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冤枉的[倚天]》专用灭害灵

57、第57章

　　“人呢？”
　　举头三尺有日月，低头不见真女郎。
　　荆棘在众目睽睽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便是水汽蒸发也未有如此之快。但她偏既就是这样完全不见了，连影子都没有。
　　一个活灵活现的人从众人眼中消失，这种非自然现象当然出自非自然人物。荆棘此时手拿一把雨伞，伞看不见，她也看不见。伞是本身无形，她是托伞之功才隐去身形。这把伞正是上回从黑蛋那里换到的障眼伞，如今正是最佳使用时机。
　　“不可能。”颤抖的话音从庞斑嘴里发出，他猛地一扭头，朝着一片空地冷喝，“活人怎会无故消失？气息还在，我看你往哪里躲。”
　　凭他道心种魔的灵觉，实际尚能感应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毕竟荆棘只是隐匿掉了身形，一有行为动作，会激起风声，沙粒摩擦声，兼有自己的心跳声。
　　人类习惯以眼耳口鼻为第一感官，庞斑用多年练就的魔种来定位荆棘，纵使和用眼睛看到差不了多少，心中却有不确定的情绪。
　　模糊间，庞斑掌中摩挲到了一缕长发，许是再近一步，顺着这缕发束往前就能将人逮住。但也速迭尔所言适时在庞斑心中响起，他骤然收手，暗道：如今尚在十招以内，我若追得太紧，毕竟此时不能亲眼看见对方的身形，万一被趁虚而入那就得不偿失，等熬过这两招方能无所顾忌。
　　庞斑从出手到收手，速度超越音速，是以旁人根本不知他亲手送出了胜利的机会。
　　庞斑只觉一股芳香迎鼻，然后远去，他纵容着这股芳香远去，心道：对方这等隐匿身形的法门充满了破绽，在我的道心种魔面前不过是小孩子把戏，我只需稳住片刻，顺便将这些破绽瞧得更清楚些，只待十招过后攻守易势，这个狡猾的小丫头便是我掌中的猎物。
　　忽然，一声烈马嘶鸣叫醒了正陷入沉思的庞斑。他脚踏地面，电射而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在心头显现，他失算了！
　　风起云动，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位天仙一样的女子这时是用了何种功法何种原理，她只在人心中留下一个永不能磨灭的倩影，又使人明白了曾经那一句“你攻下，我攻上”。
　　天外天，有飞仙。
　　在数米高空上，荆棘如同划破空间从虚无中钻出的人，双手平伸犹如翅膀，怒目圆睁犹如锁定了猎物的老鹰，掌作龙爪，腿作龙尾，左脚一记神龙摆尾，踏翻了也速迭尔所骑乘的马头，背身一个拉拽顺势将这位傲慢的殿下扯下马鞍。
　　庞斑一个猛扑，只能拉住马头，却未敢再近前一步。一步错，步步错，他如何能想到自己的对手会忽然转换目标，并且有这种叫人目瞪口呆的操作。
　　也速迭尔突遭此变，仿佛做了一场噩梦。分明记得英勇的庞斑大人刚刚还把控全场，而他身前亦还有数名护卫保护，若非梦境，为何局势会颠倒的如此之快？为何他也速迭尔堂堂蒙古皇亲会被人一把擒住？
　　那女子轻易甩脱庞斑纠缠，凭空从天上出来，这太不像话了好吗？这真是一个人么，我妈不是这么教我的啊！
　　妖，天地间有妖，此人就是明证！
　　荆棘不顾也速迭尔惊恐的眼神，一爪刺穿他肩头，直接锁住肩胛骨，再与庞斑对视，以慵懒的语气，哈欠连着话音，“啊，好累呀，这个赌到此为止，第十招我不打算再接。”
　　“啊！”也速迭尔也道一声啊，不过他是因忍不住疼痛惨呼出来的，骂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臭娘们，你个臭娘们耍赖。”
　　荆棘双眼直直盯住庞斑，话却是对也速迭尔说的，“便是耍你又怎样，你不愿认输吗？那么我就拧下你这颗人头，再与庞大哥继续这个赌局。”
　　“庞斑，救我。”
　　烈烈疾风吹着庞斑的眉毛，而他那一双眼睛此生从未显得如此之大。
　　“天人啊，真是天上神人。”韩山童在囚车上赞叹，当然所赞不是庞斑，而是他的对手，“咱们教主究竟是怎么娶到周掌门的？”
　　在他身边的冯国用双唇一啜，低诉，“本教教主也不是一般人。”看似是为教主说话，实际是不愿把周芷若捧得太高。
　　他们教主确实是十分不一般的在庞斑手底下躺了数次。韩山童自然不会以为教主武功不济，而是更加肯定庞斑的武功已超越俗人之境，但教主夫人给他的感觉却是从来都不会败，纵使有天难地难的差距也能够从容应对。
　　韩山童眼中生出一股毕生追随的虔诚感，略略摇着头道，“不不不，我老韩觉得，教主再不一般也配不上咱们教主夫人。她定是天上神仙下凡，相助我教一统天下的。”
