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迁徙》漫言低语

47、（47）聆听时间

　　出差要两天才能回去，晚上天刚黑，她就又开始困了，而且她发现自己很容易疲倦，没精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越来越担心了，正打盹，电话响了，听见电话里络轩的声音，问她:“你干嘛哪？吃饭没？”
　　“我刚打了个盹，随便吃了点”
　　“你自己一出去就不好好吃饭，怎么又睡了？”
　　“我困嘛，你也不让我好好睡，我今天可以睡个够了！”
　　“明天没事忙啦？”
　　“有，不过不是很急的，我打算睡到中午再起”
　　“你是猪吧，除了吃就是睡”
　　“要你管！”
　　“我不管你，你都能上天”
　　“好啦，别骂我啦，你晚上吃啥啦？”
　　“吃了点面”
　　“呀？跟平时可不一样啊”
　　“你不回来，我做什么呀？凑合一下得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接你去”
　　“后天吧，我想吃螃蟹了，你给我做好不好？”
　　“你就是个馋鬼，现在的螃蟹没什么肉，吃别的吧”
　　“那有什么海鲜能吃？”
　　“我带你去吃鱼火锅，再点些时令海鲜吃吧”
　　“好，咱们回去就吃！”
　　“嗯，晚上记得关好窗，小心感冒，锁好门”
　　“小老头，俺都知道了，现在可以说晚安了吗？”
　　“你要是什么都搞得定，还用得着我罗嗦吗？” 就好像她说了个白痴问题一样。
　　“好了，晚安！”洛凝没好气的说。
　　络轩没办法“晚安”。
　　第二天一早，洛凝睡得正香，一阵电话给她吵醒，她闭着眼接起来“喂？”
　　“还睡哪，都九点了，赶紧起来”
　　洛凝一阵委屈，“哥哥，求求你饶了我吧，你故意的吧？”
　　听见络轩轻轻的笑，“我请你吃大个儿龙虾”
　　“太感谢了，等我回去吃吧，现在我要睡觉，你不许再电话骚扰我” 听见络轩低声答应。
　　又睡了一会，刚把上段梦接起来，电话又响了，这次是座机在响，“喂？”她有气无力，“谁呀？有事没事？”
　　“我，我想问你咱们是吃麻辣锅底，还是高汤锅底的火锅？”
　　“哥哥，别玩儿了，我不吃了，你能让我再睡会儿吗？”络轩在电话那头大笑。
　　她气得牙痒痒，“我要回去跟你分床睡！”
　　“你敢！”
　　洛凝叹口气，“走着瞧吧，回去不让你动我一下下！” 女人的法宝！
　　络轩轻笑，“那就让你荒着，死丫头”
　　“好，不跟你说了，我要再睡会儿”她挂了电话。
　　一切忙过之后，回了家乡，在机场大厅里看见微笑的络轩。
　　他伸手拿过她的包，领着她往外走，“我饿了，还没吃饭，飞机上的饭菜太难吃了，居然比我大学时食堂的饭菜还可怕！那米饭硬的，我拿勺子抠了半天都没从饭盒边上抠下来米饭，你说都硬成啥样了？”洛轩想起她描绘的大学食堂恐怖饭菜，笑了起来，这个超级搞笑的开心果。
　　“好，马上带你去吃火锅”她嘻嘻笑。
　　吃过饭她回家，倒在沙发里，脑袋里一直盘算着自己的月经好像有一个多月没来了，她不露声色的偷偷去买了妊娠试纸来，躲到厕所里测试尿液，结果让她大吃一惊，真的怀孕了，她一下坐到地上，眼泪流出来，不过想想这试纸也不一定就那么准，她还得去医院看看，才能最后确定。
　　于是擦擦脸，走出来，看见络轩正瞅着她，她一阵心虚，说自己困了，早早上床睡觉，可她就是睡不着，一直到络轩上床来，她感觉到被子一角被掀开，床的一边陷了下去，他从身后抱她入怀，她就紧张起来，推开他的手，他停顿了一下，手又爬上来，她紧张的大气不敢喘，她好像怀揣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怕被别人察觉，他的手按住她的心脏的地方，感觉她的心脏跳的很快，一把把她翻转过身来，他打开台灯，把她拉近，她的身体在宽大的睡衣里一览无遗，她垂着头不肯看他，“怎么回事？”他低沉的问。
