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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木然脱掉大褂,然后脱掉中衣,□□上身。比起林东,谢图南的身材就显得更加宽阔一点,毕竟身高摆在那里。晚上凉风习习,皮肤表面的水分干的很快。

      林东坐在某人身前扭着身子回头看,一个不留神竟然觉得肌肉有些酸痛,更要紧的是他牙酸。

      本来以为谢图南脱了衣服就是一瘦猴,没想到看起,来比他还要健壮些。

      介特么是个什么揍的?介是人吗?

      林东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生怕再惹出什么误会。

      而谢图南完全没感受对面传来的奇怪目光,抱着双臂,看着脚下的河水。他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下脱衣服,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很少经历露宿街头,可是这样的举动令他生出一种特殊的顺畅,融入城南的兴奋。

      还有种熟悉的怀念,就像三十几年前的隆冬,躲在母亲的怀抱里,盯着衣领外面散落的雪花。

      “林东,如果我能拿到谢家盐运,我希望你能跟我合作。”

      “是你跟我,而不是我跟你。林东你总有一天会死心塌地的跟我交易。”谢图南心里想。

      林东一撇嘴:“谢图南,我劝你不要对我抱有太大希望。”

      他不是不相信谢图南,他知道谢图南的本事离开谢家也能闯出一片天,更别说津门少谢的身份摆在这里。即使是个傀儡,他谢图南也已经是人中龙凤,他不明白谢图南为什么还要争?

      说到底他是不希望谢图南继续争下去,而且眼下已经来不及了,谢辛运的条件不得不应下,十几年前谢家老爷子就铺好这步棋,十多年的合作不可能毁于一旦,否则谢家的视线立刻就会集中在这个摇摇欲坠的城南。

      这样看来,比起谢图南,林东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儿去。

      林东低着头,用脚搓石头:“你家老爷子的手段比我见过的人还多,我早就知道那些光鲜亮丽的老爷太太们全是吃煤油长大的,里面黑黢黢的。别争了,谢辛运再混还有谢老爷子撑着,你这样做就是螳臂当车。”

      “是吗?没想到您还挺担心我的生死。”谢图南知道他说这些话挺不容易,但还要故意逗一逗:“怎么?把头不信我能拿下谢家盐运?”

      林东听了这话只觉得嗓子眼冒烟,快被后面这个人气死了:“你怎么还听不明白……我……”

      “半年。”差不多晾干,谢图南站起来,拿上自己的大褂,儒雅的笑重回他的脸上:“想做的事早就决定,既然活着就要争,不争则死。半年我拿下谢家在南城的盐运,你还按照跟谢辛运的交易方式跟我合作,不亏吧。”

      林东一只手支着头,实在不想理谢图南这个一根筋的人。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林把头一言九鼎。”

      不管那人看不看得见,谢图南嘴角噙笑拱手行礼,然后踏着零散的月光走出东临漕运的地盘。

      听人走了,林东揉了揉头发,扑通躺到地上,颓丧地叹了口气。

      “聪明还是傻……关键我是真想不明白,这货到底要命不要?”碎念两句也不过是说那个呆瓜,两句话失了新鲜林东便闭口不言了,远处的货轮喷着黑烟,挡不住他明亮的眼神。

      一场对话好像没头没尾,但也叫他想清楚许多事。

      他忘了是十几岁来的天津,也忘了远在北平的哥哥到底长的什么样,但是他不敢忘了在这里经历的所有。

      即使星空下全是黑的,所谓指路明星不过是虚妄的,可怜的自欺欺人,可只要还有光,脚步就不能停。风雨难捱的日子林林总总不过百年,再多也多不过,没到黎明怎知阳光不会普照大地。

