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反[无限]》关白附

178、0178.无穷岛36

　　姜妨作为唯一的女性，和林水儿那么多年的交往陪伴。她承担了一部分林水儿生命中母亲的职责，后面的话由她来说，再合适不过。
　　“水儿，你要想一想我的话。我们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了，你是我的家人。你多少岁，在我这里都是小妹妹，这无可厚非。我只要活着，就会永远宠爱你。”姜妨柔声说着。
　　最近他们都有意无意的和林水儿说很多话，今儿正好趁着老大发火儿，能把这一切都掀到明面上说。
　　姜妨不知想起什么，幽幽的说：“生命最美好的地方就是我们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告别这个世界，而在说诀别之前，我们还能为彼此做些什么？”
　　林水儿听到这话眼泪又刷的一下掉下来。
　　姜妨：“不要试图一直从别人身上找寻安全感，你要懂得为你身边的人创造安全线，这样我们彼此才能更安全”。
　　姜妨：“我希望你能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并从你的角度给我们意见与指引。就像迷雾里，你要懂得我们不是万能的，总有那么几个瞬间我们都塌了，那怎么办？不管是你在队伍中的职能，还是你本身在我们家庭中的地位都预示着一件事儿，你可能会被我们保护到最后。”
　　“那保护的最后是什么？”姜妨深深的看着林水儿：“保护的最后…是我们可能都会倒在你们的面前？而你们要为我们做什么？”
　　心大如邹之尤也认真起来，这话是说给林水儿，也被认真的人收入耳中。
　　姜妨笑的温柔，说：“从我遇到你们开始，我就经常想一个问题。略过我和阿天的关系，单纯从我在咱们队伍中的存在性而言，我的定位是什么？你想过这些事儿吗，水儿。你的定位并不是治疗和辅助，正如我的定位不是冲锋和肉盾。”
　　姜妨：“如遇极端情况，我的品阶预示着我应该是这个队伍里能撑最久。这正是我存在的最大依凭，我的意义就是必须保证你们每个人都死在我后面。”
　　应天心里咯噔一声，想说什么却喉头发涩不知从何开口。张奇穹和司梧勰也没想到姜妨会说出这种话，会有这样的自我定位，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应。
　　“你的品阶和职能都意味着你是最脆弱的，但别把你自己圈住，你要知道你是我们最后一线生机，”姜妨捋了捋林水儿耳边的碎发，问：“你懂我在说什么吗？”
　　林水儿眼睛撑得极大，连泪水都忘了滑落，嘴唇动了动，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姜妨也跟着同步点了点头，她不知为何心中没有任何情绪却轻轻叹了口气。
　　司梧勰眉头一跳，和张奇穹相视，看来姜妨又得到了很多不应该知道的故事，体会到了不属于今生的经历。
　　有的人因为迷茫而不知要突破什么，而有的人会因为执念而画地为牢。
　　张奇穹放下茶杯，司梧勰冲张奇穹微微摇头，张奇穹闭口压下想说的话。司梧勰毫秒间就收了神色，脸上尽是轻松的表情，他伸手弹了姜妨脑门一下。
　　姜妨被唤醒一样，嗔道：“干嘛，喂，教育小孩儿也不带动手的哦！”
　　司梧勰笑说：“你个小肉盾只需要按你大哥的指挥冲锋撤退，你懂什么叫做最后一道防线，你说这话是要找打的，你没有经历过战争…”
　　说道此处，司梧勰俯身定定的看着姜妨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没有经历过战争，你懂我在说什么吗？”
　　姜妨一怔。
　　“真的经历，是不会像你这样轻松的说出口。”司梧勰抱着肩，“曾有通天本事的人陨落有多悲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的人独守一城，曾战到过只剩一兵一卒仍未轻言生死。”

　　张奇穹听着司梧勰的话，陷入沉思。步步行路步步坑，张奇穹看到应天求助一样看向自己的眼神，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应天他因听到姜妨说出的话产生的致郁情绪被压下，看到张奇穹的回应后，两人又同时把眉头锁成了个疙瘩。
　　张奇穹假意清嗓，应天强制自己舒展眉头给了邹之尤个眼神。
　　别看邹之尤其他事儿都心大到不行，但关键时刻非常给力，他赶紧从椅子上跳下来说：“我滴老哥哥老姐姐唉，你们开始说的东西我还算明白，怎么越说我越不懂了。”
　　邹之尤赶紧把自己手里的纸拿起来：“这个训练计划简直太变态了，草菅人命唉，我可有很大意见的，你们都没意见吗？？”
　　司梧勰：“哦哦，对对。水儿，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意见”，他又把那个计划表放在林水儿面前。
　　“…我还是觉得，训练必要，但享受好的生活条件也是必要的…吃每一顿饭，我都希望你们吃得好，我没办法…让自己忽略这件事…”林水儿看着计划表上，他们之中有两三个人根本不会做饭。
　　林水儿说着又有点害怕，，越说越小声。
　　“很好，小勰把水儿的意见记下来，我们正式开始讨论。”张奇穹，“所有人一条一条逐一的充分说明你们的意，意见越多越好，逐个分析利弊。”
　　应天揽着姜妨到大桌边儿，所有人都围上来，司梧勰也听话的开始记录。
　　林水儿没意识到因自己而引出了多大的隐忧，她只是觉得自己必须试着放松发表意见，像姜妨说的那样成为在座所有人最后一线生机。她太容易被面前的安全所捆绑着退缩，停滞不前。这世上除了母亲，没有人再比面前的四个人对她更好，这些事不忍辜负。

