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吧！蒲公英》柔小宝

18、第十七章 逃亡

　　圣诞节前两周，就在演唱会举办的前一天——

　　“煌，你知道刚才我到菜市场去买菜，那个卖鱼的老伯伯人很好，专门帮我挑了两条又大又肥的桂花鱼，他说……”翩翩手里拎着几大包塑料袋，兴奋地推开虚掩的房门，刚走了两步，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冻结在脸上——狭小的屋子里站着五、六个身着深色西服的男人，手里拿着棍子，将羽煌团团围在中央！

　　翩翩瞪大了眼睛，手里的塑料袋落在地上，蔬菜瓜果撒了一地，两条新鲜的桂花鱼依旧活蹦乱跳地扭动着身躯……

　　“快跑！”原本背对着自己的羽煌突然大喊一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他拽住胳膊，冲出屋子，一阵狂奔跑到摩托机车跟前，坐上车如脱弓的箭一般穿行在蜿蜒曲折的巷子里，直到嘈杂的喧闹声逐渐消失在身后。

　　经过了四个多小时的行程，车子终于离开了北京市，到达了热闹的海边城市——北戴河。

　　车子逐渐慢下来，终于停在了离海岸不远的地方。羽煌熄灭了车子，把后座的翩翩从车子扶下来，“翩翩，对不起……”

　　“不要这么说，我不要紧的。”她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脸上挂着疲惫不堪的笑容，十二月的寒风和近四个小时的奔波让她觉得人非常不舒服。

　　“……对不起，还是被他们找来了。恐怕他们会派人守在家里，所以我们也只好先在这里暂住几天，真的对不起……”羽煌握住她被冻得通红的小手，在她手心里呵着热气，反复揉搓着为她取暖。

　　“笨蛋，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她被他呵气弄得手心痒痒的，心却是如此甜蜜，“我说过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因为你的身边就是我的家。”

　　“翩翩……谢谢你。”羽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心中充满了温暖。

　　“……那看来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真的很多呢！首先我们要先找到住处，租金不能太贵，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口袋里只有去买菜剩下的一点钱了……”她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好了，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不会让我的女人饿肚子的！”羽煌捧起她粉嫩的脸蛋，轻轻在她额头上啄了一下，微笑着忘却了烦恼。

　　之后的几周内，两个人在北戴河海边一栋木质小屋里暂时住下来。自从羽煌脱离帮会和成功戒毒后，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卸下沉重的包袱，轻松地享受一段非常难得的单纯快乐的时光！白天他有时候会出门去，而翩翩则留在小木屋里布置屋子，准备几道拿手好菜等着他回来。这样来之不易的幸福让他们觉得温馨无比，似乎是将一辈子的欢乐都浓缩在这海天相邻的天堂，远离了一切伤疼与烦恼……

　　屋内点起一盏昏黄的灯光，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羽煌自从下午出去后还没有回来，翩翩一个人趴在床上。她手里捧着一本自己亲手制作的，那镶着美丽贝壳的日记本，指尖在纸上来回移动着，脸上洋溢着甜蜜的微笑——

　　12月13日晴
　　……今天早上在海边，煌用肥皂水吹出一个个美丽的肥皂泡，微笑着看我追逐的它们，连盘旋在海空中的海鸥，都欢鸣着分享我们之间的快乐……

　　12月15日阴
　　……昨晚煌十点钟才回来，刚刚洗完澡后陪我看电视。我突然发现他的头发长长了，都落在肩膀上了，于是我就找来剪刀，小心地剪去长出来的发梢，没想到还不到两分钟他竟累得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我偷偷地在他唇上印上一个甜甜的吻。

　　12月16日晴
　　……天啊，他竟然说要与我约会！害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早上煌带我到镇上去照贴纸照，当我数1、2、3的时候，谁知道他突然胳膊一钩，把我打横抱了满怀，相机一闪，他就亲上了我的小嘴！真是羞死人了……傍晚在街边摊上，他点了四大盘炒饭外加大碗馄饨面，结果我们俩都饱得走不动路，哈哈！