      自那之后,林东跟谢图南的关系逐渐变好。谢图南不是个很迂腐的人,在南城隐去少谢爷的身份,竟然也成了个文混混儿,偶尔还会拜访一下刘道元。

      刘道元似乎很喜欢他,经常与他谈论些码头上发生的新鲜事,一来二去两个人竟成了忘年交。

      林东身份传奇,再加上谢图南这么个匿名的黑马,天津卫早就传出林把头联手新混混儿拿下所有漕运的风雨。

      谢图南在南城并不想出名,他就是想来看看,偶尔听听某人讲故事。混混儿的身份只是个掩护,他并不想真正“开逛”。但是进了混混儿圈,只要有时间,林东就陪他去逛一逛,收收挂钱。

      尚长安就更舒坦了,自他受伤以后何涧对他就像是对祖宗一样,捧在手心怕丢了,含嘴里怕化了,每天除了伺候谢图南以外就剩下被伺候了。

      本来稍显寒冷的北方春天就快过去了,谢图南生生被一筐炭弄的哭笑不得。

      “这是?”

      天气蛮不错的一个上午,谢图南刚踏出自己门口就看见一筐黑黢黢的东西摆在院子中央。气氛空旷诡异,尚长安呆住了似的,竟然闭上了嘴。

      林东带着何涧刚来没多久,看见他出来摆了摆手:“少谢吃了吗?我看今天天气不错给你送筐炭。”

      “您也知道今天天气不错。”

      二人干巴巴的笑了几声都觉着尴尬,谢图南尴尬的是不知道该不该收,而林东就更尴尬了。

      早两个月的时候他知道谢图南屋里冷,所以让朋友从东北捎了两筐银丝炭,算计好好的,没想到路上出了意外,一车货物迟了不说,炭被化了的雪水浸毁不能烧。

      于是堂堂林把头躲在家里两天没出去,把坏了的炭捡出,好的全部晾干,两筐剩一筐搬到城北。结果到了这儿才想起来,早就过了烧炭的季节。

      再说谢图南一个富家子弟,能看得上两筐被水浸泡过的炭吗?

      “林把头有心了,不如屋内一叙?”

      对面的男声虽然隐着笑意,但还能听出好的教养,抬头一瞧,果真是微笑的一张脸。

      谢图南早己习惯礼尚往来这一套,不至于因为一筐炭失态,转身吩咐尚长安:“收了炭,然后沏壶茶过来。”

      被吩咐的人终于忍不住了,吃吃笑:“收礼收了这么多年,还从没有送炭的……真够别出心裁……”

      何涧不慌不忙的解释:“我们把头挑了两天,本来是两筐,路上折损了将近一筐,可惜了。”

      听他这么一说,尚长安笑的扶着肚子,直不起腰来:“哦,林把头还真是与众不同,送个东西都得跟别人不一样,关键是,哪有这个时候送炭的啊?”

      “时间不重要,炭在路上被水泡了,把头用手挑的,是心意。”何涧上前翻了翻筐里的炭,又看向林东故作委屈解释道:“你看,银丝炭,这些全部晾好多费功夫你知道吗?”

      “好了。”

      丢人丢到姥姥家,林东扔了一句话就径直进屋。何涧的笑声魔音绕梁,在背后赶也赶不走。

      “不就是有点……能怎么的?爷爷我爱送什么送什么。”林东不以为然冷哼了一声,心里倒没面上这么平静。

      谢家的宅子很大,但是这间南院看起来还不如林东自己买的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左边是卧室,右边就是书房。他探头先看了右边,除了书墨味也就没什么特别的,往左一看竟然还有一排书柜。

      “这是有多爱看书啊,卧室里还有书。”

      “怎么了?”

      林东晃晃脖子转过来,抽了抽鼻子:“没什么,就是你这屋里书墨香太重了,我一个泼皮混混儿呆不下去。”

      “把头说笑。”

      城南救场辩论之后掉入海河像是故事的上一章,过去就过去了,谢图南也恢复往常的公子模样,少了烟火气。

      林东瞧他给自己引路倒茶的样子,觉得疏离不少。

      “手上怎么弄的?”