　　晚饭也在激烈的讨论中度过，所有人都忙完，定下计划后各回各家。夜半时分，应天蹑手蹑脚的起身刚出院落就看到张奇穹倚在门边抽烟。
　　应天走过去借着张奇穹手指间忽明忽暗的火光也点了支烟。
　　两个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应天开口：“大哥，现在就开始这样训练真的行吗？”
　　“那你认为什么时候更好？”张奇穹反问。
　　“勰哥的状态真的稳定吗？”应天。
　　张奇穹：“这也是我想问你的，小妨…最近正常吗？”
　　应天：“挺…挺正常的。”
　　“她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张奇穹说着嗤笑一声。
　　应天跟着苦笑，说：“你也没好到哪儿去。你和勰哥生前真的没有更深的交集？那是勰哥的一个比喻？我看过绝密档案，困守孤城战至剩你一人。我不信你会把这事儿也说给勰哥。”
　　张奇穹：“话多，你的阅读权限可真不低”，男人怎会主动自揭伤疤，更何况是距离他们来炁道空还早一百年前的事儿。
　　应天：“我…偷看。”
　　“没审你，”张奇穹。
　　应天：“我现在和你一路，抱歉。”
　　“少废话，你不和我一路和谁一路？”张奇穹用手指把烟头上的火星搓熄，“死后不管身前事儿，你曾是军人没有选择权利，无需道歉。”
　　张奇穹似笑非笑：“我们都是老鬼，没一个好东西。”
　　应天：“大哥，偏题了。”
　　张奇穹：“怎么，受不了？”
　　“嗯，”应天点点头，“我最多能承受两个不确定性”，他指姜妨和司梧勰，他可不想连张奇穹都陷入混乱，失了中坚之力。
　　张奇穹：“再多的挣扎也是我和小勰房里事儿，不需要他人插手。我死我拖着他，他死我陪着，不过两个人的事儿。”
　　“……”应天不可置否，“这么简单就好了。按照咱们的训练计划，需要情缘之一留在居住区给另一方吊命，这样极端的处境，会不会激化他们的不确定性。”
　　“你怕了？”张奇穹。
　　“难道你不怕？”应天反问。
　　“我怕，”张奇穹回的坦然，“正因为我怕，所以我找不到比这里更适合的位置。他们很喜欢这里，如果真…把我们都埋葬在这里也不算亏了。”
　　“大哥…”应天从未听到张奇穹说这种泄气话。
　　“我不想让小勰承受这些。”张奇穹又点了一支烟：“我都忘了生前这么纠结是啥时候了，可我们…”
　　张奇穹长叹一声。
　　“我们没有周全的保护能力。”应天说着沮丧的蹲在地上。
　　张奇穹见状踢了应天一脚：“她不是圈在房里给你绣花的女人。”
　　“我没想过圈着她…”应天不知道咋解释，泄气的说：“大哥你说别人说的轻松，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
　　“我是，”张奇穹毫不掩饰自己偏执的占有欲，“但他要的不是这个，他要什么我给什么，要多少我给多少。”
　　应天：“可我不能接受阿妨的想法”，关于姜妨一直把自己放在团队的第一死亡线上这件事儿，他永远不接受。
　　张奇穹：“我没时间听你矫情，我大半夜过来就是让你稳定好自己。别起幺蛾子就行。”
　　应天“…呵”了一声，也不戳破张奇穹内心的不安全感。
　　应天想了想，问：“大哥，我们…”
　　“必须承担。”张奇穹：“当他们让渡决定权给了我们，我们就必须承担所有后果。”
　　“…”应天深思片刻点了点头，“我相信不会有意外的。”
　　张奇穹：“嗯。”
　　两个男人在交谈中找到一丝确定的力量，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都分外明亮，年龄感的差异此刻并不明显，不过是两个可以背靠背共担结果的雄兽。
　　只不过他们永远也想不到，某些事件会用什么样的的面貌出现在他们的人生里，又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艰难的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