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吧！蒲公英》柔小宝

23、第二十二章 末弦

　　一个半月后——

　　寒冷的冬天逐渐走远，冰冷的回忆慢慢退出了人们的生活。春天的脚步悄悄的走进了北京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阳光明媚的二月天，大街小巷都萦绕着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

　　“圣，车子已经停在公司外面等候了。”辛明细心的将一张叠好的毯子盖在熙圣的腿上。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熙圣微笑着点点头。

　　这时候电梯门打开了，晋山从里面走出来，大步流星地走到他跟前。

　　“圣，你准备要出去吗？”

　　“是的，下午的杂志专访已经结束了，我准备去一趟疗养院。”

　　“是要去看望翩翩那个丫头吧？”晋山搔了搔脑袋，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个可怜的丫头！在她身上发生了那么残忍的事情，真叫人揪心啊！你现在既要安慰她，也要面对内心中的煎熬，想必一定也不好受吧！”

　　晋山换了口气，担心的望着轮椅上的熙圣，“我了解你渴望留在她身边想要照顾她的心情，可是……可是你不能不考虑到自己的身体啊！韩国首尔的光大医院院长今天早上又打来敦促手术的事情了，能为你提供心脏移植器官的患有末期癌症的病患上周住进了医院，今天凌晨医院已经为他下达了病危书！所以绝对不能再拖了，你必须马上到首尔接受手术，否则就要错过手术的最佳时机了！”

　　他脸上挂满了焦虑与无奈，自从熙圣再次倒在演唱会的舞台上后，他眼见着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时常出现心脏骤停的假死现象，叫人吓出一身冷汗来。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可以为他进行心脏移植手术，可他却迟迟不肯离开北京，坚持要陪在出事后的翩翩身边。眼看着熙圣连自己的性命都快保不住了心里却只惦记着那个丫头，叫他怎么能不感到心急如焚啊！

　　“晋山，你说得我都知道。不过请你再给我一天时间，我今天一定要见到翩翩，明天一早我就会乘飞机离开，前往首尔。”熙圣平静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疑虑，他了解晋山真诚的关心，心中充满了感激，但是他现在还不能离开，因为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在临走前完成。

　　晋山没再多说什么，默默注视着辛明推着熙圣的轮椅，缓缓消失在玻璃门外……

　　疗养院的后花园里——

　　远处屹立着的一株枝繁叶茂的梨花树，阳光透过它繁茂的枝叶落在地上，洒在女孩洁白的裙摆上，化成金黄斑斓的光点。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树下，胸前散落着几缕凌乱的发丝，被露水打湿了的裙边也沾染上松软的泥土。

　　一阵春风吹过来，伴随着枝叶的沙沙声，片片洁白的花瓣随风飞扬，轻轻蹭呢着她柔软的肌肤，无声无息的落在她的裙摆上。熙圣远远的凝望着那个曾经会快乐的绕在自己身边“哥哥，哥哥”唤着的女孩，此刻却像是一个失去了心智的布偶，再次将自己心封闭在一个春风也吹不进的冰雪世界里，忍不住热泪盈眶。

　　“翩翩原来你在这呀！”熙圣将轮椅推倒女孩的身边停下来，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单薄的肩上，语气中充满担忧，“尽管已经是春天，湿气还很重，出来记得要多添件衣服。”

　　“这份礼物我本来想在去年圣诞节的时候送给你，可是却没有办法送出，现在终于能把它交到你手上了。”他取出怀中的一个大纸盒，轻轻地打开来，放在她身旁。

　　盒子里装着一套绣着漂亮的蕾丝花边的粉红色的礼服！

　　她对熙圣的关怀视而不见，不发一语，眼神涣散，仿佛自己并不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般……她眼神中那深不见底的哀怨与绝望，叫他心如刀割！