      “哦,刚才一直收拾炭筐,估计那时候弄的吧。”低头瞧瞧手上的污渍,林东心不在焉的往身上抹了两下,怎料下一秒被人拉到水盆边,仔细清理。

      家具都是红木的,连脸盆架子都是上好的工料,林东不是没见过世面,只不过瞧着上面雕的花纹花了眼,都忘了手还在别人手里攥着。

      谢图南拿过一条雪白的帕子给他沾水擦拭,发现擦不掉索性将两双手都跑进温水里,又用了好些胰子。

      “看出什么了?”

      “嗯?”林东光顾着看那花纹,随口应付:“城北的大户人家真有钱,这得请什么样的师傅才能雕的这么细?”

      “我雕的,把头谬赞了。”

      谢图南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早上吃了包子豆浆一样轻松,弄的林东半晌张口结舌,似乎这样还不够体现他细致入微,他又把林东的手正反擦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拽了新帕子擦干才算完。

      林东心想自己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让别人帮着洗手更加不舒服,想替自己解释:“嗐,你瞧这事儿办的,本来炭我早就订好了,结果路上耽搁半个月,到了天津又取不上货,等我把货拿回来都过去一月半了。回来晒水渍,捡碎渣折腾了好几天,送过来真是毛用都没有。”

      林东跟人到了桌旁坐下,谢图南给自己擦手顺带静静听他解释,又怕他渴倒了两大杯茶。

      “总之谢过把头好意,我叫长安收起来,今年冬天还能用得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谢图南一本正经问:“送炭有什么寓意吗?”

      林东挠挠头:“那倒没有。之前听说你屋里比较冷所以才想着送两筐炭,倒春寒严重,没有炭哪儿行啊,想着早晚烧一会儿屋子里暖和。”

      “果不其然。”茶水熏的人袖口湿热,一下子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谢图南露出狡猾的表情笑道:“就猜到林把头没什么拐弯抹角的东西。”

      “嘿,骂我没文化是不是?”

      “您大人有大量,我说您不好您也得当好话听,这才叫君子。”

      刚才还一脸温润如玉的人,现在满脸油嘴滑舌。林东剜了一眼,心想好个谢图南,都快成了皮影戏了,脸上挂着么多面具不嫌累。

      光是这人平时的样子他就能想象出三张脸:谢宅里文雅无害,朋友面前足智多谋,在自己面前就像被剥了皮的狸猫。

      什么随性洒脱的坏毛病都露了出来。

      两个人这样聊着,不一会儿尚长安从外面跑进来,嘴里叼着个烧饼:“梁先生托学生来问了,您下午有时间吗?”

      谢图南思索片刻:“有,可是叫我过去?”

      “是,梁先生说了,有篇文章叫您瞧瞧,是他将要发往北平的。”

      “那我得赶紧过去,中午时间紧,文章只看一遍肯定不够。”看向身旁的林东,谢图南的眼神全都是不情之请。

      林东嘴角抽了抽,也打量他:“你是不是有个不情之请?”

      “是。”

      “要我现在离开?”

      “嗯……”

      “可是都快中午了!你不留我吃个午饭吗?”林东不可置信的气喘了两声,竟然没什么好反驳的理由,起身指着谢图南的鼻子:“我可是亲自上门送东西看你,把你当兄弟,你连口饭都不给啊。”

      谢图南:“把头家大业大也不像蹭饭为生的混混儿,这样您先回去,我下午去城南赔不是行吗?”

      “行行行,我没那么多讲究,但是别忘了早点来,我给你讲讲城南的规矩,你和尚长安不用穿的太破。”

      林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请了出来,出门之前他回头望了一眼,谢图南凭栏而立,在南院门外瞧着稍微有些孤单。

      “把头这么快出来了?”

      “嗯。”

      出谢宅只有一条路,简单但是很长。谢家老爷子身边只有一个五姨太,所以院子里很冷清,墙角斜插出花枝,冷不丁的看起来有些意境。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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