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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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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高三放学还有二十分钟。
快要入冬了,有些冷。吴宣仪搓了搓手,看着桌上被自己写满不等式算数的草稿纸,如是想着。
她环顾着安静的教室,同学们都在奋笔勤书,到了高三这个关键时刻,一分一秒都要抓紧地做题。
光线透过窗户射进来,为这个昏暗的教室提供了的光明,最终视线停留在讲台上挂着的钟表。吴宣仪看着秒针一点一滴地走过去,一下又一下,就像是在她心上敲打。
二十分钟,一分钟六十秒,也就是说在她的心脏被敲击一千二百下之后,她就可以走到一楼,去找按照约定等她的那个人。
一下,两下,三下。
她数着,好像数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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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美岐是个差等生。
这个认知是在吴宣仪知道孟美岐的人的存在很久之后才知道的一件事。
吴宣仪并不是很喜欢她所处的学校,一些不通人性又有些滑稽的决定让她觉得自己母校实在是蠢得难以容忍,比如说好好地迎新晚会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要延迟足足一个月。但也许相比之下,更愚蠢的应该是她居然答应了吊儿郎当的傅菁去看那场迎新晚会。
吴宣仪自然是知道傅菁想去看那个她们路过军训队列时傅菁一眼看中的那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经过傅部长的多方打听得知了她叫戚砚笛,并且顺利地被傅菁拐进了自己的所属部门。又得知她会在迎新晚会上台演出,多年清心寡欲的傅部长终于是忍不住要伸出她的魔爪了。
作为死党的吴宣仪,自然就被拉下水当僚机。哪怕当不了僚机,当个陪衬也算凑合对吧?毕竟谁不对萧山A中的校花吴宣仪感兴趣呢?
可是让吴宣仪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傅菁心心念念的女孩她没记住多少,反倒是记住了另一个女孩子——
等等,高一就染了一头金发?这真的没问题吗?
金发少女又唱又跳,像是一只潜入夜的蝶,轻轻地展着翼,在吴宣仪周身绕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忽地——
坐在第一排的吴宣仪看到金发少女那双眼胶着千丝万缕的悱恻动人,仿佛带着黏着又旖旎的视线望向她,对着她低眉浅笑。
忽地、忽地什么?
吴宣仪看着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金发少女,愣了半晌,不由得陷入了一种颇为好笑的沉思。
戚砚笛表演过后傅菁又接着关系摸进了后台,戚砚笛一看就傅菁就认出了是自己部门的部长,上前去打招呼,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吴宣仪站在一旁,听到门口有了些动静,她循声望去,听到三三两两的人嘴里喊着:
“噢——!大哥今晚真是太棒了!”
“美岐!你简直美呆啦!”
“我简直恨不得死在你裙子底下OMG——!”
“……”
“……”
人群簇拥着那个金发少女,七嘴八舌地围绕着她开始吹彩虹屁。而她含着笑,眉飞色舞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称赞,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从她干净清澈的眼眸里迸射出来,不偏不倚,深深地被吴宣仪望进了眼底。
吴宣仪站在一旁,她忽然觉得,孟美岐离她是那样近又那样远。
“宣仪。”
傅菁的叫了她一声,吴宣仪回过头,“嗯?”
“发什么呆,”傅菁好笑地拍了她一下,“咱们该回去了,待会儿被老班逮到翘了晚自习来看学妹,你是他的掌中宝心头爱,我可要惨了。”
在回去的路上,吴宣仪在心里想,为什么会有人能把少年气和性感妩媚融合得如此恰当又完美无缺呢?
后来吴宣仪想通了,其实原因只有一个。
因为那个人是孟美岐。
但是按照常理来说,在一个故事里,关于“后来”而展开的事情,那都是在经历了许多之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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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新晚会后的吴宣仪鬼使神差地去问了身为学生会会长的好友程潇关于那个金发少女的事情,果然神通广大的会长大人很快给吴宣仪回了一条消息,内容相当的简洁:
“是个王八蛋。”
回到家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里程潇发来的这条消息,吴宣仪陷入了沉思。
嗯,简洁,但是有力。
“她怎么王八蛋了?”
