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树造林》子兔毛

33、我是你的眼睛

　　A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到了，手里的相册应声落地。

　　刚要蹲下去捡，没想到B快他一步，迅速捡起相册。

　　但A还是看到了里面掉落的几张照片，应该就是他爸妈，赶紧道歉。

　　此刻B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凶神恶煞的冲着他大吼，不管怎么道歉都没用。

　　A虽然自知理亏，但没想到他的情绪会这么激动，话说的越来越难听，终于忍不住吼了他一句。

　　这一嗓子不要紧，直接把这场无厘头的战役推向了风口浪尖上。

　　“A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爸妈给我留的最后回忆？！”

　　“我要是知道会动吗！我要是知道我就不会跑上来看！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到你家来！”关键A根本就不是故意跑上来的，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些有用吗？他已经觉得自己在窥探他的隐私了。

　　“那你走吧！”B指着门口下了逐客令，胸腔剧烈起伏着。

　　A愣了几秒，狠狠地攥了攥拳头，“走就走！”

　　路过厨房的时候，瞟了一眼煮粥的锅，已经扑出来，本来不想管，但是若任由它扑下去，估计把火浇灭、煤气中毒都不知道。

　　气呼呼的走过去关了火。

　　饭饭没吃成，还搞一肚子气，何必的呢，自讨苦吃！

　　拎着皮箱走出大门，打开叫车软件，等了半个多点，附近一辆车都没有。

　　妈的，这么偏僻的地方，连个车都叫不到。

　　只能拖着行李箱沿着导航走，没想到却被保安拦下来，硬是问他哪门哪户，幸亏A无意中瞄了一眼，报了门号这才放他走。

　　以他的速度，走回家估计天也快亮了。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回走，本来这地方就在郊区了，周围一点遮挡都没有，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像一把把刀割在脸上一样，没多久就觉得剧痛无比。

　　但谁叫他眼瞎交了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损友，就算是他不该私自进房间，可都道歉了，而且也保证下次不会再看了。况且，他根本就没有想要窥探隐私的意思，倘若知道那是他爸妈的照片，断不会去动的。

　　所以越想越来气，不由得在心里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

　　但是再这么走下去，他说不准不等太阳出来就变成了一尊雕塑。

　　只好停在路边的大树旁，看着打车软件，依然没车来。

　　不应该啊，都死绝了么，这才十二点就没人出来拉活了。

　　一定是老天爷在戏弄他。

　　又走了好远，终于有人接单了。

　　B发了脾气就后悔了，但是人已经走了，呆坐在三楼翻完了相册才想起来还煮着的粥，赶紧跑下去。

　　看到已经被关了的火，抓起外套，开车追了出去。

　　然而已经晚了，他沿途找了很久都没找到，还特意跟着导航步行的路线开，都没能找到。

　　心里这个后悔，这么晚了，他家这里本来就不好打车。主要是住在这里的，自家都有车，极少会有打车的。

　　不甘心的又找了好远，才终于相信他这是走了的事实。

　　A回到家已经是一点多，在车里缓了好久才恢复温度。

　　刚蹑手蹑脚的回了房间，就收到B发来的信息，没回他，早干嘛去了。

　　但没想到微信是一条接一条的来：
　　“是你关的天然气吗？”
　　“多亏了你，我都忘了。”
　　“刚才是我莽撞了，对不起。”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说完就后悔了。”
　　“我出去找你，你已经走了。”
　　“你到家了吗？”
　　“到家回个消息。”

　　本来是不想回的，但是他发了这么多，还是回了句：“已到家。”

　　接着就把手机静音丢到一边。

　　躺倒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却是被他妈早上的都大呼小叫吵醒的。

　　“A！你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大半夜的还回家干什么？多危险，在外面住多好。”

　　什么妈？亲妈吗？

　　“妈……一大早的喊这么大声，是开嗓吗？”通常他妈这样喊完之后就是推开他的门进来呼唤他。

　　所以正确的做法就是先下手为强，睡眼惺忪的拉开门，果然看到他妈已经站在门口了，那姿势看上去大概下一秒就是开门了。

　　“诶呦，宝贝儿子回来了。”A妈乐得合不拢嘴，“老公，一会咱们出去吃早饭吧，不做了，不做了，休假！”