　　把她揽到身下，从上面俯视她，她不看他，他就偏让她看，扣住她的下巴，瞪着她，一口吻上来，她想还是逃不过去的。闭上眼睛终于可以睡觉了，只是络轩睡不着了，看见她迅速的安眠，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上了单位，她中午去了医院，在等结果的时候，看见络轩单位的前台小姐，正带着她的父母看医生，洛凝本想躲过去，结果前台小姐走来跟她打招呼，她心虚说是感冒了，结果出来了，还是怀孕了。
　　她真的害怕起来，已经一个多月了，现在打下去还来得及，她该怎么办哪？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去了妇科预约手术时间，回了家她已经累得不行，就在沙发上睡着了。直到自己醒来，听见厨房里络轩在做晚饭，吃过饭，她坐在电视前看电视。
　　络轩走过来，抱着双臂问她：“你今天上医院干什么？”
　　猛然抬头，络轩正盯着她看，他的眼力一向很准，她艰难咽咽口水，借口信手捏来，“我开点止疼药，老是头疼”
　　他不做声的看了她一会，“头疼？我怎么没听你提过，常头疼吗？”
　　“嗯，偶尔”她努力的笑笑。
　　“把医院开的诊断书拿来给我看看”
　　“诊断书？没有！”
　　“那你怎么开药？去把包拿来”
　　洛凝一下傻眼，赶紧跑去拿包，想抢在他之前处理掉那些证据，络轩一把把包抢过去，洛凝颓然的坐到沙发上，等待接受他的责骂。
　　他把她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看见了诊断证明，还有预约手术的时间表和注意事项，气得他把一大堆的纸张都砸向她，“你想干什么？啊？说话！”洛凝只有沉默。
　　“孩子是你一个人的吗？你怎么就不肯告诉我？昨天晚上我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你今天还想去打掉是吗？”络轩气得直骂。
　　“我不想生”
　　“你跟我商量了吗？你不想生？你想干嘛？你说！”
　　“反正我还不想生，我还没准备好”
　　“你得准备什么？”
　　“我想要孩子，你生不生？”他气得够呛。
　　“不生，你找别人生去，反正我不生” 她只感到一阵烦闷。
　　“我他妈的找别人生？！你哪，我干嘛找别人生！你是我老婆，你不生谁生？！找别人生?！你再给我糊咧咧，我就抽你”他开始在屋里暴走。
　　洛凝哭丧着脸，看着络轩把预约证明都给撕了，无能无力。
　　“我都三十六了，还不要孩子？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有了就要呗，你看你那些事儿”他渐渐缓和语气，俩人都半天没再说话。
　　“你怕什么？”他看着她问。
　　“怕疼，我心理上还没有准备好，还没有准备接受它”
　　“有我哪，你担心什么，你知不知道流产也很疼，有危险，你怎么这么傻哪！你怎么每次大事都要自己瞎琢磨，就不肯跟我说，非要一路走到黑，傻瓜！”他揽她入怀。
　　“我其实很喜欢小孩，给我生一个好不好？咱们俩的！”
　　络轩从来不肯低头求人的，这次他还是张口求她留下这个孩子，洛凝叹口气，络轩吻吻她的额头，“我想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幸福的童年，不要像我一样，总长在阴影里，如果不是你意外闯进来，我也许要一直那样生活下去。给我生一个象你一样漂亮快乐的孩子，给咱们家带来更多的乐趣，不好吗？孩儿他妈？”洛凝一下从伤感里破涕为笑。
　　“我不会带孩子，我觉得自己还长大哪，很多东西我还都不会做，我怕养不活他”
　　“有我哪，你别担心，到时我都会安排好，你不必费心，你还照常看你的小说漫画，八卦杂志，你把他生下来就好了，别的你不用管，行不行？”她从来没听过他这样说过话。
　　“当然好，不过听别人说剖腹产不那么疼，我就剖腹产吧”
　　“好呀，这你可以说得算，我没意见，”俩人达成一致条款。
　　晚上，躺到床上，正想睡大觉，看见洛轩上床来，她趴到他枕边，问他：“洛轩，你说咱俩一直都做安全措施，本不应该这么不小心的，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安全套上动了手脚，扎了眼儿？”
　　看见沈洛轩要杀人的眼光，她忙缩回被里，抱着头，“就当我没说过”….