　　“明天，我就要到首尔去接受心脏移植的手术了，恐怕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不能陪在你身边。所以今天晚上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还记得小时侯的承诺吗？如果有一天我能站在舞台上，你将是我最重要的观众。所以我希望能在临走之前实现这个承诺，进行一场只属于我和你的演唱会，你愿意为了我出席吗？”熙圣语调中带有几分淡淡的感伤，阳光下的他却像是一抹安静的影子，默默地守候在她的身边。

　　片刻的沉默之后，她看了一眼身边被精心包装过的大纸盒，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里面美丽的礼服，眼中藏着一份不易察觉的阴霾，“我会去的。”

　　熙圣温柔地抚摸着翩翩凌乱的发丝，她那伤痕累累的心也在蹂躏着他的，他知道人最痛苦的时候，是不会掉眼泪的，痛苦的记忆将像一个胎记从此烙印在她身上！此刻，他多么盼望能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取她的快乐，让一切都回到出事之前……

　　晚上九点五十分——

　　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路边，翩翩推开车门走出来，茫然地凝望着眼前一座空无一人的小型露天舞台。这是一个正在建设中的流动舞台，四周都架有用来变换背景的道具设备，台下的座位还没有排好，场地尚且显得有些零乱。

　　“明天这里将会举办一场社区儿童慈善晚会。”熙圣温柔的语调在她身后回响着，他推着轮椅穿过穿过观众席，停在舞台前面，回头向她望去，眼眸中流动着闪烁星光，“欢迎来到我们的舞台。”

　　一抹悸动忽然掠过了翩翩的胸口……她缓缓走向前去，眼前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今晚你真的很美，很迷人……”熙圣安静的凝望着面前清秀动人的女孩，温柔的语气好似一道温厚的虹光，溢散着清凉的夜空里。

　　翩翩穿着他刚送的那套粉红色纱质礼服站在他面前，简直像是一个纯洁而美丽的天使！

　　“这是你临走前最后一场演唱会，我自然也要着装打扮一下。”翩翩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感伤。

　　“对，这是一场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演唱会，而你将是我今晚唯一的听众。”他将轮椅推向舞台后面的乐器柜，从箱子里拿出一把木吉他，微笑着回过头来……

　　夜幕中，一轮明亮皎洁的月亮将银色的光晕洒在翩翩和熙圣的身上，在他们身后拉出两道柔和的影子。两个人安静地坐在空旷的露天舞台上，面对着上百个无人的座位，独享着这份星空下的静谧。

　　熙圣拿起搭在轮椅旁的一把木吉他，轻轻拨弄着琴弦，优雅的旋律回荡在宽广的星空下，春虫也为之动容，轻轻和哼着合奏。他的歌声干净得不带一丝杂质，那富有穿透力的嗓音中透着浓郁的感情，融合在他手中的吉他动人的弦音里，化作一抹醉人甘露……

　　“你知道吗爱你并不容易 还需要很多勇气
　　时间一到好多话说不出去 就是怕你负担不起
　　你相信吗这辈子遇见你 是上辈子我欠你的
　　是天意吧让我爱上你 才又让你离我而去
　　也许轮回里早已注定 今生就该我还你
　　一颗心在风雨里飘来飘去 都是为你
　　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 就算是为了分离与我相遇
　　一路上有你痛一点也愿意 就算这辈子注定要和你分离”

　　“你知道吗爱你并不容易 还需要很多勇气
　　时间一到好多话说不出去 只是怕你负担不起
　　你相信吗这一生遇见你 是上辈子我欠你的
　　是天意吧让我爱上你 才又让你离我而去
　　也许轮回里早已注定 今生就该我还你
　　一颗心在风雨里飘来飘去 都是为你

　　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 就算是为了分离与我相遇
　　一路上有你痛一点也愿意 就算只能在梦里拥抱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皎洁的月亮越升越高，舞台上两个人的影子也越来越短。他哼着歌，温柔的抚摸着翩翩温热的脸颊，像在安慰一个哭泣的孩子。他忧郁地凝视着靠在自己双膝上泪流不止的翩翩，心中像被像一颗石头塞得满满的，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冥冥之中仿佛觉得这会是自己第一次，或许也将是最后一次为她唱歌了！