吴宣仪很少见程潇这样去评价一个人,而且对方还是个高一的学妹。
“你不知道?”程潇火速地回她,咬牙切齿的语气让人几乎能想象到她打字的力度几乎要把手机屏幕按裂,“她渣了妍霏。”
手机屏幕散发出来的微弱的光,映在吴宣仪刚洗完澡的脸颊上,透着惨淡的青光,衬得吴宣仪不知所措的神情,又多了几分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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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五下,一百二十六下。
吴宣仪拿起水性笔,开始在草稿纸上涂涂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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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能塞牙缝。
吴宣仪从小就被家里管的很严,上学的接送都是有专车的,只是那天她因为和老师讨论习题试卷的事情不得不留在学校里,那个时候已经很晚了,校园里人烟稀少,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想想接送自己的司机大叔还有妻女要照顾,吴宣仪拨了个电话让他回去,自己可以打车回家,没什么大问题的。
萧山A中附近几条街都是有游戏厅的,吴宣仪知道。她也知道自己方向感不好,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高一时候地理能考满分的自己居然能拐进别的街道,然后来到一条自己几乎没怎么来过的街道。
吴宣仪觉得自己真的是倒霉透了。
但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噢,屋漏偏逢连夜雨。
傍晚的时候街道人烟渺渺,事实上会出没在这几条街的人最终目的还是打游戏,逗留在街上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吴宣仪一个转身,就轻而易举地看见了几个打扮相当社会的青年将一个小姑娘给围了起来。
尤其是那个小姑娘还穿着他们高中的运动校服。
“喂,”吴宣仪走上前去,“你们在……”
干什么?
吴宣仪后半句话没问出口。
她的声音很甜腻,一听就让人觉得这是个娇柔可人的女孩子才会发出的声音。所以一下子就把那几名男性给吸引得转了身,原本围得几乎密不透风的人墙裂开了缝隙,吴宣仪隐约看到了一缕金色。
一缕她熟悉的金色。
是孟美岐。
“你又是谁?”为首的青年左边的耳朵打了好几个耳钉,耳骨上也穿了好几个环,头发染着看上去又油又腻的大红色,他看了眼吴宣仪,又看了眼孟美岐,讥讽道:“孟美岐新找的马子?”
“哎,老大,你说这臭小子人品不咋样,拐到手的婆娘是一个比一个美啊。”一个胖子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吴宣仪,目光最终落在吴宣仪校裙遮不住的线条优美的洁白的小腿上。
“你他妈瞎几把说些什么?!”红发青年猛地拍了一下胖子,“这婊子能有我妹漂亮?”
不堪入耳的词汇落进吴宣仪的耳里,她厌恶地皱了皱眉。
那胖子立刻点头哈腰:“是是是,这臭婊子哪儿比得上薇薇姐……”
胖子阿谀奉承的话音刚落,就听得他忽然惨叫一声,整个人被踹翻在地上,红发青年和他的几个马仔显然是没料到对方会来这么一手,俱是一愣。趁着他们愣神的间隙,孟美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吴宣仪纤细的手腕,带着她没头没脑地往吴宣仪不知道的方向跑去。
“跑!”
反应过来时耳边风声呼啸,体能向来不太好的吴宣仪任由孟美岐拽着她,顺从地让孟美岐带领自己逃跑——哪怕那是吴宣仪所不了解的远方。
可她相信,她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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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三十下,五百三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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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开那群穷追不舍的人之后吴宣仪才发现自己体力透支了。
她体力不好,体检的时候跑八百米能累个半死。可是不知为何,刚刚被孟美岐扯着手腕一路狂奔,她竟也不觉得累,也不想停下。
“你……”孟美岐看着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吴宣仪,小胳膊小腿的弱不禁风的模样跟着自己跑了几条街,“你没事吧?
“我……我还好。”
“我家就在前面。”由此看来孟美岐的方向感要比吴宣仪好的多,就算是在情急之下跑路也能迅速往家的方向跑,“你不介意的话,进去休息会儿吧?过会儿我送你回家。”
吴宣仪刚想说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不用这么麻烦,可是当她抬起头,看见满头大汗的孟美岐逆着光,定定的望着自己,晶莹的汗水从她的额角划过,再顺着脖颈没入校服领口下的肌肤。那双曾经在舞台上对她诉情般缠绵的眼睛此刻清澈如朗朗明月,一瞬也不瞬地与她视线交缠。
话头就是这样被扼止住的。
“好啊。”吴宣仪听见自己说,“那,麻烦你了。”
“对了,”在去的路上,孟美岐忽然转过头,“我叫孟美岐,山支岐。你呢?”
“我叫吴宣仪。”
“吴宣仪。”孟美岐小小声地念了一遍,吴宣仪听在耳里,心都提了几分。她听见孟美岐轻轻地笑了笑,笑意在空气里晕染开来,孟美岐说:“你的名字很好听。”
“……谢谢。”
“嗯?”孟美岐歪着头,皱眉道:“宣仪,你低着头干嘛?