　　12月18日无风
　　……昨天煌一夜没有回来，害我在家担心得要命，还对他发了顿脾气。结果今天吃过晚饭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捧来一个大西瓜，大冬天里吃西瓜？他总是做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们两个人坐在屋檐上面一边吃着冰牙的西瓜，一边看着院子里播放的老电影，仿佛夜空中的星星都离我们好近好近……夜里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看煌将玻璃罐里的一只萤火虫放进帐子里，在眼前缓缓转圈盘旋，创造出一个寒冷冬夜里的奇迹！

　　12月21日晴
　　……今天起床以后，煌笑嘻嘻地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表情神秘兮兮的。……真没想到会着这么美丽的地方，树林里落满厚厚的黄叶，似乎是在梦里……我坐在他的机车上满山遍野地奔驰着，身后溅起一地黄叶，仿佛是童话里的公主……我们坐在粗糙的树干上一起看灰色大尾巴的松鼠在树枝上跳舞，还懒洋洋地躺在草丛里睡午觉……后来煌让我把我们自己画成一幅作品，当画纸上出现了一只笨头笨脑的猪头和灵巧的小松鼠时，他将我抱了个满怀！

　　12月22日雨
　　……昨天晚上，我一夜没有合眼，看着睡在身边的煌，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了……终于知道这些天来他每天都瞒着我，白天出去做什么了——原来是为一部警匪枪战片去做替身演员！……我洗衣服的时候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找到一张通知，他所在的摄制组后天准备在高速公路上拍摄他驾驶的车与一辆大货车相撞的镜头！……以前他每天回来身上总会增添新的淤伤，还总是说叫我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原来他是为了我们的生活费而拼命赚钱，而我却被保护得好好的，竟然什么也不知道……他抱着泪流满面的我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再三保证后天的出演将是他最后一次冒险，望着他内疚的眼神，我选择相信我爱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翩翩的目光停留在日记本的最后一行上，“……望着他内疚的眼神，我选择相信我爱的人……”，指尖不禁收紧了，合上了日记本。

　　“煌……”她抬头望向漆黑的窗外，已经快九点钟了，不知道他是否平安无恙。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翩翩心中惊喜，一定是羽煌回来了，她高兴地跳下床去，连拖鞋也没来得及穿上，就赤足跑向门口。

　　“你回来了！”她兴奋的把门打开，眼前映入羽煌熟悉的面孔，她开心的楼住他的脖子蹿了上去。

　　“煌——”她像只黑头小猫一般柔顺地依偎为在他怀里，甜甜的撒着娇。

　　“恩？”他看着怀中那个娇小可爱的女孩，疲惫的神态顿时一扫而空，嘴角露出了微笑。

　　“我——爱——你。”她在他耳边娇滴滴的喃呢着，温柔可人。

　　羽煌搂住她纤细的腰，在她嫩白的额头上留下温热的吻，他淘气的小猫咪就是他最深的牵挂！

　　第二天黄昏时分，十二月二十四日，圣诞节前夕的平安夜——

　　“咚哐！”

　　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几个急速转弯，甩开尾随的两辆汽车和路边的围栏，终究由于回避不及撞向迎面而来的大货车的左侧，被顶出十几米远，连续翻滚了五、六跟斗，最终底朝天躺在地上。

　　现场顿时变得异常安静，只见四周顿时黄土飞扬，无法辨认出车内驾驶员的安危。

　　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向出事的黑色奔驰车跑去，她长长的头发飘逸在空中，乌黑而秀丽，仿佛黄土里一抹清泉甘露。

　　“煌！煌！你有没有事？煌，你快点回答我！”翩翩冲到翻倒的黑色奔驰车的旁边，脸色煞白，紧张得忘记了呼吸，她不安的四下张望着，“快来人啊！快点救救煌！”

　　几秒钟的寂静后，车窗上的茶色玻璃突然被放了下来，从里面伸出一个左手，向翩翩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他还活着，没有死！