　　翩翩坐在舞台上，倚着熙圣的轮椅，把头轻轻搭在他腿上，在他优美的琴声中安安静静的流着眼泪。她悄悄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小刀片，用力的在手腕上狠狠划开一个大口子，鲜血顿时从伤口漫溢出来，顺着她的指尖一滴一滴的落在脚边，开出一朵朵血红的玫瑰……

　　“哥，你的声音真好听，像是从天国传来的天籁之音……”她抬头望着他，泪流满面。

　　“你喜欢的话，以后我每天都唱给你听。”熙圣微笑着，继续轻捋着她柔软的乌发，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我能够穿着这套美丽的礼服，听完你送给我的这最后一场演唱会，即使我到了天堂，也会是幸福的……哥，天堂究竟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真地是一片没有痛苦的自由乐土？”她轻轻闭上眼睛，眉头微微收紧，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她的话语让熙圣心中感到有些不安！突然，他的指尖碰到她潮湿的手腕，低头一看，竟然是几滴鲜血！

　　她竟然割腕自杀！

　　“翩翩……你！”熙圣的心脏被猛地揪了起来，几乎无法相信眼前见到的事实。

　　他把吉他扔在一旁，猛地从手臂上扯下一截雪白的袖子，抓起翩翩流着鲜血的手腕麻利地包扎起来，不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那么傻呢？”他细心的检查她的伤势，心中却被苦涩填得满满的，他看得清清楚楚的，她手腕上的那抹血红，是对命运的强烈控诉与深深绝望！

　　“我真的觉得很累、很累了……没有力气去爱了！……那伤痕累累的心再也不允许我站在他的面前，重新接受他炙热的爱……我的身体不再属于他了，出现在他面前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也是一种折磨，所以我必须要离开！我曾经以为只要坚持，只要我们真心相爱，再多的辛酸与泪水最终会变成我们的快乐！……可是我还是错了，原来所有的快乐都会被彻底粉碎，我真的觉得很害怕……原来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天堂，没有令人不再流泪的记忆……我恨这个世界！更恨我这个肮脏的身躯！”她激动地抓住熙圣的衣襟，声泪俱下。

　　“翩翩……冷静一点。”熙圣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安慰着，心情此起彼伏。他明白她心中极度矛盾复杂的心情——爱却又不能爱！恨却又不能恨！死却又不能死的悲痛！身上被残酷的经历印上无法磨灭的记忆，叫她要怎样面对今后的人生啊！

　　“每当我闭上眼睛，我就看见那一张张丑陋的脸，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就像沾染上病毒，一寸一寸的溃烂腐败，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留在身上肮脏的血液……我看见了煌充满杀气的那双绝望的眼眸，消失在一片熊熊火光中……我真的感到很害怕……很害怕啊……”她蜷缩在熙圣的怀中放肆的哭喊着。

　　“哭吧……你尽情的哭吧……不要再压抑自己了！”现在的翩翩最需要的就是将所有抑郁在心中的痛苦宣泄出来，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环抱着翩翩，用自己的体温为她提供一份慰籍，他所能做的只有这样了。

　　然而此时，在远处亮起了两盏汽车的车头灯，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离舞台越来越近——

　　一辆深灰色的面包车由于横穿马路，险些被迎面而来的大货运车压成一团废铁，司机在慌乱张紧急拐弯，刚刚脱险就被强大的惯性甩到舞台的方向来，一头扎进舞台旁边的一个调配舞台布景的机械操作台上！

　　熙圣突然发现头顶上悬吊在舞台上空的几幅巨型广告挡板出现了松动。

　　“小心！”他惊呼道，拼命将怀中的翩翩推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事情发生的那么突然，在一声巨响中，失控的巨型广告挡瞬间砸向舞台中央，将台上的两人死死地压在了下面！

