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格格出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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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病来如山倒。
好好一个人，昨日里还活蹦乱跳，爬假山下冰湖，今天却好似一团软泥，瘫在床上，没了生气。
太医说玄烨的病来的突然却也不奇怪，连日的积劳成疾外加这次的伤风受寒，伤口又引起发炎，才会弄成现在这个昏迷不省人事的样子。总之一句话，皇上以天下为己任，却太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了，这让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情何以堪。
孝庄老太后闻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清入关不久，却并不是没有少帝夭折的先例，何况玄烨连第一个皇子都还没有出世。所幸太医又说好在皇上年轻，底子好，静养些日子就能恢复，孝庄这才安了心，满腔怒意自然而然的也就迁到了别人身上。伺候的宫女太监们仅仅只是被降了级罚了奉，已算是宽待了。皇上私自出宫的事虽然不能声张，但皇后被禁足，两大侍卫纷纷下狱反省却是事实。如果不是玄烨梦里迷迷糊糊的总喊“容若”，孝庄才不会在孙儿病尚未好时就这么轻易的把他们放出来。
玄烨这段时间终日卧病在床，且大多时候昏睡着，醒来便是进补些药食。背上的伤口虽不深，却面积很大，牵扯一点便是火烧火燎的疼，因此玄烨只能趴着睡，而宫人们也只敢在他睡着时才来替主子上药，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再轻的动作也会让皇帝疼醒过来，只是他们的主子心好，忍着不说，继续装睡而已。
又有人在解他背上的覆衫，这次玄烨却是早了一步醒过来，他咬咬牙，依旧闭着眼睛，忍着吧。连日来玄烨恨透了他自个儿背上的伤，老这么趴着，他感觉自己都快和下面的床垫融成一体，偏偏那些人还拿他当豌豆公主试验，垫子上了一层又一层，让他整个人都几乎陷了进去。
玄烨这边仍在怨念，背上的手却是已经开始动作。跟以往不同，那药膏凉凉的，还有着好闻的淡淡菊花香，那手的动作也是极其轻柔的，不紧不慢恰到好处，以至于玄烨竟忍不住舒服的哼哼了两声，吓得那手一顿，差点戳疼了他。
“苏麻，今儿这药膏好，让他们多备点，以后用得着。”
背后的人没有说话，手下的动作却没停。
玄烨很享受，迷迷糊糊的开始自言自语：“朕这次可是遭了教训，不过却很高兴。以往朕总觉着，你们对朕好那是因为朕是皇帝，朕穿了这身龙袍。可这次却不一样，容若明明不会游水却想都没想就跳下来救朕，小宝的眼睛也哭得跟个兔子似的，还有皇后，朕一直以为她不太喜欢朕，没想到她的水性竟那么好。”
背上的手停了停，玄烨赶紧补充：“当然，朕知道苏麻也是真的关心朕，还有老祖宗，以及这宫里宫外上上下下……朕以前防着忌着，是朕还没有长大，从今以后，朕也要学着全心全意的去对你们……你说朕能做到吗？”
背后的人依旧沉默，玄烨也没有继续，他期待得到肯定。
“皇上，药煎好了。”苏麻的声音自殿外飘入。
玄烨怔了怔。
“纳兰侍卫！你怎么还在这里？”苏麻轻轻的放下药碗，很是不悦，“不是让你放下东西就走吗？”她不喜欢这个人，皇上自打跟他在一起就老触霉头。
玄烨脸红了红，刚才的那是……他不敢睁开眼。
苏麻却代替主人下起了逐客令：“行了，皇上要进药了，你回吧。”
“等等——”玄烨突然出声，让二人皆是一愣。
“苏麻说‘东西’，什么东西？”他拱了拱，将脑袋偏过来朝外。
“皇上……”
苏麻还想说什么，却被玄烨打断：“朕等会儿再喝那苦汤。”
容若已经退到了一旁，玄烨很艰难的偏转目光打量他。几日不见，他似乎更消瘦了，听说前个儿还被老祖宗下了大牢。玄烨有点心酸，扯出些笑：“容若倒是越来越苗条，朕却一天到头补来补去，再这样下去朕美男子的名声都要被你抢去了。快说带了什么，只要不是吃的就行。”
“回皇上，东西您已经用了。”容若答道，见玄烨不明白，他笑着看了看玄烨刚上好药的后背。
“哦。”玄烨恍然，“朕就说怎么感觉着和以前那些火辣辣的药膏不一样。朕决定了，以后就用这药，就由……纳兰侍卫每日来给朕上药。”
“皇上……？！”苏麻嗔怨。
玄烨对着她一咧嘴：“姑姑每日替朕煎药熬汤已经够辛苦了。”他知道那些一直都是她摒了众人，亲自细心打点的。“再说朕是居心不良，宫里东西多，朕也要把这俏侍卫催胖点。”
苏麻笑了，容若也笑了。
