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沐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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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二爷，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是你女儿吧。你再躲在里面不肯出来，她可就要没命了。”
陆家庄门前，一个黄衫道姑娇声道。
拂尘架在紫衣少女的脖颈，只需轻轻一挥，便会香消玉殒，少女面色涨红，却咬牙不发一语。
黄衫道姑喊完话，见庄内并无反应，轻笑一声。拂尘扬起，却在即将落下时调转方向，砸向少女右臂。咔嚓一声，腕骨登时折断，少女痛得冷汗直冒，高喊一声，险些昏去。
“小妮子真不惧死？”道姑细细瞧她几眼，微微诧道。她潜入庄中寻仇，仇人却均不知所踪。抓来仆人讯问一番，说庄主夫妇外出访友，她将信将疑，正欲痛下杀手，恰逢有人登门。
她见此女直奔陆家，心中起疑将其拦下，小姑娘使得一条银鞭颇具威力，一瞧便知师门不凡。虽功力尚浅，但拼死顽抗，竟将庄内忠仆放走，却也救人心切露了破绽，失手被擒。
“我若服软，你便不杀了吗？横竖是死，倒不如痛快些。”少女心中惊恐，却仍嘴硬哼道。
“小妮子倒也通透，可惜偏偏姓陆。”人质在手，李莫愁心中另有打算，倒不急着杀人了，施施然步入庄内，点燃一把烈火，将陆家基业毁于一旦。
“如此甚好，人也好，情也罢，一起烧个干净。”残阳似血，黄衫道姑痴望漫天火舌喃喃道。
“哼，你便是把我们都杀了，舅舅还是只爱舅妈一人，生同衾，死同穴，你烧这庄子有何用？”在她身旁，紫衫少女眸中似有火光闪烁，她心怀恶气，出言讽道。
“你懂甚么，若非贱人横刀夺爱，我与陆郎早成鸳侣。可恨天不全我，若非他们短命死了，怎会如此？”黄衫道姑仰天叹道。
“是么？我倒觉着即便他们去得早些，但活着一天快活一天，去了天上仍做一对眷侣，哪像你这般孤零零地活着，又有甚么乐趣。”少女言语如刀，冷冷笑道。
她少不更事时便因大伯欠下情债遭遇一劫，后来缠着妈妈问出这段孽缘，她性子刁钻尖刻，又见家园被毁，怨愤交加，只盼挖其伤疤重创仇敌，自身安危却是不顾了。
道姑果真被她激得双眉竖起，正要发作，突见一道银光刺破红霞，映亮天幕，远山雷声滚滚，天降急雨，伴着大过于拳的雨雹（冰雹）砸下，化作水雾，与烈焰共舞……
“你便是死了，仍不想让我如愿吗？”雨雹打在头脸，冷冽刺骨，道姑衣衫尽湿，愣愣望着眼前一幕，神色触动……
“天不全你，还真是天不全你啊！”紫衣少女却是先惊后喜，纵声大笑起来。
……
“真是老天庇护，好人好报。”嘉兴城内，来往百姓见陆家庄上火光冲天，先是奔走相告，欲来救火，又见天降雨雹，火势被阻，均觉愕然。
两批健马奔入城内，绿衫少女和灰衣少年快马加鞭，赶至陆家时，烈火已将大半个庄子烧毁，他们寻到躲在废墟中的两名婢女，问起赤练仙子的行踪。
“那道姑带着小姐，去寻大爷的墓了……”婢女死里逃生，唬得面色发白，哽咽回道。
“过哥哥，你看那里！”绿衫少女指向地面，时近黄昏，金芒映衬下，地上水渍混入鲜血，竟被染成红色。
“她们尚未行远，咱们快走！”少年神情凝重，点了点头。
……
“怎么还未到，究竟还有多远？”黄衫道姑怒道。
紫衣少女手臂垂下，仍有血迹滴落，她不愿说出墓在何处，却也被天降异像激起了求生之志，趁着女魔头神智被夺，胡乱指路，领着其在田间瞎转。
如此敷衍一段，李莫愁也看出端倪，严词催促，行入一片坟场，终在两株高耸的大槐树下，寻到了情郎之墓。
四野青草齐膝，“陆公展元之墓”和“陆门何夫人之墓”并排而列，仿佛一对璧人并肩而立。
风月无情，昔日英武少年已成白骨，李莫愁面上神色变换，忆起往事，爱、恨、怒、怨、怖……种种情绪交织而出。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细白的手掌颤抖着轻轻抚上石碑，她再难忍耐，放声悲泣，歌声似有千般苦楚，百转柔肠。
她望向情郎之墓眸光柔软，看向另一座墓碑却神色怨毒，两种情绪面上交织，仿若人魔相争。
紫衣少女见她痴狂可怖，不敢再言。听其歌声，竟觉柔肠寸断，烦闷难抒，晓是她心智坚硬，稍可勉力抵挡，若是旁人，怕是登时要被歌声迷了心智。
正在难守本心的紧要关头，突闻婉转清亮的萧声传来，如同骤风吹落积雪，吹得她灵台一明，举目望去，一位绿衫少女袅袅婷婷立在一株大槐树后，闭目吹奏玉箫。
少女颜若朝华，眉宇之间别有一番傲然之色，音律时急时缓，曲中似有狂风暴雪，断金碎玉，刚柔并济，几下就将那如泣如诉的怨妇之音吹的烟消云散，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干净。
悲音被阻，李莫愁本就郁结于心，猝不及防，只觉口中一腥，晓是内功深厚，才未遭到反噬。
她素来自持身份，如今竟被人近身未曾察觉，不觉且惊且怒，循声望去，见小妮子眉目如画，美貌之中又有一番娇吟之色，总觉莫名熟悉。
她一时中计，心中恼怒，口中悲音大作，欲将少女萧音打乱。
萧音细柔，一番磋磨，少女果真面色转白，额头见汗，但音律极稳，竟以高亢之音针锋相对，见缝插针糅杂在悲音中，连绵不绝，愈发舒展。
我便不信小小年纪能有甚么高深修为！李莫愁心感稀罕，亦被激起胜负之心，运转内力相逼，少女果真萧音渐乱，眼瞅将要不支。
李莫愁甚感自得，悠然背手，悲音愈胜，使出古墓派轻功，瞬息挪到树后，赤练神掌发出。
“姑娘小心！”二女斗乐，曲音高深，陆无双早用左手撕下碎布捂住耳朵，她本可趁机逃生，但感念相救之义不愿先行。见李莫愁欲行偷袭，惊呼一声银鞭挥出，到底离得远些力有不及。
“啪！”三粒石子凌空袭来，打断黄衫道姑的去势，她身形回转避过两枚，但飞石连发不断，角度刁钻，直逼要穴，挡住攻势。
“哎呀，大美人好美貌，小美人更秀气，这般靡靡之乐，岂能没有知音相伴！”回首望去，一位灰衫少年笑嘻嘻自另一树后闪身而出。
他身形如电，瞬息之间，已近数步，手掌似蛇灵活，去抢道姑拂尘。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沐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