　　一阵震耳欲聋的轰响，舞台上顿时尘土飞扬！十几秒后，才再次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刚才发生的可怕一幕仿佛只是错觉，而台上一片片断裂飞散的钢板却看得人心惊胆战，冷汗直流！

　　“翩翩……翩翩……你受伤了没有？”熙圣的声音从一块由铁架支撑的牌子下传出来，他急促的喘息着，语气中充满焦虑与不安。

　　片刻令人窒息的安静后，另外一把声音也终于回响在舞台上。

　　“……我觉得我的左腿被压住了动不了……你呢？”翩翩挣扎着，想将压在自己腿上的板子移开，可是越是用力，腿上那股钻心的疼痛让她的眼泪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听见翩翩的声音，熙圣心中总算是放下一块大石头。

　　“我没事……”他皱了皱眉头，轻轻吐了口气，“你在哪里？”

　　“我好像被压在一个弧形的造型板下面……呀，好疼啊！”翩翩含着泪抬头四处张望着。

　　“别怕！忍耐住千万不要乱动，我想救援马上就会到的。”他一边靠声音努力去辨别她的位置，一边努力伸手去够落在他前方将近一米多远的手机。

　　尽管熙圣嘴上安慰着翩翩，但他心里清楚这个舞台虽然离街道不远，可是位置却比较隐秘，不用被发现，救援恐怕还要有段时间才能到，可是每分每秒对他们来说，都是相当宝贵的！他一次又一次将手伸向眼前闪烁着蓝光的荧幕，看似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总是还差那么一点点！

　　“哥……疼……”他耳边传来翩翩微弱的呻吟声，心中生揪揪地疼。他使尽全力向前挪动着身躯，再一次将手伸去，这一次他咬紧牙关将身子用力一抻，终于一把抓住了手机！

　　冰冷的汗水顺着他的发丝淌在地上，他重重喘着粗气，用颤抖的手拨通了110……

　　尽管得知熙圣已经通知了救援，但因为太黑太暗看不见他，惶恐与无助把翩翩裹得紧紧的，强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抽噎了起来。好疼啊！可能骨头被压断了，她害怕的猜想着。

　　突然间她感到指尖上一阵柔软，她触摸到了熙圣递过来温热的指尖，一股强烈的暖流流遍了她的体内，所有的不安都霎那间消散不见。

　　此刻，一阵微弱的蓝光出现她的眼前，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是熙圣递过来的手机荧幕上闪烁的光芒，此刻在她眼中却仿佛从天堂里洒下来光芒，为她点燃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不要哭……我就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忍耐住……一切都会过去的。”他将手机递过去，用那微弱的光芒去照亮她，为她驱散心中的恐惧。可此刻的翩翩却不知道那样体贴细心的他竟是一个人在默默承受着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熙圣用一只手紧紧握住翩翩的手，另一只手抵在自己的肚子上，却依然挡不住不断向外翻涌的鲜血！——就在刚才广告挡板砸下来的那一刻，他推开了翩翩而自己却没躲开一截下落的钢管，尖锐的钢管瞬间由他的背后刺穿了腹部！而且刚才为了去够手机他竟然承受着巨痛挪动身体，不惜让插在体内的钢管撕扯着自己的血肉，涓涓鲜血源源不断从伤口中喷出……这简直是在找死！可是为了翩翩，他根本无法考虑那么多了。

　　剧烈的痛楚刺激着他每一寸神经，简直要他的命。他急促地喘息着，汗如雨下！不行！还不能倒下！他拼命压抑着疼痛带来的晕眩感，因为他知道现在还绝对不能丧失神智，他一定要清醒地守护着翩翩。此刻身心处于极度脆弱的她容易产生轻生的念头，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事就是必须在救援来到之前激发起她的生存意志！

