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少年东游

60、该死的命运

　　不知道谁在我耳边碎碎念着，听不清说些什么，但声音却很让我烦心。我闭着眼睛努力调整睡姿，等着那个声音小了很多后，我再次入睡，可没睡多久，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还伴随着哭泣声。我无奈的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哭红了双眼的小孩坐在我面前，惊恐的看着我。他瞪大眼睛看着我，我也看着眼前粉粉嫩嫩的小孩，互相对视，他没有逃避，也不再惊恐，低头看着手边的碎石块，抬头用天真的眼神问我。
　　“阿姨，你是石头变的吗？”
　　“或许是我变成的石头。”我拿起一块石头看着，并不是什么奇珍怪石，我难免有些失望，我不管怎样努力，我终究是最普通的那一个。
　　“阿姨，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块石头，把它握在手里能感觉到温暖，而且内心充满力量。”小孩把一块碎石握在手里，“现在不那么暖了。”说完，他把碎石收集起来，装在一个袋子里。“这块石头是属于我的，那你是不是也属于我？”
　　“我想，我还是属于自己的好。”
　　小孩歪着头看我，好像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从没有过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只有这个石头，是我在湖边捡到的，他们才不会跟我抢。”小孩委屈的说着，眼里好像有泪就要落下。
　　“你哭着求我，我可以考虑一下。”
　　“我才不会哭呢，我会让你哭！”小孩冲我做了个鬼脸后跑了出去。看着他一身白，让我想起秦萌萌。我紧跟着他的身影追去，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看着我这边。
　　这该死的命运，看见姬昱的一瞬间，我就可以确定这个孩子的母亲就是秦萌萌，那一头白发确实是继承了母亲，可那双漆黑的眼睛，我怎么就忘了是我的深渊呢。
　　姬昱抱起小孩走到我面前
　　“不是我惹他哭的”我指向那哭红双眼的小孩。
　　“我知道，我刚才说了他几句。他就生气的回了房间哭。”姬昱的声音更加低沉了，他紧皱眉头纠结的问我：“默默说你是他捡到的石头变的？”
　　“或许，也可能是我隐藏在这个石头里。”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因为我完全不记得，而且他也没有认出我是谁的样子，让我也不想解释什么。
　　“你现在住在哪里？”他一副很关心的样子，让我有些不适。“你要是没地方住，就先住在这吧。我跟萌萌今晚要出去，正愁没人照顾他。”
　　“你就这样随便把他留给我？”
　　“没事，我们倒是怕他折磨你。”他有些尴尬的笑着，可我的心脏却像被人拿针扎着一样疼。我捂着胸口，有些喘不上气了，看着他在嘱咐着小孩事情，我竟然可以带着微笑跟他对话，这次算是把我从他的世界剔除的干净。
　　“姬昱，我们可以走了”温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看见一个美丽大方的女人站在那，依旧是一身白衣，一头白发，神情平和带着笑意站在那。“这位是谁？”女人好奇的看着我，快步走进，带着提防的神情。
　　“妈妈，她是我的朋友 ”小孩停在那里，在想用什么词来形容我们的关系。
　　“朋友”我小心提醒他，他看着我，不情愿的点着头。
　　“她是只属于我的朋友。”小孩倔强的对母亲说着，并伸手向妈妈要了一个拥抱。秦萌萌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这种感觉很不好，我不再多说什么，看向门口准备离开。
　　“今晚她帮我们照看默默，这样我们可以去参加三公主的婚礼。”姬昱走到秦萌萌的旁边，温柔的环抱住对方，两人那缠绵交错的眼神，让我更加尴尬。
　　“带着他去不行吗？为什么要把他交给一个陌生人。”萌萌娇滴滴的撒娇声让我的骨头都酥了，我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这次的惩罚过于真实。
　　“我不想让他去那里，我不知为什么总是不喜欢那里，而且还带着一丝厌恨。”姬昱耐心的解释，这是我第一次听说他不喜欢我的家人，以前也是这样吗？如果是，那真是难为他。
　　“他们家的四公主也真是奇怪，一直不露面，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秦萌萌转了话题，把孩子报给我，小孩在我身上没呆，就挣扎着脱离我的怀抱，却拉着我的手让大人赶紧离开。我看着他们又说又笑的说着我家里人的事情，我仿佛真的被这个世界遗忘，没想到梦想成真的我竟然会如此失落。
