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卦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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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好，不治，等死吧。”
屠苏酒用眼角瞥了一眼那满脸看好戏的白衣人，自顾自的用膳，不再搭理人，即便郡王当场涕泗横流，把头在地砖上嗑得砰砰作响。
郡王哭得凄惨，疯狂磕头：“屠苏大人！您医者父母心！求您救救小王吧！”
屠苏酒夹起糕点的手微微一顿，半晌后，他回过头来，眼角眉梢都似含着霜雪：“郡王身体中所中之毒可经不起情绪大起大悲啊。”
旁边的公公早就被郡王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吓着了，朝堂之上威风凛凛的郡王，何时这般狼狈不堪过。
没反应过来屠苏酒话里的讥讽之意。
龙须酥摩挲着手里的一串铜钱，眼底有一丝妖异流光，缓慢出声道：“小吉子，带郡王下去休息，差人去太医院找太医来看看。”
公公这才反应过来，匆匆跑到殿门口招了两个侍卫进来，将郡王连拖带拽拉走了。
屠苏酒看向他，眼中带着审视，龙须酥也没回避他的视线。
这个人有点奇怪，但非要说哪里奇怪，却又说不出来。
一场早膳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结束了
子推燕悠悠转醒，寝殿里充斥浅浅的沉香气息，屋子里没有人。
但是他认出来了，这不是他的房间。
昨夜昏迷前夕他只感觉浑身脱力，手足疲软，脑袋跟针扎一样，那是妖力枯竭的迹象。
他伸出手抚上眉心的位置，金色的纹样在指尖的位置亮了一下又迅速黯淡下去。
御花园中坐在凉亭中翻阅着手中‘易经’的龙须酥倏然抬起头，看向某一个方向，面容凝重且严肃。
他身旁随侍的小太监一惊，问道：“大人，您怎么了？”
龙须酥收回视线，目光眺望不远处的桃树上：“没什么。”
小太监频频回头看了好几眼刚刚龙须酥目光停驻的地方，连只鸟都没发现，这才收回视线，看向花团锦簇，百花齐放的御花园。
空气中满是馥郁的花香与绿植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难怪大人时常喜欢坐在此处看书抑或晒太阳。
小太监扬起笑脸：“欸，大人你看，御花园里的花儿都开了呢，真好看。”
凉亭四周有一处假山，假山周围种植的是一种大红色的花，盛放的时候，五片尖而细长的花瓣朝外卷起，花蕊很长。
大片大片的分布在凉亭四周，乍一看像是赤红的烈焰，以假山为中心扩散开来。
龙须酥合上书：“美吧？”
石头赶紧点头，笑得憨厚：“美，极美！”
龙须酥的视线落到凉亭四周，高深莫测道：“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春花，秋月，夏日，冬雪.....”
石头听得一知半解，抓了抓头上的纱帽，面露羞愧。
他很早就入宫伺候了，未曾读过书。
龙须酥知道他的窘迫，本来也不是说给他听的。
凉亭下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与御花园的主道形成一条十字路口，除了路口的位置有一处狭小的缺口以外，其他都被花圃遮掩了。
此时，一圃之隔的道路上传来大片的脚步声。
花草的间隙中隐约能看见明黄色的衣料，以及老皇帝那不怒自威的声音。
龙须酥抬起手，示意保持安静。
石头立马抬手捂住了嘴。
“这些年，辛苦你了。”
“能为陛下做事，是微臣的福分。”
若是龙须酥没错过皇帝寿宴，那么他就一定能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玉茗山庄现任庄主，赵清廉。
两人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大群伺候的宫女太监，径直走过了那岔路口并没有注意到侧面凉亭里的两个人。
待他们走远了，龙须酥才开口问身旁的小太监：“那是谁？有些面生，看起来不像宫里的人。”
石头道：“那啊，是玉茗山庄的赵庄主。”
龙须酥侧头看他：“玉茗山庄？龙井虾仁？”
石头应道：“哎就是那个奇才所在的玉茗山庄。”
龙须酥微微颦眉：“据我所知，玉茗山庄的庄主不是天下第一除妖师吗？这个赵庄主是谁？”
石头感觉很震惊：“大人，不是奴才说你，您这看的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那位除妖师大人早就陨落了呀！”
龙须酥比他还震惊，蓦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那人陨落了？！”
石头抓了抓脑袋：“是啊，大人您怎么了？忘记了吗？可要请太医过来看看？”
龙须酥垂下头，摆了摆手：“没事，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那大人您早点回宫。”