　　那一刻，翩翩的眼泪终于决堤了，所有的泪水都用来冲刷她满腹的焦虑与不安，她知道她的祈祷终于成功了！这是最后一次，羽煌答应过自己，这是他最后一次靠做特技演员的收入，来维持两人在北戴河的生活开销。

　　二十分钟后，羽煌被现场的工作人员从废弃的黑色奔驰车里解救出来——

　　“煌，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她迎上前去，抬头关切地望着被工作人员搀扶着的羽煌。

　　他伸手将头上的头盔摘下来，冲她微微一笑，看见她哭成了个大花脸，又不住轻轻皱了皱眉头，“傻丫头，不是早就跟你保证过，我一定会没事的吗？你现在哭成了个大花猫，真是丑死了。”

　　“你还敢说没事？现在你的手都被包成了三明治，还有心情来笑话我？”翩翩白了他一眼。

　　“哦……我没事，只是右手好像扭到了。”他低头看到自己被处理过的手臂，现在被两块木板和纱布固定了位置，确实像是一个三明治，“怎么？真的生气了？哈哈，不过你生气的样子还真像是……一种挑逗，让我忍不住想要对你犯坏！”

　　“讨厌，你还笑话我。”她走上前，将羽煌的另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他慢慢离开片场，“没错，我很生气，你知道我快担心得要疯掉了！我真的好怕你会在最后一刻死掉！”

　　“……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羽煌充满歉意地将头埋进她的脖颈间，像是个孩子般尽情的允吸着那能都带给他平静和祥的气息，“我答应过你，这将使我最后一次让你担心……翩翩我对不起你，总让你过着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我欠你太多的安心，对不起。”

　　“煌，其实我也应该道歉。因为你曾经答应过我的，无论将来发生多糟糕的情况，也不会瞒着我，第一个让我知道，让我成为陪你走过人生最后阶段的那个人。所以，我并不应该再感到害怕了，因为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抛下我，我也永远不会寂寞。”她搂着羽煌的脖子柔软得像是一颗将要融化的巧克力。

　　“翩翩……”

　　“嗯？”

　　“谢谢你……”羽煌在她耳边轻柔的呵着热气。

　　“为什么要谢我？”她天真地眨着眼睛。

　　“因为那天你本来要出席圣北京的演唱会，可是现在却不得不跟我到了北戴河……让你放弃了圣那场对你而言如此重要的演唱会，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吧？”羽煌把她瘦小的身子搂得更紧些，翩翩对他付出的那无私的爱令他非常感动，那是他在前段时间顽强戒毒期间的唯一支持，并且是最有力量的信念。

　　“我相信哥哥会理解我们的，不会怪我们的。”她想到那夜熙圣不顾一切地将昏迷在舞厅的自己救出来的画面，心中涌出浓浓的酸楚和深深的歉意，“我想等我们在这里安顿好了以后，就会找机会告诉他让他放心。”

　　她说着搀扶着羽煌来到机车旁，这时候助理也朝他们走了过来。

　　“嘿，战羽煌！真没想到你还那么年轻，却是一条铮铮硬汉！你的胆量和车技都是一流的，导演很欣赏你这样难得的人才，如果当初不是你极力拒绝出演剧中男一号的角色，而只是想靠表演特技为生的话，将来你的发展将是无可限量的！”助理扶了扶眼镜，非常赞赏的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今天的镜头一定会被剪接成电影预告的！哦……这是你表演的酬金，希望你有机会考虑与剧组再次合作。”

　　“谢谢，不过我想我们不可能再有合作的机会了，因为我答应过我女朋友这将是我最后一次让她为我担心。”羽煌微笑望着怀里那个映在他眼中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天使，她是令他远离一切血雨腥风的那道温柔的港湾。

　　“翩翩，我们走吧！”他朝她扬了扬手。

　　“啊？去哪？”她迷惑的问道。

　　“去约会啊！今天可是平安夜啊！”他用脑门轻轻顶了顶她的，满是爱怜。

　　她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紧紧地依偎在羽煌宽大厚实的胸膛前，仿佛一个会发光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