　　每一个生命都来自于偶然，死亡是注定的，是最后的结局，但这并不会影响生命的美好。
　　于是洛凝吃的更多，络轩饭做得更丰富，肚子越来越大，俩人也越来越紧张，买回相关的书俩人一起看，出门都是络轩陪着，小心翼翼了几个月，终于到了进产房的时候，看着洛凝躺在手术室推来的床上，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行动很不方便，独自躺在那里，即将推进手术室，络轩开始手心冒汗，他看见她胆怯的目光，不论如何害怕，她也要自己去面对了，这次络轩帮不了她。
　　以前听说过不少产妇血崩，难产死去的例子，所以胡思乱想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她相当担心自己会流血过多而死去，再也看不见络轩的模样，他走到床边，看见她伸出手轻轻的摸摸他的脸，眼泪流进两侧的头发里，他安慰她：“没事啊，很快就能出来，听医生说二十分钟就会做完手术，不用怕，我就在门口等着你”
　　“我妈来了吗？”
　　“来了，我让老李把她接来了”
　　一会妈妈来到床边，“洛凝，不用怕，每个女人都得经历这个，很正常的，没什么怕的，疼过就忘了，坚持一下就好了”
　　“妈，你生我的时候疼吗？”
　　“疼，你让我疼了两天两夜”
　　洛凝看着妈妈有了白头发，妈妈什么时候偷偷的老了，她眼泪流下来，“妈，我以后要对你更好些，以前我做的不好，等我好吗？”妈妈的眼泪哗哗流下来。
　　“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给你个完整的家，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有照顾好你”
　　医生要将洛凝推入手术室，床开始推动起来，洛凝一阵慌张，“络轩，络轩。”
　　络轩忙握住她的手，“别怕，听话，听医生的话，没什么可怕的，我刚才还看见一个小孩被抱出来，很健康，我一直在这等你，去吧，放松点，乖”
　　洛凝摸见他手心的汗，他也在紧张。门被关上，她被推过一个长长的走廊，之后手术中她清楚的听见医生的谈话，和孩子第一次的哭声，她松懈下来，一切竟是这么快，这么容易，她愉快的闭上眼睛。
　　络轩在门外坐立不安，时间像是在煎熬，半个小时已经过去，还是没动静，担心越来越多，突然就后悔起来，如果洛凝有个三长两短的，还不如不要孩子，可现在来不及了，他叹口气，在这里多呆一分钟简直就是一种折磨煎熬。
　　突然门开了，护士抱出一个孩子，“是沈洛凝的吗？”他上前问。
　　“是，待会洗干净会送到病房，妈妈马上就出来”络轩心里一阵喜悦，他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前，一会看见洛凝被推出来，她竟冲他微笑，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很凉，凉的让他胃疼，“洛凝好点儿吗?疼吗？”
　　“不疼，还有麻药”
　　“你进去之后我就一直后悔来着，不让你生就好了，我真后悔了”
　　络轩低头吻吻她的额头，“你今天最勇敢，以后咱不生了,太遭罪”
　　洛凝微笑，看见妈妈还有老李，又闭上眼睛，她感觉有些累了。
　　后来，洛凝适当的减少了工作量，但她还是常上网，依旧爱看漫画，爱看爱情小说和八卦新闻。
　　络轩感到了生命的喜悦，他的孩子占去了他很多的时间，他尽量快些赶完工作，就早早回家陪老婆看孩子了，简单琐碎的生活。
　　顽皮的令人头疼的孩子常偷偷爬上他的桌子，乱涂乱画，一次和别人签约时，对方看见被油画棒画上小汽车的那页文件，皱皱眉头递给洛轩看，洛轩笑起来：“哦，是我家的捣蛋鬼背着我偷画的，我也没发现，呆会儿，我让他们再打印一份新的吧”
　　对方看见沈总不同往日的和煦如阳光般的笑容，就问道：“孩子都是这么淘气，沈总，你的孩子多大了？”
　　“三岁了，整天皮的让人头大！呵呵”
　　“听说你太太是个翻译官，这么好的家庭环境，孩子长大了一定了不得！”
　　“哪里，我只希望他别跟她妈一样，整天比我还忙，他能自由自在的长大就行了，没对他有多大的期望，顺其自然吧”
　　孩子的成长诉说着时间的故事，未来总是值得天天的期待，这不是一件最好的事吗？永远觉得有希望，永远觉得生活乐趣无穷，这是生活的态度，让我们坚强、坚定并坚持的走下去，直到双鬓染霜，嘴陷齿没，相依相伴到永远….

　　歌曲: 张三的歌 蔡琴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