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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条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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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并不是第一次看到人口贩卖。
人类，小人族，皮毛族，手长族……
吃了稀有果实的能力者，曾经远航过的海贼，长相美丽动人的亡国公主，年仅六岁便父母双亡的孤儿……
男人，女人，成人，小孩。
凡是你所能够想象到的最黑暗最可怖的故事都会在北海的任意角落上演，凡是你所无法触及到的最悲惨最可怜的存在在人口贩卖场到处都是。
对于这些人，罗既没有怜悯也没有同情：毕竟他自己也很可悲，不是吗？
他只是为了一些难搞的物资才会来到这处危机四伏的岛。
曾经在多弗朗明哥手下待过几年的罗天生就善于融入阴影。他在这座杀机四伏的岛上没有朋友，却如鱼得水地利用起各种关系谋得些许利益，甚至连他人对他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的轻视，他都可以考虑进去。
也为此，他对于各大卖场的消息都非常灵通，对整座小岛的暗道也都非常熟悉。
在得知最大的拍卖场即将要拍卖一只只有在伟大航路才能见到的，非常昂贵且稀少的人鱼时，罗也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反正和他也没有关系，他买不起那么贵的人，也对这种在贵族里颇受欢迎的美貌女仆不感兴趣。
见到鲁拉兹，完全出于偶然。
罗只是习以为常地从暗道里走过，却没想到鲜为人知的暗道里会冲出来一个急匆匆的人影。这里很狭窄，闪避不及的罗被直接撞倒在地，还没来得及送对方几句脏话，那个娇小的“人”就慌忙开口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个人类！”
“……”
人类？
抬眼看到的那个裹着肥大裙装的小姑娘大概只有七八岁，鼻涕还拖在外头，引得罗恶心地做出呕吐的声音：“哦，管我什么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有逃出来，我要走了，再见！”
讲话语无伦次、行为慌里慌张，几乎不用说罗都知道她是什么：逃跑的奴隶每天都有，不过这么笨地把自己是逃奴的事都说出来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向来喜欢恶作剧的他一脚踩住了对方拖在后头的裙摆：“你是人类？我看你是奴隶才对吧？”
“……”
背对着他颤抖的小姑娘不敢说话，用手抱住了自己的肩膀。罗看到她的身上还缠着绳索，顺手拉了一把：伴随着掀起的绳索的还有飞动的裙摆，满含恶意地笑着的少年惊讶地瞪大了眼，看着那裙装下本应为双腿的地方所生长的橘红色鱼尾，连想说的嘲讽话都噎在了嘴里。
“唔，呜哇——”一看他看见自己的尾巴，小姑娘吓得赶紧把裙子遮住下身，又颤颤巍巍地抱住了脑袋：“我，我想回家啊，我想回家！”
“……”
罗下意识地俯下身把她的裙子又掀起来了一次，无视了小姑娘骂骂咧咧的“流氓”：反正她除了会骂这两个字之外啥也不会。借着暗道里微弱的光，他能够看到这条尾巴是如此的优雅、如此的美丽，仿佛人类一切幻梦都在眼前成为了真实。
只可惜，在大部分人眼里，她只值七千万贝利。
他顺着她的鱼尾看去，注意到在尾部的鱼鳍有一些新鲜流淌的血液，出于本能将她的尾鳍翻了过来：果然，在鱼尾内侧有一个弹孔的痕迹，周围已经开始发炎流脓，生生将这美丽的尾巴作弄成了丑陋的模样。
抬起手在她的尾巴上摸了一下，他感觉得到她在颤抖和瑟缩。
回忆起记忆里父亲经常说的话，罗突然开口了。
“你这样必须做手术。”
“呜呜……手，手术？”
小人鱼从指缝里偷看她自己的尾巴：她当然知道自己拖着这样一条尾巴是没办法回到家乡的，里头的子弹让她就连走路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一般的疼。“可是……可是我很快就要被抓回去的……求求你让我走吧……”
“不行，”罗冷酷地拒绝了她：“你这样下去会死的。”
“死……死吗？”
