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难民（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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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为游牧民族匈奴的后裔。百年之前，匈奴在受太祖皇帝时的护国大将军叶湘重创后，被赶出了中原领土。然，绝大部分匈奴虽被迫西迁，但西北草原辽广，仍有一些漏网之鱼被庇隐在它瞭望无际的沧绿羽翼之下，保护着她们顽强不挠地重新壮大民族，如此，便有了现今的突厥，又一条岌岌威胁着烨国的蛟龙。
而这条蛟龙，不断侵犯着烨国西境的领土，馋涎着烨国精美的服饰用具和比草原肥沃不知几倍的中原水土，数年来不断随牛羊迁移的他们渴望的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安稳舒适的生活环境。突厥豪放，善骑善射，刀枪武艺个个都不含糊，而愈来愈弱的烨国，正是他们这群饿狼眼里肥的流油的羔羊。
烨国边境的百姓则长年忍受着突厥的掠夺和骚扰。。。”
篝火旁，定远将军，哦不，现在我应称她魏国大人了（哈！魏国，为国又卫国，这名字叫的，不愧为天生的将军），正对着包括我和辽云在内的一群新受提携的副手长谈匈奴史。可怜她累的频频拿起皮袋灌酒，我们这帮大都没受过什么书本教育（不包括我，我有自己的一套翻译系统），只懂得见敌就砍的士兵却早已昏昏欲睡。
我右边的辽云不停点着头，不是在符合魏国大人的话，而是堂而皇之地在打盹。将军的鹰眼扫过她，毫不介意的继续她的演讲。
我左边坐着对沙场和刺激事物情有独钟，非缠着我带他来不可的夏扬，正目光炯炯，极其崇拜地凝着魏国大人，眼睛一眨不眨。我瞅着他盯着将军，心里有点不舒服。
类似这样的历史成千上万，我念都念不完，有什么了不起的？用一句话总结，不就是一帮细菌，没能被一剂强力胶囊彻底消灭后留了几只生命力顽强的小细菌，这几只更小强的小细菌繁殖后耐不住天性再次去攻击细胞，引来了这个病弱者不太强大的几颗抗体白血球吗？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还在那讲个什么劲，切！
（迷糊：你有本事，你去讲。雨逸：正合我意。来，夏扬听着，细菌#$@$#%&^**。。。夏扬：啥？我没听懂，还是将军讲的好。雨逸：吐血，你个小没良心的。。。）
我此刻特别后悔，我当初真是混了头了，怎么就心软，让这个狼崽子窝里溜出来的小鬼头跟着我见了将军呢？
回想，事情是这样的。夏扬在军中听说了定远将军的辉煌战绩，十分神往，想见大将军一面，一窥她的英武。我不理他，担心大将军跟卫林军也算同僚，指不定认识正被秘密通缉的夏扬。可被我拒绝几次后，夏扬竟自己悄悄地潜进了将士们议事的军帐里，被发现时他简直吓得我七魂丢了三魄，无奈投降，当场向军举荐了这个鬼头鬼脑又身手灵活的家伙。
本以为，将军会怪我胡闹，也将夏扬当成一个不懂事的男子小兵轰出大营，没成想将军却对他一见如故，说：“男子又怎样，我的夫君还是我最好的谋士和帮手呢！只可惜夫君身子骨弱，不便和大军远征。其实，有时男子的思维细腻周到，更胜女子，不可轻忽蔑视。只叹世俗的偏见将他们否认，打入不可翻身的深闺啊。。。”
魏国大人的见解独到，和她描述夫君时眼里流露出来的光彩更加吸引了夏扬。将军也表明了欣赏他难得的灵性和敏捷，将夏扬留给玉衣仙子当了跟随，并请玉衣仙子教导他功夫！
我欢呼将军如此通达，和以后能常常见到心驰神往之人的同时，心底却有种隐隐被挖空的感觉。
将军的那些男女之论，我也有啊，我待他如亲兄弟（迷糊：甚至亲娃子），和他平起平坐，怎么没见夏扬那么崇拜我？！
怪怪，我在发什么神经，夏扬也有喜欢的人了，这是好事！我该感到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骄傲，而不是在这里跟儿媳计较谁更厉害！
我使劲锤锤脑袋，把不明所以的念头锤走。
将军是个好人，如果夏扬真能有跟随她的机会，我何不为他开心？
