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成了心上人的虚拟宠物》格路

24、第 24 章

　　嵇少陵对圣弗莱岛并不陌生，这是妈妈的嫁妆，小时候他常来度假。

　　但是自从妈妈去世之后，外公外婆怕他触景伤情，每次他来到米国，都把他强留在老宅，很少带他来这里。

　　因此距离上一次他登上此岛，已有七年之久。他趁宾客们还没到齐之际，自己先行一步，从西侧的海湾港口行至东侧的海崖，在岛上绕了一圈，重拾童年回忆。

　　当他回到研讨会的主会场，也就是母亲当年的画室所在地之时，岛上来了不速之客。

　　岑潭居然站到理查德教授的身边，二人相谈甚欢。

　　时隔三个月之后，再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岑潭，嵇少陵有些不知所措。他站在不远处，不知道是该过去打招呼，还是应该掉头逃走。

　　可是他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这里就是他的家。

　　这时，跟着他身后的颜九九掐了他一把：“我的少爷，你稍微收敛一下脸上的笑意好吗？不过，如果你想和他重修旧好的话，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嵇少陵猛然惊醒，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盯着照片看了两眼之后，他平静下来，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途中，他不幸被人拦截。颜九九斟酌了片刻，不顾嵇少陵用目光对他使出的疯狂暗示，光速逃到五米之外。

　　岑潭不知何时，从理查德教授的身边闪现过来，站在他面前：“腿上的伤还疼吗？”

　　他的问候一如既往地温暖，就好像从没接到过嵇少陵的那通电话一样。

　　嵇少陵差点也被他带回了三个月之前，险些摇头说自己不疼。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随口胡诌道：“您是哪位？理查德教授实验室的助教老师吗？”

　　听完他的回复之后，岑潭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

　　不仅是岑潭吃惊，他自己也很想知道，刚刚自己的大脑被哪根门弓给抽到了。他怎么能口不择言，编出这种一戳既破的谎话呢？简直是在侮辱岑潭的智商。

　　“你伤到的是左腿，不是吗？”岑潭试探性地问着。

　　嵇少陵此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下瞎编：“您怎么会知道？我记得只有我的家人才知道我坠楼受伤一事。”

　　岑潭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原来是坠楼。”

　　难道他根本就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刚刚只是随口诈一诈的吗？嵇少陵追悔莫及，只恨自己嘴太快。

　　还好颜九九听不下去了，及时上前：“少爷，朱莉小姐有事找您。”

　　嵇少陵将礼貌风度都抛诸脑后，掉头就走，不可谓不慌乱。

　　颜九九小声地在背后疯狂地鄙视他：“就算扣我奖金我也要说，装失忆这个法子真是蠢透了，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不会当时真的摔到脑子了吧？”

　　嵇少陵只恨自己现在为什么还有脑子，他恨不得有只僵尸来将自己的脑子吃掉，这样他就不用考虑该怎么应付岑潭了，专心致志地做个快乐的白痴。

　　他将手伸向口袋，发现本应该躺在袋底的手机不见了，只好问颜九九：“你看到我的手机了吗？”

　　颜九九摊摊手，遗憾地摇头：“是不是掉到哪里了？”