　　A轻叹一口气，他妈就是这样，干什么都乐呵呵的，乐观的不行，除了小时候他调皮，时不时来个男女混双之外，都挺好的。

　　摸过手机，未读消息未接来电加起来得有个四五十条，本以为能是高中同学回来想他了要聚餐，没想到都是B的。

　　之前的没细看，但是最后一条是：今天出来吃晚饭！

　　A哼了一声，他说吃就吃，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然而面子不是用来要的，就是用来打的。

　　坐在他的车里，A都佩服自己，为什么能这么快就原谅他大半夜的把自己撵出来的恶劣行径。

　　“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了。”

　　A就是这样想的，然而还是在他十几个电话轰炸之后，被炸出来了。

　　“昨天我对你发脾气是不对，半夜给你撵出来也是我的不对，但没想到你还真的走了啊。再说了，你确实不应该进那间屋子的，不过说来也怪我，没及时把那间屋子关好。”

　　A在一旁听着他不停的解释，心中早就释然。

　　有的东西对于别人来讲不重要，但自己却视若珍宝。就像小时候他攒了许久的钱买了一副动漫人物卡片，结果被朋友抢走去看，然后丢了一张，打那之后俩人就决裂了。

　　虽然现在再看，根本就没所谓，可当时就是很在乎。
　　一个道理。

　　“没事，都过去了，我下次也不会随便进别人房间了。”其实这都知道，但昨天就是没克制住。
　　“不过你也够狠的了，昨天我手脚都冻木了，走了好几公里远才打到车。”

　　“我的错。”B语气诚恳。
　　“我也有错。”A的语气更诚恳。

　　本来就不该是误会的误会，在两个人轮番道歉互揽责任中解除了。

　　过年前的这些日子，A基本没怎么在家呆过。

　　今天聚完明天聚，高中聚完初中聚。

　　以至于B屡屡打来电话要约他出去，他都没时间，要么是正在赴宴，要么就是在赴宴的路上。

　　过小年的前一天，A终于抽得空闲在家了，躺在床上正摆弄手机，就收到B发来的照片。

　　他正跟同学聚餐，跟自己一样。

　　就回了句“好好吃”。

　　反正今天没什么事，明天小年，他是不打算出去了，况且爸妈不在家，他就是霸王，多好。

　　然而刚把手机丢在一边，视线回到电脑上，电话就打进来。

　　看都没看接起来，就听那边一阵嘈杂声，这才去看来电话的是谁。

　　“怎么了？”来电话的是B。
　　此刻A正吃鸡，根本来不及多想，歪着脑袋夹着手机。

　　“你也来吧，我们一会去唱歌。”

　　“你同学聚会，我干什么去啊？”A想都没想直接拒绝，更何况，他现在的精力全部集中在游戏上。

　　“不算同学聚会，就几个要好的，他们也带了朋友。”
　　“A？”B等了好一会，就只听到鼠标和敲击键盘的声音，不得不再叫一声。

　　“我玩游戏呢。”

　　“那你……”

　　“妈的，死了。”A摔了下鼠标，拿起电话贴在耳边，“你刚才说什么？”

　　“玩完了？”B倒是很有耐心。

　　“嗯。”A没急着开新游戏，“你要我陪你去吃饭？”

　　“不是，ＫＴＶ。”“你来呗？”

　　“你同学聚会我跟着凑什么热闹啊，不去。”

　　“来吧，就几个跟我关系不错的。”

　　“我都不认识。”A不想去，他想玩游戏。

　　“来了就认识了。”

　　A听着那边跟着起哄，打心眼里不愿意去，但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还是去了。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些所谓的朋友带来的人，都是人家的女朋友。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以至于A在看到他们惊讶又不可思议的眼神之后想要退出去，但却被他拉住。

　　听完B的介绍，挑了一个最靠边的位置坐下。拿过面前放着的一小瓶已经开了瓶盖的酒，抿了一口。

　　其实他很少喝酒，主要也是酒量实在不济，但眼下也没有其他能喝的东西，在没搞清是谁请客的情况下，又不好贸然去点。

　　“怎么喝闷酒？”B走到他身边往里挤了挤，他正好坐在点歌台的位置。

　　“是你们没有喝的，我渴了。”