“知道了。”
石头虽然疑惑，但还是听话的退下了。
御花园里携着花香的微风阵阵轻拂，卷起龙须酥堪堪要垂地的发梢。
龙须酥坐直了身体，将手中把玩的铜钱串子放置在石桌桌面上，阖上双眸，右手轻轻从铜钱表面拂过。
铜钱缓缓动了，悬空在半空中，连接五个铜板的红线迸发出刺目红光，铜钱表皮迸射出金色的光芒。
红得刺眼，金得耀眼。
若是有普通人在场，定会被强光刺激得连眼睛也睁不开，连眼皮都感觉灼热。
但是龙须酥却完全不受其扰，面容平和。
四周花草中有颜色各异的流光飞出，花草疯狂颤动，桃花树落了一地的花瓣，纠缠着涌向漂浮在半空中的铜钱串子。
几息后，天地才安静下来，铜钱上面所有的光都消失了，原封不动落回桌面，变回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串铜钱。
龙须酥霎时睁开双眸，眼底一丝银灰色掠过，竖瞳缓慢恢复原状。
他将铜钱串子捞回手里，指腹摩挲了下，嘴角崩得很紧。
天地万象，皆显于卦盘之上。
卦是绝对不会骗人的，更何况他刚刚还吸收了周围草木精气加注在妖力之上。
可根据卦象来看，那位天下第一除妖师根本没有死，为什么小石头会说他早已陨落？
那位大名鼎鼎的除妖师大人，他多年前有幸见过一次，为人清冷淡漠，对老皇帝完全不假辞色，却能对宫宴之上跌倒在他眼前的孩童露出浅淡笑意，以及一只骨节分明胜过天底下最精美的艺术品的手。
那个笑至今犹然历历在目，他记了许多年，恰如冰雪消融枯木逢春。
玉茗山庄不愿臣服，避世而独立，不论皇帝劝多少使臣前来做说客，一直不曾让步，因此地位一直很尴尬，老皇帝既忌惮又无法割舍。
因为妖族一直虎视眈眈，若是玉茗山庄被毁，天下必将大乱。
这位玉茗山庄的新庄主跟老皇帝为何会有这么深的交集？
老皇帝跟那姓赵的说话声音很小，石头这样的普通人听不到，可他却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他们的对话又是什么意思？
龙须酥沉吟片刻，起身走到下凉亭的石阶前，闭眼感受了一下，随即化为一道白光朝某座宫殿而去。
子推燕由内拉开房门，入眼便是坐在院子里的龙井虾仁，白衣翩跹惊为天人。
他微微仰着头，肌肤雪白如上好羊脂玉，在光线下白得几近透明，没有一丝瑕疵，眼睫勾勒出一条好看的弧线，丹色的唇瓣泛着光泽。
房门外是一方院子，两侧是蜿蜒的碧色回廊，中间一条小径直通前殿，小道两侧种植的不知名的树，深红色小花缀满枝头，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停在枝头，脚下是软软的深绿色草坪生机勃勃，石桌就搭在绿皮草坪上，一片春意盎然。
龙井虾仁听到开门声，回过头来，翡翠色的瞳孔美得惊心动魄。
“起了？”
“嗯.....”
子推燕不知道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大半夜的他出现在少庄主房间，想来定是惊着人了。
他这样想着，脚下踌躇走近龙井虾仁，还没来得及道歉，便看到了对方唇瓣那一处破损。
子推燕道：“少庄主，您的唇怎么了？”
龙井虾仁一愣，下意识抚上唇角，目光微深：“不小心咬破的，没事。”
子推燕却以为他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烦恼
他站在龙井虾仁面前，伸出手去触碰他的伤口，目光透出几丝心疼。
龙井虾仁捏住他的手腕，侧开头躲了，淡淡道：“一点小伤，无须你浪费妖力治疗，昨夜的教训你可记得？”
子推燕被他钳制住，先是愣住了紧接着耳尖微红，咬了咬唇角，弱弱道：“我没想到妖力枯竭那么快，冒犯少庄主了。”
龙井虾仁诡异的沉默了一秒，松开手：“并未冒犯，无妨。”
子推燕还想说话，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刷的变了。
龙井虾仁不解的看着明明启唇却又闭上了：“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子推燕摇了摇头：“没有，少庄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屋了。”
龙井虾仁闻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静静凝视着他，好半天才转回头道：“去吧。”
子推燕来不及去揣摩他的神色，匆匆离开了。
龙井虾仁坐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眉尖微瞥，枝头的蝴蝶像是感受到了他的不安，轻轻振开璀璨的蝶翼顺着他离开的方向飞走了。
子推燕追寻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而去，没注意到身后还有一个‘尾随者’。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卦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