玄烨合下眼帘，有些东西他以前不懂，可他以后会努力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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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的下半句，病去如抽丝。
闹闹腾腾大半月，胖了一圈的玄烨终于又正常归朝。而他回来的第一道正式旨意，就是册封先皇胞妹，皇十六宁格格为大清建宁公主，寓意和建安宁，并指婚建宁公主与平西王世子吴应熊，赐公主府。
不管怎么说，一场浩浩汤汤、热热闹闹的皇室婚礼，而京城的百姓们也为这“和建安宁”欢欣鼓舞。
养心殿夜火昏明。
“容若有话？”玄烨披着一件薄衫，灯下埋笔。他刚刚下旨连夜召见了新任的礼部侍郎兼上书房行走周沛公。
“皇上，臣……”容若欲言又止。
“在怪朕？朕让他用儿女私情换了官位？”玄烨偏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奋笔。
“不是，臣是……觉得此人……”容若不习惯背后点说别人。
“油滑？有心计？”玄烨替他补充道，“朕倒觉得此人可用，知荣辱，识大体，又聪明有才，只是作为汉官一直得不到重用。”
“皇上打算重用此人？”容若道出担心。
“那要看他表现了，至少目前朕倒是很期待。”玄烨放下笔，站起来伸了伸腰，“朕有些乏了，你陪朕门口走走。”
“是。”
漆黑的天幕，层云很低，几乎看不到星光。夜里凉风习习，暑气渐退，已然是立秋了。
玄烨紧了紧领口，下一秒就已经被一件披风罩住。
“容若你……”
“臣不冷。”
玄烨笑笑，拉过他的手握住，一起望向夜空。
“流星！”
“嗯。”
“容若看见了？”
“看见了。”
“可惜朕忘记许愿了。”
“臣许了。”
“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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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永和门向东小半日便是公主府，距皇宫不远，却是依山傍水，偏居一隅。
大门上依旧红绸高挂，前日的热闹余温不减。
“圣旨到——”
随着一声公哑的嗓音，周沛公跟着来人进到正院。
面前已是跪了一地等待接旨的人，他看了看最前面那个熟悉的身影和她旁边并排跪着俯首的人。没有表情，念起了圣旨，不过是些皇家赏赐一类的东西。
“大人？”身旁太监小声的提醒。
原来已经念完了……他将圣旨卷好，奉到那人手中。作揖道：“臣周沛公恭贺公主驸马大人新婚之喜。”
那人已经绾了髻，变了装，漂亮狭长的凤目多了些温柔少了些戾气，却是很冷的看向他。
“不敢，倒是我们该贺周侍郎大人的晋升之喜，驸马你说是不是啊？”
吴应熊在一旁打着哈哈：“同喜同喜。”他身材修长，一身儒气，倒是一点也看不出竟来自武将世家。
二人目光怪异，气氛有些尴尬，吴应熊只得将周沛公邀进大厅招待，几句寒暄后就借故准备膳食逃离了。
空落落的大厅只剩下两人。
周沛公从袖中取出一卷黄绢，道：“其实皇上还有另外的旨意给公主。”
“是吗？”建宁挑起凤目看向他，却并不作接旨状。
周沛公摇摇头，展开圣旨念了起来：“小姑姑大喜，朕自知有愧，顾送此礼了表心意。附：此旨可免接旨之礼。”
“哧——”建宁笑了出来，“皇上可真有心。”
“公主……”周沛公又从怀中取出一物，并那圣旨一起递与她。
“这是……？”建宁将免死金牌执于手中，不敢置信。生在宫中，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此物的贵重，大清建立至今，也就只有几位战功卓越的亲王们曾被先皇授予过免死金牌。
“皇上心意，他是希望公主不要再记恨他。”
建宁目光软了软，没有答话。
周沛公见她反映，笑了笑，道：“圣旨已送到，不便再作打扰，还望公主回了驸马好意，臣这就告辞了。”
转身。
“你……”
被拉住，他没有动：“公主幸福便好……臣观驸马言行，是个好丈夫……”
“是啊。”那手松了松，“他不错，跟你很像，又酸又腐，不过胆子更小。”苦笑。
愣了愣，他道：“臣怎比得上驸马，公主英姿也就只有驸马能够班配。”
“对了，你的书。等等，我给你找去。”建宁放开他，奔向后堂。
周沛公依旧没有回身，他微微仰首，任院外的阳光撒在他年轻的脸上，耸耸肩，叹了口气。
下一刻，建宁回到了空荡荡的大厅，她手里拿着那本已经翻得很旧却精心包护着的书籍，几滴氤氲在“诗经”二字上慢慢扩展开来。
“公主……”吴应熊走进来，他看见了周沛公离开。
“我是不会让你哭的。”承诺，轻轻将妻子揽在怀中，“花儿，需要懂花的人来爱护她。”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格格出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