　　嵇少陵忧伤地向回走，希望能在沿途发现手机的踪迹，这时，他用直觉感知到，有人正一直盯着他。

　　他用被门弓抽过的脑子推测，那个人应该是岑潭。他拼命压抑着自己，低下头仔细寻找手机，然而最终，他没能禁住魔鬼的诱惑，抬了抬眼。

　　岑潭似乎一直期待着这一刻，与他的目光对视之后，岑潭歪了歪头，微微一笑，手里举着某样东西，晃了晃。

　　看到那个熟悉的大红色手机壳，嵇少陵不禁深感头痛，自己的手机怎么会在岑潭那？

　　嵇少陵百思不得其解，他打算令颜九九前去，取回自己的手机，然而颜九九偏偏在这关键时刻玩起了失踪，左右都寻不见他。

　　嵇少陵打算等颜九九良心发现，尽早回来，不过看上去岑潭却等不了。他拿着嵇少陵的手机，施施然地走出了会议厅，一路走，还一路戳着屏幕。

　　嵇少陵大惊失色，连忙起身去追。他和岑潭曾经在度假村相处过一段日子，也许岑潭会看到他的手机锁屏密码也说不定，万一被他打开手机可就糟了。

　　因为在嵇少陵的手机相册中，还有存有几张他和岑潭的合影，他实在是舍不得删除，冒着会被父亲发现的风险，将它们藏在了相册的最深处。

　　岑潭的步速似乎经过计算，总是和嵇少陵保持着一个恒定的距离，就是那种给了他追上的希望，但若要真正追上却总是差那么一口气的感觉。

　　嵇少陵不好大声喊他，只得一路追上去，二人越走越远，越走越高。

　　嵇少陵发觉，自己已经被他带到了圣弗莱岛东侧的最高处，不远处就是悬崖，下面暗黑的海水不断地拍击着崖底，他不禁向后退了几步，停在安全的范围。

　　岑潭正在几米之外用他的手机打电话：“嵇叔叔，我理解您的愤怒，但是您不能剥夺我爱他的权利……”

　　“你疯了！”嵇少陵低声吼道，冲上前去，夺下手机，放在耳边，特意大声且做作地对着岑潭的方向说道：“学长，你这次大冒险真是干得漂亮，我看看，你到底是给谁打的电话……”

　　他觉得耳畔十分安静，安静得不像是父亲在接听电话。于是他缓缓将手机拿到眼前，只见一张漆黑的屏幕上，映照着他惊慌失措的脸。

　　他不放心，打开手机，查看通话记录，发现岑潭并没有给父亲打电话，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口气松得有点早，岑潭已经逼至身前：“现在想起来我是学长而不是什么助教了？没想到阿陵你的失忆症还是间歇性的。”

　　嵇少陵被他逼得步步倒退，再向后退两步，他就要跌到悬崖下面去了。

　　他稳了稳心神，反正手机已经拿回来了，不妨继续装傻好了。

　　“借过。”他绕过岑潭，打算回去。

　　一股大力从肩膀处袭来，岑潭将他拉入怀中，两人面部之间的距离只有十公分。

　　“你打算躲我躲到什么时候？”岑潭应该是生气了，因为他用力地捏着嵇少陵的肩膀，捏得他很疼。

　　“学长，你不要再纠缠下去了，请给我们俩都留下一点体面。”嵇少陵恨不得牢牢地抱住他，但他还是言不由衷地说着拒绝的话。

　　岑潭蹙起他那好看的眉毛，“你当着莉迪亚的面，亲上来的时候，也很体面。”

　　“那件事是我对不住你，算是我欠你的。”

　　岑潭看他这副无赖到底的样子，被气笑了：“我那时候还说，如果你翻脸不认账的话，该怎么办。当时只是说着玩，我没想到居然真的发生了，阿陵，你这么多年用这个借口，玩弄了多少人？”

　　嵇少陵本打算破罐子破摔，任由岑潭诘问，都不反驳不回应。可是刚刚岑潭的质问让他心生委屈，他根本就不配用“玩弄”这个词，而且他只招惹了岑潭一个人，就已经把自己搞得身心俱残了。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你放开我。”嵇少陵挣脱几下，未果，岑潭将他牢牢禁锢在自己的臂膀当中。

　　他合上眼，深吸一口气：“莫非你真的打算把我关起来不成？”

　　岑潭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么想的？”

　　“你不是正在这样做吗？将我家的产业一点点吞噬掉，当嵇家没有能力庇护我的时候，我就只能任由你摆布了。”

　　嵇少陵一怒之下，说出了心里话，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但是岑潭的反应更令他吃惊。

　　岑潭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变了，刚刚他对着嵇少陵发火的时候，眼中也是带着笑意，而现在，他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凶狠。