　　送走他们两人，小孩马上跑抛开我，不知消失与什么地方。我在这个房间里慢慢观察着，与我之前见过的姬昱家完全不同的风格，这里带着一些现代感又混搭了很多风格。我正看着，小孩拉着我跑向客厅，那里多了很多吃的东西。
　　“这里有很多吃的东西，你多吃点，一会我们去那个婚礼，不一定能吃到东西。”小孩边说边吃，我并不想反驳他什么，作为两天纯正龙族的后代，他的能力一定是超强的，根本不用我担心什么，最多是他被父亲打一顿，可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也是无所事事，正好跟着他凑个热闹。
　　“我们去也可以，但我们要乔装打扮一下。”我还不想让他们发现我与阎嫣相容的长相，即使我们现在已经变得不那么像，只要我们站在一起，还是很容易看出来。
　　男装很适合我，只是看起来像个少年而不是成熟的男人，旁边的小孩也不知怎么想的，把自己化成一个小鬼的样子，还很兴奋的冲我转圈圈，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他，与原来没什么两样。我看着他高兴的样子，觉得这个世上或许会有那么一点让我期待的东西。
　　我那所谓的“家”与我离开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张灯结彩浓重的古风让我心里有些彷如隔世。我被旁边的小孩摇晃着胳膊，勉强抱起他后，看着人来人往，那些熟悉的面孔都在我的面前经过，再没人露出厌烦、畏惧的神情，而是当我陌生人一样，点头示意。
　　小孩很快就在这婚礼现场跑开，尽可量的躲着他的父母，拉着我看着热闹，在他的带动下，我也开始忘乎所以，不顾别人的目光，只是跟在小孩的后面跑着，感觉回到了小时候，可以肆无忌惮的玩着。
　　“什么时候能发焰火？”小孩抬头看着我说，我见那边有已经推好的装备，正想去玩时，另一边因为新郎新娘的到场又热闹起来。我俩又被吸引过去，想去看看新娘子的好奇心战胜了焰火。
　　新娘子一身红衣，头上盖着盖头绣着麒麟瑞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搭配，我不觉的往前凑近去看还有什么是超乎我常识的东西。不小心靠的太前，竟然到了第一排，小孩比我还早的站在那里惊呼，我也见到这新娘走的花路竟然是粉红色的雪花，手里黑蓝色的花里竟然有血水渗出。血玫瑰，地狱深处由鲜血供养的花朵，配上那红色的彼岸花，确实让人一眼就认出是地狱的人结婚。
　　新郎一直没有出现，直到新娘走到大家的身边，突然一声雷响，天上掉下来一身黑的男子，稳稳地跪在新娘的面前，同时新娘的盖头被吹起，一张精致的脸出现在大家面前。三姐的容貌是大家公认的好看，可今天的妆容更是让人觉得娇艳欲滴，女人味更浓了些。新郎抬头看向新娘时，我才看清新郎的脸，竟然是李庚辰。这到底是什么该死的缘分，他俩竟然结合在一起。我皱着眉头看着李庚辰，不想却与从天上先来的姬昱对视上，他惊讶的看着我，再看看我身前的小孩，眉头一皱，把我们挡在了身后。小孩很不情愿的换了一个地方，我跟在他的身后跑着，他突然停下脚步，慢慢退后，当我走向他时，他紧紧抱住我，害怕的神情让我不知所措。
　　他的紧张感我是能感受到的，站在我们前面的女人浑身散发出一种强烈的侵略感，而且不怀好意的对我们笑着。妈妈这个词用在这个女人身上，已经不再合适，她好像不认识我一样，看向我的眼神好像我是她的猎物一样，她分分钟就要把我撕毁。
　　“这么一个可人的小人儿，是哪里来的？”她成熟美艳，带着魅惑的语气走向我们，周围的人们都在看着新郎用什么方法取的新娘的芳心，而我们却深陷困局。我把小孩挡在身后，直到姬昱来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出手。
　　“这是我的犬子，秦默。”姬昱的出现让场面不再那么寒冷。
　　“难怪，我看他怎么那么喜欢，我之前还以为你不会带他来。”母亲透过姬昱想要再看小孩一眼，却只是与我对视上。“那这位是谁？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母亲的眼中透着冷漠又带着玩味。
　　“她是我的朋友。”姬昱不冷不淡说着，母亲的眉毛轻挑一下，我知道她在打我的主意，如果是之前，她一定会赶我走，没想到今天她却对我产生好奇。
　　“让我来好好招待他俩”母亲上前就拉我的手，拽我过去，我的另一只手被姬昱拉住，我看着他，他有些犹豫，随即松开手，他只是把小孩从我身后抱起。
　　“抱歉，我要带犬子先离开。”姬昱说完转身离开，留下我独自面对母亲，我能从母亲的手上感受到寒冷，刺骨的寒冷，这种感觉从她接触我的位置开始，延续到我的心脏。
　　“我至少还能招待你，也是很不错的。”母亲走进我，仔细的观察我。“你跟我女儿长的还真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双胞胎。”她说着，用手轻抚我的脸，那是我从没有过的体验，她好像在抚摸自己疼爱的孩子，可惜从来不是我。她一边摸着一边留下眼泪，“我可是真的好想你呀，你到底在哪里？”她略带痛苦的声音让她的这句话仿佛尖锐的东西插进我的心脏，她竟然也会有母亲思念孩子的一面，只是我不配拥有。“你来当我的女儿”她不由分说的拉着我走到父亲面前，当父亲看见我时，也是一脸的惊讶，他那双颤抖的双手紧握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你是谁，你不该再出现的。”父亲眉头紧锁，闭着眼睛，压低声音对我说。