　　冯国用目光恢复平和，出于附和才说到，“今日你我若能逃出生天，往后我便对她敬若神明。”
　　“嗛，以教主夫人的身份，还差你那一点敬意不成。”另一辆囚车上被铁锁加身的不知名壮汉嚷道，“若能活着出去，往后老子谁也不跟，就跟着教主夫人。”
　　庞斑一直笃信强者胜弱，可如今这个信念正摇摇欲坠。到底，他是输在了太强还是输在了太弱？明明在他眼中的周姑娘是较弱的一方，他却忽然有一种望山不是山看人不是人的感觉。
　　面前的女子在常人之中确实算出色，但武功并不在他之上。然而这女子的某些方面又强得没有道理。常理？这两个字在她身上不合时宜。
　　庞斑像是双唇黏在一起，许久说不出话。终于，等周围安静以后，他伴着气劲笑道，“呵，竟能在我庞斑眼前劫持到人质，近三十年来，你是天下武林之中的第一人。”
　　荆棘顿感面颊一痛，庞斑所发出的气劲比他真实击打出几拳还尤有过之。荆棘心中微怒，单爪在也速迭尔肩膀使劲，五道清晰的血迹从她指尖流下，她也微笑道，“庞大哥，你可别像这死小孩似的，输了不认账。”
　　“庞某愿赌服输，可这个赌约你还未赢。这时你纵使能一手掐断也速迭尔殿下的脖子，下一刻庞某所出的第十招你也必然挡不住。”
　　“这么过分的要求我一辈子没听过，不过谁叫我良心好，就勉勉强强如你所愿。”荆棘嘴角微翘，指如剑刃，切入也速迭尔的脖子，语声缓慢的问，“这人在蒙古朝廷中的身份想必比你高吧？”
　　庞斑脸上显露不知真假的平淡表情，停止释放真气，以局外人的口吻说，“确实，但我并不隶属于朝廷，你拿他的性命要挟我，是打错了算盘。”
　　“是哦。”荆棘轻笑一声道，“你天不怕地不怕，既非蒙古朝廷中人，何故在此拦我？”
　　“姑娘若是能将你刚才所使的剑术交于庞某，庞某……”
　　“差点叫你骗过去。”非但尖嘴猴腮的不能信，浓眉大眼的家伙也信不得。荆棘爪力一重，冷笑道，“你并非不担心这小子性命，而是想多坑我一本剑谱。那么，我也不是这般好欺的，大不了剁了他一颗头颅，再用隐身之法逃个没影，不信你能追到我。”
　　“刚才你能从我眼中消失，但以后却未必……”庞斑狠话不待说完，直见也速迭尔颈上血流如注，顿时拂手作揖道，“停，庞某认输，你可以带着你的人和这些囚犯离去了。”
　　荆棘嘴角倩笑，反问，“认输得真够干脆，这小子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眼见庞斑紧握的双拳中又有真气爆出，荆棘赶忙打断道，“开个玩笑，不要在意。”
　　“唉，私生子。”庞斑太可怕，荆棘唯有挑软柿子捏，将颈上潺潺流血的也速殿下提了起来，目光盯着他腰间问，“你伸手想去拿这把刀好几回了。这把刀很特别吗，赠送给我做临别礼物吧。”
　　这把佩刀闪闪发亮，虽未出鞘已彰显着嚣张，荆棘此前一眼就看中了。
　　“不能，不能给你！”也速迭尔咬咬牙，坚持说到，“这把刀是扩廓兄弟赠我的，咱们蒙古习俗中就有以金刀定婚约一说，它是我和另一个姑娘立有婚约的证据。用你们汉人的话说，就是定情信物。”
　　荆棘的另一只手已伸向金刀，她事先看一眼庞斑，瞧出庞斑不会管这种小事，边取刀边说，“哦，这我知道，金刀赠驸马。可你好像本就是蒙古王亲，不用靠着婚约来抬高身份，既如此，信物还是用来给我赔礼吧。”
　　“明明无礼的是你。”这蒙古少年挺耐打的，这时候还有本事顶嘴。
　　荆棘将金刀放在食指尖转一圈，握刀的瞬间又把刀鞘抵在少年胸部，笑道，“有一个人曾说过，道理的爹爹叫拳头，谁拳头大谁就有理。今天我和你一比，道理显而易见在我这边。”
　　“你！”
　　“不用太激动，给你个回礼吧。”荆棘边说边收起金刀，顺势从袖口甩出一枚铜币，“拿好，早上吃饭时留的。”
　　有荆棘手上的人质在手，数百蒙古兵只能眼睁睁看着两辆囚车上的人被明教中人接走。
　　荆姑娘眉眼弯成四道拱桥，手掌依然未放，抓着也速迭尔道，“我此行要去往大都，这小娃子的行程应该跟我一样，我就带他一程，到了大都再放人。”
　　庞斑黑着脸说，“你竟然敢只身前往大都。”
　　“怎么，庞大哥也想跟我一起吗？”荆棘挑了挑眉。
　　庞斑考虑的不是功业，真有些心动了。他在荆棘的武学中看到了另一层境界，隐约感觉出那是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使他的心境和武功有了更高的追求。他忽然有武功能更进一层的预兆，想找个地方闭关突破，不得不暂时回避道，“庞某暂有要事，无力奉陪。周姑娘，后会有期。”
　　说罢，身后披风一展，连马都不要，径自以轻功飞离。
　　荆棘笑意盈盈的看着人远走，接着庞斑的话极慢极慢的道，“后会……我后你个大头鬼！”
　　“哈哈。”庞斑在极远处吐气开声，狂放到天地间只他一人的张扬嘶吼，“天下竟有此等英雌，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