　　“我去买。”

　　“别。”A拉住他，但是在看到对面搂着女朋友的男生投来的目光后，很快就把手松开，“也没有很渴。”

　　“放心吧，我请客。”B拍了拍他的腿，接着起身走出去。

　　“哥们，你俩认识多久？”离他最近的万佳撇开女友往他身边凑了凑。

　　“大学同学。”A如实说道。

　　“从没见过B带人来参加我们的聚会。”

　　A只是笑笑没说话。

　　在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询问之后，B推门进来，他们就像看到猎人一样，四散奔逃。

　　A心中暗笑，不过也多亏B来了，不然他们问的问题越来越奇葩了。

　　“你们都闲的吧，瞎打听什么？”B白了他们一眼，光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刚才出去这段时间，肯定没少好奇A。

　　“哪有。”

　　B没理，挤在他们和A之间坐下，就像是一道屏障，隔出了安全区，“水一会就拿来了。”

　　“不急。”

　　“B，你不来一首啊？”万佳又道，然后看着A来了句，“你还没听过他唱歌吧？超好听，跟歌手没差，绝了。”
　　看他一脸的自豪，就跟他自己唱的特别好似的。

　　“是吗？”A看着他问。

　　“别听他们瞎吹。”B嘴上说，身体倒是很诚实，直接点了首《男孩》。

　　“会唱么？”B拿着话筒问A。

　　本来不想唱的，但被他邀请还真没法拒绝，只好拿过麦跟着唱。

　　两人在上面唱，底下几个人跟着起哄，还有说真是一对璧人。

　　这特么的是什么形容词？

　　一曲结束，B还礼貌的谢了幕。

　　不得不说，他的嗓音好的没话说，带入感极强，绕梁三日余音未绝。“你怎么不去参加那些比赛？”

　　“我不去，不喜欢，我不喜欢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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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一出，便引来一阵唏嘘，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若是他们在座的人有他这样的嗓音，有他这样的的容貌，说不准早就参加什么比赛，当男团出道了。

　　虽然唱的好听，但却不是麦霸，实在可惜。

　　那之后B就没再唱，A亦是如此，默默地坐在一旁窃窃私语。

　　刚聊到B说要去他家住，还没来得及回复，手机就响了，是他妈打来的。

　　“我接个电话。”说罢起身走出去，这地方太吵了。

　　“B，你是不是喜欢他？”吴赫达问道。

　　万佳也跟在一边参与着，“我看是的，你看B那眼神，那样子，不是喜欢是什么？”

　　“不过他既然是你大学同学，那学习应该查不了，而且长得挺好的，看着人也不错，倒是可以考虑。”孙美华在一旁继续附和。

　　“别瞎说，不是。”

　　“你看，你看，你看他那个表情，还说不是，就刚刚那眼神，我家柔柔说了，那就是看对象的眼神，是吧，柔柔？”吴赫达转过头看着靠在一边的女朋友，见她点头表示很满意。

　　“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但此刻B的辩解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根本就没人相信他说的不是。

　　“你可从来没带人来参加过我们的聚会。而且我们都说好了，带女朋友来你带个男的算怎么回事？还说不是？”万佳往后面一靠，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

　　“真不是，前段时间，我不是眼睛看不到了么，就是他帮的我。”

　　“啊……”赵毅拖着长音，“那就是关键时刻伸出援手的桥段。”

　　“别闹，真不是，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特意出去接？告诉个号不就找来了？又不是小孩。”

　　“真……”B话还没说完，就看A推门走进来，甩给他们几个闭嘴的眼神，立刻站起来，紧接着又坐下，笑着说：“阿姨打电话了？”

　　A点头，“没事，继续。”

　　“那，刚刚我说的……”B再次尝试着问。

　　“行，我妈说他俩明天才回来，正好过小年。”接着叹口气，“这该死的秀恩爱。”

　　“我们也可以秀。”

　　“啊？”对于他突然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A瞠目结舌。怎么说他也是成年人，不可能不懂，而B也不可能是没听清前后文所以没头没脑的回了这么一句。

　　“我是说，我们也可以秀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