凝视夏扬认真的侧脸，我渐渐放开了心怀。夏扬是我最特殊的朋友，没有他就没有我，只要他快乐，我就会快乐。
我如是告诉自己。
一道视线向我投来。我敏感抬头，对上将军身后玉衣仙子的视线，冷淡的黑眸里略隐寒绸般软绵绵的探索。
大概是我神情有些失常吧。我匆匆敛去了眼底的复杂，抬首对他一笑。
他看见我的笑容，冷然地转过头，看向它处。
我对他的淡漠早已习惯，无所谓地耸耸肩，起身对将军道，“大人，雨逸尿急，想上茅厕。”和魏国将军之间我们都是直来直去的。
“嗨，你们这群毛愣丫头啊，真是小毛驴上磨，牛事不多马事多。真是，去吧去吧。”她被我打断长篇大论倒也不气，挥挥手放我走了。
“谢将军！”被免刑了！我雀跃地一乐。
这一乐可不妙，害得坐在地上的人全变木头，全死盯着我被火霞映亮的脸发呆。
无奈，不是我的错。将军啥都好，就是有条不许属下邋遢的规矩。我知道这源于治国治家先至己的军人之本，毕竟军队需要的是捷迅整齐，而不是乱七八糟，但。。。我没了黄泥的脸真的是害人匪浅啊。。。
这被一帮女人盯着流口水的感觉还真是不舒服。
我余光扫到夏扬，见他也凝着我不放，心下稍微舒坦点。
看，还是我好吧。
哦不对不对，春雨逸你给我打住！什么你好将军好的，以后都是一家子，一家子听到没？！
听到了？tres bian，那还傻站着干甚？还不“上厕所”去？！
* * *
骑马半个多月，我终于慢慢习惯了它的颠簸。不过几个时辰之后大腿仍然会僵硬，腰部依然会酸。每每此时我都特别羡慕辽云，羡慕她如此好福气，有男孩天天夜里给她烧热水，帮她刷马鬃，让她得以空闲放松。而我呢？腰酸背痛的还得自理、照顾马儿。
其实男孩也曾提出帮我，但我念他本身跟随步兵日行数十里已够累了，还要照顾我和辽云两人，也就回绝了。我很纳闷，我曾与男孩同牢，知道他本质也是个不屈不挠的硬骨子人儿，怎么偏偏这么喜欢照顾人，跟个仆从似的，而且还像是大户人家，爱干净爱享受的人的仆从？
不过说实在的，我喜欢亲自打理马儿，毕竟这可是夏扬牵来的我们共同的千里马大黄。。。的同僚啊！嘿嘿，我一个小兵哪有福分骑名驹啊（虽然那是我自己的马），大黄性格温顺，脚程又极好，被定远将军看上了作她平常的驹骑。（当然，真正打仗时大黄便不是那块料了。）
奇怪，我们三个人怎么好像纠缠不清似的，还是我一个人在胡思乱想？感觉人家将军和夏扬怎么根本不鸟我？
乖乖，我是怎么搞的。。。
“雨逸丫头，你打算上哪儿去？”想曹操曹操到，将军洪亮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一回头，我发现大队已停下，就我一个人迷迷糊糊地还往前行。
“哦，呵呵，给大人探个路嘛，呵呵。”我瞎掰着。
魏国将军睨我一眼，“你气质特殊，不易被察觉。或许我是该让你探探路。”她听了我的话竟沉思了起来。
“咦？我们不是走的好好的吗？怎么需要探路？”我疑惑的问，不懂大军为什么倏然停下。
“丫头你这几天精神严重不集中呐。”她淡然道，眼中的不赞同清晰明显。“你抬头看看前方。”
我闻言回头。瞳孔刹那紧缩。
纯白世界在眼前到了尽头，多天来堆积的大雪像是被一股力量屏蔽开来，在地上化成一线，而界限内，则是地狱。
一个焦黑冒着浊烟的地狱。
我可以看出这里曾是个小镇，十分温馨的小镇。从一座被烧成枯骨架子的牌楼上当啷下的牌子，我还依稀可以画出“聚缘楼”三个字。
聚缘，的确，不过聚的是孽缘。
房子中央，如果几块铁皮和烂木还算房子的话，赫然一条尸横遍地的黑色狞路。狞路两旁残渣连成一片，一具焦黑的小小尸体手上还焚着半个没有头的蜡塑娃娃。这里曾是小镇的集市。
座下战驹不停喷气踏蹄，我默然将一幅幅惨景纳入眼中，缓缓下马，从白雪中踏步冒着冉冉灰烟的土地之上，来到一个僵硬的尸体之前。
那是一名穿着军服的女子，背后一箭没入后心，从她依然保持着右手高举而倒在地上的姿势来看，是瞬时断气。还好，没有受太多罪。
我轻轻抚阖她含恨的眼目，从她手里抽出仅剩的信纸一角。她紧紧捏着它，我还费了不少劲才拿到这已被毁了的信笺。
纸上只有一个字。杀。
“大人，这里曾受突厥袭击。看样子还是不久。”我将纸条递给将军。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难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