猫吓得大叫起来。
“小姐~ 你鬼叫什么?疼的人应该是我吧?!”皓彦冲她忿忿不平的喊去。
“哇,你还敢说哦?你也不想想自己身上几斤肉,这么大的块头就说压就压了,真的想要我的命啊?!”
“你都滚成一团肉球了,哪里会疼?”
“什么?白皓彦!你竟敢说我是肉……球?!我郑重警告你,本小姐容忍有限,我昨天刚刚称过,根本就只有48kg,比以前减了3kg呢!”缈缈快要抓狂。
“果然很肉。”他平静的发出了四个足以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四个单字。
“……深白老怪物!”果不其然,可怜小猫此刻头脑充血得厉害,一个猛扑,狠狠的撞在了他宽实的膀子上,使尽浑身解数,上上下下猫抓个不停。
金黄的沙滩上留下一串乱而无规律的足迹,海浪一遍又一遍掀起落下,涌上沙滩,冲刷着旁边小孩子一早堆砌的尖角沙城堡,冒着白花花的泡沫,翻腾着新鲜的浪腥味。两个人的混乱状多少为这片辽阔的海岸增添了欢笑与动感。那只黯绿色的小海龟挥动着肥嘟嘟的爪子,从他们脚边毫不在乎的爬过,背后留下一整串浅浅的爬痕。
“哈哈哈~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两个实在是太可爱了,孩子气十足,真的很羡慕他们如此快乐的表情。两个人忘我的在这片热烈的海滩上尽情嬉戏,吱吱呀呀地闹滚成一团。
在他们眼里,只有蓝天,只有碧海,只有晴天,也只有彼此……
“小姿,你在发什么愣啊?能不能帮我到[ Sun lover's ]三楼吧台上拿几惯啤酒,我现在走不开,要准备烧烤用的炉子。”筠逸提了两塑料袋木炭,走到我身边,满手脏兮兮的,上身白色的T恤已经花出层次感了,额头上还绑着一条红色花纹图案的帕子,像是来过夏令营的。
“哦,好的。你说是在几楼?”我把目光拉向身后的一栋四层楼高的木制小屋里,那就是筠逸他们在这片海滩上的定点住址,是一座简易而结实的小房子——[ Sun lover's ]。
我扶着扶手,顺着楼道一步步走上去,脚踏在木板上,发出“吱呀”的声音。前面有点暗,因为没有窗户,所以光线不足,我靠着微弱的光线,摸索前行。手边粗花纹的隔板把我引到一扇矮小的房门前。‘大概就是这里了吧?’我心里想着,伸手摸着门把。只一使劲儿,门就被推开了,很幸运的,我很快就摸到灯绳。
“啪”,屋里全亮了。
“咦?”我马上就发现自己进错房间了,在眼前这个狭小的空间内没有酒柜,只有几件积满灰尘的旧家具,另外还有一块用帆布包裹起来的……
我走上前去,用手触到那个硬硬的物体,然后扯住帆布一角,轻轻拉下落在我脚边,弹起一阵尘雾,在灯光下灰蒙成片。
是一块沾粘了薄薄一层尘埃的红色冲浪板,安静的靠在墙壁上,像是好几个世纪没被打搅过。它显然不是一块儿新浪板,而且在灰蒙蒙的遮掩下,好几处磕碰与划痕明显可见,油漆已经褪去,早已失去它当年应有的风采,但它却被主人妥善的存放下来,细心的用帆布包裹着。
我将它扶起,重量不轻。如果板身过轻的话,是很容易在汹涌的海涛中翻沉的。我用手肘做支撑,小心的将它翻过来,眼睛在它板身上来回游动,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无法形容。
忽然,在它的底部我隐隐约约看见几个小字。蹲下来,用手将灰尘抹去,出现了一行用小刀刻出的娟秀小字,歪歪斜斜,深浅不一:
‘逸,我今天真的很开心,谢谢你。 11/09 ’
逸?难道这是筠逸的冲浪板吗?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他对体育运动感兴趣呢?记得他说过他从小怕水,就连在海边非着水不可的时候,他都会带一个救生圈压惊。因为这件事,小猫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水怕怕”,可是这块板……
我越发好奇,开始认真打量这块冲浪板。
[逸,不许忘记我,也不许忘记我们的板。 *珈玳 18/09]
[我好紧张,因为你第一次吻我,以前我们也曾经接吻过吗?可我真的好开心哦,我喜欢你! *珈玳]
[逸,我要和你在这片海滩一起看海龟产蛋,要看100000年哦~ *永远爱你的珈玳]
果然,我又陆陆续续在上面发现好几串小字,上面都签着“珈玳”这个名字,而且…… 应该是和筠逸相恋过的女孩留下的甜蜜印证吧?我早就不该对这种事感到惊奇了,更何况对像是他,以‘花花公子’著称的风流浪子,那个四处留学的家伙,听说他从来没有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过超过半年的大帅哥——辛筠逸!我想既然如此,他的爱人一定也是遍天下咯~
虽说如此,为什么我看到这些字,心里就火辣辣的疼着,像一把无形的刀,一眼一字,划伤了我的心……
[给我们将要出生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呢?还叫‘逸’好吗?我爱你。 *珈玳 23/11 ]
孩子?!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错,上面的确是刻着“孩子”。这到底……?
正当我想继续看下去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转移到我身后,我被猛的捉住了手腕,从地上扯起来,拉到他跟前!两米高的冲浪板从我手中滑落,“哐”的一声巨响重重砸在我的脚边,溅起一屋子的灰尘,蒙得我睁不开眼睛。
“啊~ ”我吓得叫了一声。
“你在这里做什么?!”筠逸的激动的声音出现在我耳边,掐紧我手腕的一只大手在灯光下微微颤抖着,慑人目光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咄咄逼人。他异常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将他的思想与我的隔开,此刻的辛筠逸与他往常嬉皮笑脸,和蔼可亲的样子相距甚远。真的非常非常的陌生,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似的,好可怕……
“我……走错房间……”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战战兢兢。
“请你马上离开!”他放开我的手腕,转过头去,声音冷淡。
我转身,用手捂住嘴,掩饰脸上惶恐的表情,小跑离开那个布满尘埃的房间,冲下楼。我全身僵硬,双手冰冷,嘴唇颤抖着,眼泪不听使唤的往外涌,头脑发昏。
[给我们将要出生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呢?还叫‘逸’好吗?]
我奔跑着,吟泣着,眼中反复出现着这串令我震撼的文字和当时站在那里的他,无比受伤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