顾不得解释太多，罗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术刀和消毒物品，简单地对人鱼的伤口做了一些清理工作，在这污臭肮脏的暗道，又面临着随时会出现的追兵，加上罗对于人鱼的身体构造不太理解：他第一下下刀很明显让她痛到了。
“忍一忍，不要乱动。”
小姑娘脸上的泪痕和鼻涕都干了，看上去很恶心：但她没有再哭，只是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罗看着切开的部位的纹理，额头微微冒汗：他的第一刀似乎会让她有留疤的可能，不过现在没工夫考虑这么多了。
在切开第二刀时，他终于成功看到了已经卡在皮肉里的子弹，运用ROOM的技能，很简单地，这颗子弹就被他给取了出来，并丢到了暗道的地上。
小人鱼从头到尾一声不吭，而且也没动：他刚想抬头称赞一下她的配合，却意外发现，这只人鱼已经疼晕过去了。
“……”
不过他也没有麻醉手段……也不能怪他吧。
心虚的罗撇了撇嘴，抬手用人鱼裹着的裙装把她那看着让人恶心的眼泪鼻涕擦了擦：果然擦掉这些就看着顺眼多了。据说人鱼族个个都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不过眼前这个他反正看不出，只觉得看着像是个小孩一样。
脸很软的样子。
他抬手在她的脸蛋上按了一下，然后松开了手：为什么他会多管闲事救这么一条鱼下来？明明知道放着不管也无所谓的。
或者把她带回去，搞不好能比他倒卖几年的物资都能赚到更多的钱。
昏暗的光照亮女孩乱糟糟的橘红色头发，他注意到，原来她的头发和尾巴居然是同一个色系的。只不过现在看起来多少有些暗淡无色。
如果在水底下会很漂亮吗？
他没养过鱼，倒是解剖过：听说虽然人鱼被归之为“非人类”，但他们其实是和人类一样的生物。那她刚刚痛不痛？鱼尾的神经敏感吗？
明知道救下她这人鱼能不能活到伟大航路都是个问题的。明知道说不定会惹上一身麻烦。
罗将视线从她那张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可爱脸蛋上移开，翻了个白眼。
大概是因为，她看上去需要个医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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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拉兹的高兴还没超过三秒，罗就在极地潜水号停靠在人鱼岛港口的一瞬间扛着她，用起ROOM就跑。
“恩，恩人……”
“该死的，别这么叫我啊？！”
鲁拉兹只觉得眼前晃了几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罗一把丢在了床铺上：软趴趴的睡床是用泡泡做成的，看起来可爱又舒适，她被丢了也不痛，赶紧爬起来，眼巴巴地看着他开口。
“恩人，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丢掉了鱼鳞呢？
“我都说了别叫我恩人……你听不懂人话吗？”
罗的声音比起之前明显多了几分不耐烦，他说话的速度也加快了，揉着帽子的动作看起来十分烦躁：“我懒得解释，但这只是意外。何况当初我要救你也只是一时兴起，你别成天觉得要对我报恩。”
“可，可是……”
鲁拉兹还想要继续说话，罗却将握成拳头的手放在了她的面前。
“……”
小人鱼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然而罗的话语却冷酷而直接。
“还要我开口吗？既然你知道了，那就拿走吧。我不需要，也不喜欢有人像跟踪狂一样跟着我。”
“……可是取出来就放不回去的。”鲁拉兹垂着头低声说着，像是在祈求：她不知道为什么恩人会突然这样生气。
如果她做错了什么，她可以道歉呀。
为什么要取走鱼鳞呢？
罗俯视着她，小人鱼垂着脑袋没精打采，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够看到她的手腕上已经滴满了水珠，隐忍的啜泣声也即将崩溃。
可他还背负着其他的事，他并不是一个人站在这儿活下去的。身上的纹身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他不应该和她有任何的牵扯。
“啊，无所谓。”罗扭开头，无情地催促道：“快点，取出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