　　他腾出一只手，抚上嵇少陵的后脑，抓着他的头发，不轻不重地向后用力，嵇少陵被迫扬起下巴。

　　岑潭贴近他的脖颈，一下一下地轻轻噬咬着。

　　“我的确那样想过，我打算一点一点地摧毁你们家，杀掉嵇梅坞，除去颜九九、你的老师同学，将你的社会关系统统都剪断，只留你一个人，把你和外界彻底隔离。只有我才能从内到外地拥有你，你的生命中，也只有我一个人，直到死亡，我也要拉着你。”

　　嵇少陵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他觉得应该反抗一下，岑潭弄得他内心一阵一阵地升腾起躁动，令他的心跳得很不规律，有点难受。

　　可是他就像是上瘾了一般，被自己的躁动折磨得心慌气短的同时，还希望得到更多。

　　他终于受不住了，喘着气，向外推着岑潭，断断续续地说：“脖子的附近有颈动脉血管，你再这样下去，我会死。”

　　“你不会死，而我的爱情会。”岑潭低声说。

　　嵇少陵心中一酸，手无力地垂下去。

　　岑潭感觉到他的身体不再紧绷，不再僵硬，慢慢看向他的脸，只看到满面颓然。

　　岑潭的攻势渐渐上移，咬着他的耳垂继续喃喃：“可是每次当我滋生这种阴暗的想法之时，你的脸就会浮现在我眼前。我的心告诉我，如果让我面前这个人痛苦，我还不如死掉的好。如果他能够平安快乐，那么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远远望着他，默默守护着他，为他放弃长辈的敦促，放弃家族的利益。”

　　嵇少陵也迷茫起来，难道搞垮三叔的人真的不是岑潭？岑潭的话令他的心一抽一抽地疼，一想到他将不得不离开岑潭，他就更是难过得厉害。

　　“我每天都在想，那年开学的时候，如果我没有到你的宿舍楼下去等人就好了。那样我就不会认识你，不会爱上你，现在我爷爷让我做的事情，我就可以义无反顾地去做。”

　　说完这段话，岑潭终于吻上嵇少陵的唇。嵇少陵只觉得天旋地转，什么两家的争斗，什么父亲的死亡威胁。他统统都不想去管了，他从未发现，自己是这样一个爱情至上的人。

　　唇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迷蒙地睁开眼，看着岑潭。

　　岑潭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咬出了血。然后像是个吸血鬼一样，慢慢舔舐着那处渗出的血滴。

　　远处传来几声轰鸣，脚下的地震了震，二人的唇舌被迫分开。

　　岑潭将他抱得更紧了些：“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颜九九打来电话，电话那头很吵，他的声音很急，“少爷，有人暗算我们，会场这里被炸毁了，我们出不去。”

　　嵇少陵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讲台旁边的控制室下方是2号地下通道，那里是按照防空洞标准设计的，如果会场的火灾不严重的话，你们可以在那里暂时避一避。”

　　颜九九没有回应，电话掉线了。

　　这时，爆炸声距离他们越来越近，随着爆炸声响一同袭来的，还有山火。嵇少陵从岑潭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拉着他的手，向另一条路奔去。

　　然而似乎有人在这个岛上安装了无数了爆破点，到处都有烟雾火光，通往这处海崖的两条路都被火舌吞噬了。

　　嵇少陵从没想过，会在自己家的岛上，被逼至绝境。

　　岑潭拉着他，向远离火焰的地方奔去，直至悬崖边。

　　望着追赶过来的火焰，岑潭再次亲亲他：“都到这种时候了，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话吗？哪怕是骗我的都可以。”

　　嵇少陵内心一片凄然，早知道他们会死在这里，他就不会浪费之前那三个月的时间了。

　　他自嘲地笑笑：“我曾经想过，我们有没有可能会死在一起，但是没有猜到会是这种方式。”

　　他抬起眼，看着岑潭：“我从来都是无神论者，但是现在我却期待死后有另一个世界，到了那里，我将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不再放开你，不再独自逃开。”

　　岑潭深深地看他一眼，紧紧搂住他的腰，带着他走到崖边。

　　“那你现在就可以这样做。抓紧我，别放手。”

　　岑潭带着他，一跃而下，坠入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