“……”吴宣仪只觉得脸颊愈加滚烫,于是把头低得更低了,她余光瞥着孟美岐,发现她也随着自己低下头,目光灼灼。于是吴宣仪伸出手去捂住孟美岐的脸,小声说:“你不要这样看我啦……”
“为什么?”孟美岐不明所以。
“不许看就是不许看。”
“可是。”孟美岐眼角漾着笑意,强调似的,她加重了语气,“可是,宣仪很好看啊。”
“……”吴宣仪自暴自弃似的把视线转过来,她看着孟美岐,不敢想象自己此刻脸颊有多滚烫,“你对所有女孩子都是这样的么?”
如此的驾轻熟路,这家伙究竟跟多少个女孩子说过这样的话?
孟美岐怔了怔,旋即笑了笑。
“不是的。”吴宣仪听见她这么说,“我只和你说过这句话。”
那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认识的人那么多,偏偏只和我说这样的话。
吴宣仪抿了抿嘴,她又再度把视线移开。孟美岐那样炽热又真诚的眼神,让她无法把质疑的话问出口。
孟美岐的家里没有人,她解释说父母都在国外,她一直一个人独居,所以每次家长会她家里人都没有人来,她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去参加。这个举动差点没把他们班主任给气个半死。
吴宣仪听着她表情夸张地描述着他们班主任生气到仿佛要把孟美岐生吞活剥的画面,发自内心的开怀大笑。孟美岐见她笑的开心,也不由自主地一边笑着一边继续嘲笑他们的班主任。孟美岐一边脱下运动校服的外套一边问她要不要喝点东西,跑了那么长一段路喝点东西解解渴。
吴宣仪说可以,喝什么都随意。
她看着孟美岐脱下校服外套后露出两条修长有力、肤色白皙的两条手臂,视线有些不自然地样别的地方瞟。
孟美岐拉开冰箱,给她扔了一罐牛奶,又取出两瓶啤酒,只听孟美岐对她说:“要不要去放松一下心情?”
“诶?”
“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孟美岐解释说,“走。”
孟美岐带吴宣仪上了他们家的楼顶。
楼顶上的视野很开阔,一眼就能望见昏沉沉的天色之下周围居民的灯火辉煌,那些高矮不一的楼层家家户户明亮着灯火,烟火人间尘埃般的静谧与居民生活的喧哗交错在一起。吴宣仪坐在楼顶上,看着这一副寻常生活的画面,不由得出了神。
“一开始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上来看一看,很快就能安静下来。”孟美岐坐在她旁边,将两瓶酒放在脚边,“后来嘛,来的次数多了,就习惯来这里发呆了。也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就像是看着一个不包括自己在内的世界,可是偏偏我又真实地生活在这里边。”
吴宣仪转头看她。
她似乎也感受到了吴宣仪的视线,转头去回望吴宣仪,抱歉似的挠着头笑了笑,“抱歉,我是不是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我……”
“不会。”吴宣仪打断她,眼神坚定又柔和,“不奇怪。”
孟美岐看着吴宣仪愣了半晌,她伸出舌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像是找到了什么宣泄的路口,又像是解释,“其实我知道你。”
“知道我什么?”
“我知道你是高三的学姐。”孟美岐说,“我很早就听说过你了。”
吴宣仪闻言,有些气急败坏,“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耍我呢?”
“不是的不是的!”孟美岐急忙摇头否认,“我……我只是太开心了,我没想过宣……学姐你会出面帮我。”
吴宣仪一瞬不瞬地盯着孟美岐看。
孟美岐被她盯得心里发毛,这个在众人面前威风凛凛姿态傲然、无人能左右她的山支大哥此刻像个等待宣判的瑟瑟发抖的罪犯,“真、真的!学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要耍你的意思!……”
“噗嗤。”崩了半天脸的吴宣仪终是没坚持到最后,看着拥有一群迷妹让无数少女心碎的“渣男”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的模样,吴宣仪觉得滑稽感又添了几分,“好啦,我相信你。不过,我出面也没帮上什么忙,反而还要你带着我跑路,应该我来说‘谢谢’才对。”
“学姐太客气了。”孟美岐拿起一旁的啤酒瓶摸了摸。
“那些人为什么要拦着你?”吴宣仪最终还是决定要问清楚。
“学姐没听说过吗?”
“听说什么?”
“我是个王八蛋啊。所以结仇、有仇家,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吧?”