　　“你在说什么？让她当我们的女儿，这样可以慰藉一下我失落的心情。”母亲温柔的看着他，他却不再说话，盯着眼前还在做游戏的那对新人。
　　母亲竟然有些不舍的放开我的手，我故作镇定，转身离开，已经跟那对新人面对面站着，李庚辰见到我时，表情明显的不自然，三姐见我却热情的很，甚至拥我入怀，我好不容易挣脱她，解释我不是她妹妹后，她明显的失落感让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我心里不管怎么喊我也是你妹妹，可我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我想要快速离开这里，李庚辰叫住我。
　　“白晓？”他不顾三姐，走到我的面前。这回是我吃惊的看着他，难道还有人记得我？
　　“你认识我？”
　　“我在我们的名册里见过你的照片。”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稀奇的物种却有一丝熟悉感甚至有一些杀意。“你的突然消失，让我们很是慌乱，现在都慢慢恢复正常，你又出现了。”李庚辰不客气的语气让我心里很不爽。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
　　“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我已将你的名字从我们的名册中剔除。下次见面，你或许不会有好结果。”他现在傲慢的姿态跟以前完全是两个人。
　　“谁知道以后会是怎么呢？”我不在乎他对我的态度，可我想到他曾经出卖过我，现在又来威胁我，我确实生气。
　　“在我能跟你好好说话时，你最好乖乖的听话。”他离我太近，近到我能在他的眼里看见我的倒影。
　　“我能保证，你还会见到我。”我后退几步，看着三姐和我那对父母，这样的场景我实在待够了。“今天这样大好的日子，我不想破坏。”我见父亲已经动怒，要站起来时，我那“火蛇”已经爬到他的身上，试探他对我的威胁有多少。他低声叫着我的名字，我低头向他示意再见后，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下一次见面，我将做出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可不想再顾及他们的感受才是真的。
　　“谁在那里！”一个女声响起，他们都惊讶的看着我的身后，当我回过头，看见阎嫣站在我身后，嘴角微笑的看着我。
　　我收了火蛇，看着她，看着她身后那个有些眼熟的男人，直到那个男人说话。
　　“好久不见。”男人用着少年的声音说了一声，我一下就知道那个少年竟然也会长大成人，狂拽炫酷的样子让我难以与之前那个阳光少年相关联。
　　“所以呢？”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是吗？你把我踢出在这个世界里，还要我谢谢你？”
　　“怎么？这不是你想要的？你师父可是求了我很久，我才答应他给你这样的生活。”
　　我笑笑不说话，看着他，这个人每说一句都是有他的意义，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也不想让他影响到我的情绪。
　　我们两人对视着，周围的人都在欢呼着阎嫣的出现。
　　“你把她留在你身边？”我有些不解
　　“她可比你聪明多了，不用我那么费心去教导就知道怎么做。”男人骄傲的看着我。
　　“这样就太好了”我无意在留下跟他说话，刚想离开却被他叫住。
　　“如果你见到你师父，告诉他，我已经兑现了我的诺言。”他的眼里带着幽怨
　　“等我到时想起再说吧。”我转身离开，我醒来到现在才不过一天，我才发觉，我错过了很多。我看到我家人与阎嫣团聚的样子，记得他们以前无视我到害怕我的感受，现在我彻底从他们眼里消失，不止是眼里，也从他们的记忆里消失。很好，很好，真的很好。
　　我见到姬昱一家三口欢乐的前行，我看着姬昱的背景，再也见不到那个跟我在一起的，那个我曾经深深的爱过的人。我往前跑了几步撵上他们。
　　“小朋友，你不是一直没看见焰火吗？我现在就给你表演一个。”我跑到小孩的面前，打着响指，开始是在他的面前有小小的火星，慢慢我把火焰放大到空中。我漂浮在空中，所有的火焰在我的周围炸裂，这些火焰带着星星般的电击，连城各种形状。我看见小孩兴奋的欢笑着，看着远处家里的热闹，或许还有人记得我，但对我重要的人却把我忘的干净，他们过着自己幸福的日子。我送给你们我喜欢的焰火，从此我将独自一人，真正的成为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