　　抚摸着熙圣的手，她感觉到留在他掌心那一道道粗糙的疤痕，突然感到心头一热。她知道这些疤痕是上次他为了救自己，不顾生命危险赶到舞厅时所留下的，当时那一道道和着尘土的鲜红的伤口，尽管伤口现在已经愈合，而因此留下的疤痕却永远的印在他的掌间。

　　“哥，我觉得有点发困，好累啊……是不是一觉醒来，所有的痛苦都不见了？”握着熙圣的手，她全身放松下来，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脑中好像过电影般将过去发生的一幕又一幕在眼前播放。

　　“不能睡！翩翩……你一定要坚持住……救援很快就要到了……”他脸色发白，嘴唇微微抖动着，眉头紧紧拧在一团，胸前雪白的衬衣已经被染成一片深红。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住在孤儿院的日子吗？……那时候的你像是一只不知疲倦的小鸟……活泼快乐。从很早以前，你就飞进我的心里，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离开过……”熙圣闭着眼睛，努力想集中注意力，不让强烈的晕眩夺取清醒的神智，他知道翩翩因为过多的失血而进入了缺氧的状况，一旦睡着了，则很难再次苏醒过来！现在他必须要吸引她的注意力，鼓励她握紧求生的意识，放弃寻死的念头。

　　“我知道你心里觉得很累……也很苦……但是……”一阵强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他顿时觉得肠胃翻涌，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喉咙里中涌现，唇齿间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但是……你必须学会自己长大……有些事情要靠……靠你自己去承担……独自去……去面对……”口中温热的液体越涌越多，他一不留神竟然从口中吐出了鲜血，在地上喷出一幅血染的地图！

　　“你的手……为什么那么冷？”她模糊中，发觉熙圣原本温暖的手逐渐变得冰冷，手指在颤抖着，心中升起几分不安。

　　熙圣觉得全身被一阵冰冷包裹着，灯光变暗了，世界仿佛听了电，陷入一片漆黑之中。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意识也开始混沌不清。

　　“记住……你是……是煌的精神支柱……只有你柔软善良的心……可以重燃他对人生的……的希望……原谅你自己……重新接受他……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千万不能失去爱的勇气……否则你会真得失去他……失去你的幸福。”

　　“哥……”她勉强睁开双眼，眼中再次溢满泪水，她听懂了他说的话，心终于变得柔软起来，藏在她心中的那道冰川渐渐融化了！

　　她并非独自一人在面对着悲伤，加在她身上的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同样像是一把枷锁，将她所爱的人牢牢地铐在无尽的悔恨当中，成为背负在两个人身上难以承受的沉重，最终因为无法面对彼此而不得不与之擦肩而过，成为一生的遗憾！

　　“木翼哥哥……”她动情地哭了，将所有的辛酸与屈辱化在泪水中，去冲刷着自己满目疮痍的心！她渴望能活下来，亲手抚摸着羽煌的脸颊！她渴望勇气再次尝试去爱他，亲眼见证在他心中为自己描绘的那一个幸福而温馨的家！

　　“翩翩……如果还有下辈子……如果你还记得我……请……请让我爱你……珍惜你……”奄奄一息的熙圣凝聚着力量吐出了最后一句话，眼角淌下了泪水。

　　他很快失去了意识，瞳孔扩散，呼吸逐渐减弱，心脏搏动变得非常缓慢。

　　“哥……哥……你怎么了？快说话啊！哥……”翩翩发现他握住自己的手松开了，突然心生恐惧，他一定出事了！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闪烁着蓝光的荧幕上，上面滚动的红色水珠带有浓浓的血腥味，那是——鲜血！是熙圣的血！

　　为什么痛楚都消失了？世界变得好安静！没有了难过，也没有了悲伤，心中竟是如此的平静祥和，好像是到了天堂。熙圣的眼前出现了翩翩稚嫩的脸蛋，绕在自己身边“哥哥，哥哥”的叫着，她在向自己招手，呼唤着自己。啊，她转身准备离开了，不要走！等等我！

　　他轻轻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心脏最终停止了搏动！

　　远处响起了救护车的警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