微风拂过,吴宣仪觉得眼睛痒痒的。
“谁这么说的?”
吴宣仪看着孟美岐拿起啤酒瓶,手法娴熟地用牙齿咬掉了啤酒瓶盖,吐掉瓶盖的痞气不由得让人误以为这个金发少女是哪条路上的□□大哥。孟美岐给自己灌了一口酒,被气泡满足的金发少女满意地“啊”了一声之后,说:“大家都这么说啊。”
“……哪个‘大家’?”
“我也不知道。”孟美岐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我就是个不好的人嘛。大家觉得我讲义气,天不怕,地不怕,在学校外有关系,在学校里横着走,所以叫我一声‘大哥’。但其实很多人都觉得我不是个好东西。这我知道的。所以嘛,”她抿了口酒,咧开一个笑,“嗯……无所谓咯,随他们说去呗。”
“我不学无术,老师讨厌我,优等生看不起我,成绩惨不忍睹,我滥情,我自私,我狭隘,我浪荡,我渣。”孟美岐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她眼神轻佻甚至带着几分天真烂漫,“这些评价我都知道的。可这没法影响我,我过的挺开心的。”
“那你为什么要……要跟他们在一起呢?”
“我是渣男啊!”孟美岐自暴自弃似的说道,但神情又是那样诚恳,“既然是渣男就应该做好渣男的本分……明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说清楚了,我说我不会谈恋爱,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情情爱爱的我整不明白。跟我在一起可以啊,那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能限制我,明明是他们自己做不到,也是他们自己忘记了我一开始说的话,怎么到头来还要怪我的?”末了,又小小声地补了句:“莫名其妙。”
她小声的嗔怪当然被吴宣仪听进了耳里,吴宣仪无奈似的摇摇头,“你就不会拒绝他们么?”
“我拒绝过很多人啊。”孟美岐说,“刚刚把我堵在巷子口的家伙,那个红毛的妹妹就是被我拒绝的人之一。不知道他妹妹在他耳边倒了些什么垃圾,他带人来堵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干了啥打家劫舍的事情,跟个讨债的似的。”
吴宣仪算是明白了。孟美岐就是属于无论拒绝或者接受,都会惹来麻烦的家伙。
“其实名声差也不算什么坏事。”孟美岐不知道是在宽慰自己还是在宽慰吴宣仪,她晃着酒瓶,“你看,过了这么久,再也没人来找我了是不?”
“你倒是看得开。”
“学姐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孟美岐似笑非笑,“轻易践踏别人的喜欢,既不负责也不觉得愧疚。”
“……我大概懂一点。”
“什么?”
“美岐没什么朋友吧。”
“……”孟美岐似乎被一箭穿心的僵硬表情被吴宣仪全部收进眼底,“那学姐呢?”
“嗯?”
孟美岐也不看她,而是直直地望着前方,“像学姐这样优秀的人,喜欢学姐的人应该从食堂排到校门口了吧?学姐是怎么应付那些人的?”
“喜欢我那是别人的事情。”吴宣仪说,“喜欢也好,讨厌也好,那都是别人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也没必要理他们。”
身旁的人忽然没了声儿,吴宣仪转过头去,关切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吴宣仪没看清孟美岐是不是在苦笑,因为金发少女很快又仰头灌了一口酒,把嘴角勾勒的弧度隐去,“学姐你说的很对……很有道理。”
“小小年纪,不要喝那么多酒。”看着孟美岐一口接一口的灌酒动作,吴宣仪皱了皱眉头。
却未料孟美岐嘴角勾着摄人心魄的笑,眼角荡漾着年少意气的旖旎风流,她拿起另一瓶未开封过的啤酒瓶,对吴宣仪说:“学姐要喝吗?”
吴宣仪定定的看着她,好看的眼睛清醒又清明,像是一波碧潭,视线凉凉的,浇在心头,沁人心脾。
孟美岐自知没趣,她站起身来,拍拍裤子,向吴宣仪伸出手,“不早了,我送学姐回去吧。”
吴宣仪牵住那只手,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你不给我开盖,我怎么喝?”
孟美岐闻言,眼睛微微瞪大,她居高临下的角度看不太清,但那隐隐约约的绯红是吴宣仪脸颊上的红晕么?
“好呀,那学姐介意我用嘴开吗?”
“不介意。”
在分别之际,吴宣仪不知为何,她叫住了孟美岐说:“美岐,下次谈恋爱,最好还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渐暗的天色遮掩住她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对自己好一点。”
而那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回答:
“……我知道了,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