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白]五时景》泽春

3、秋

　　三/秋
　　元稹和白居易被调回京城已是几年后的事了。
　　百姓间算是安贫乐道，而朝堂上总是动荡不安，像是妄图让这天下更贫困些，是以好给百姓打安心针，好凸显他们的君子之风。

　　元稹凭着坚韧的性子，愣是在争斗中稳住脚跟，甚至讨得皇帝欢心。一路升官，瞬间成为朝中新贵，已能与各大世家争锋，可这无疑是使自己站在了漩涡中心，可元稹执意要如此下去，他想打击腐败现象，他想重整朝堂——可他不是皇帝，他忘了一臣子再怎么聪明绝顶，无皇帝的知人善用也不能发挥其本领。

　　元稹素日里不懂得通融关系，也懒得打理自身形象，朝中大多官员对其的印象都不太好，白居易平时除了应付那些针对他的暗箭流矢，便是帮元稹处理人际关系。白居易并无三寸不烂之舌，也只是平着坦率真诚交友，而人总会认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白居易如此正然浩气，想必元稹也差不到哪去，这才使元稹多了不少友人。

　　但元稹朋友一多起来，白居易便也不太开心了。特别是近日元稹居然开始收拾起自身来了，白居易感觉到一丝丝地不对劲。

　　“怎么？丐帮弟兄待你不好么？”白居易打趣正在照镜子的元稹，“十多年丐帮情谊，最近怎么舍得退了？”

　　“我怎么就和丐帮……”元稹回过身来看白居易，这才发觉白居易这是在暗讽他，他面对白居易的调弄也不恼，反笑道，“丐帮哪有你好，所以我如今马不停蹄地投入乐天兄的怀抱，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切。”白居易理了理衣襟，“那你倒是投？”

　　元稹愣了愣，暗暗感叹此人的无耻，颇为避嫌地摇了摇头，用表情在全力抗拒。
　　白居易哼了哼。

　　那日元稹不知道人模狗样的去做什么，回来时抓了两个大红鸡蛋，还带回了满身的桂花香气。
　　白居易见之扯了扯嘴角，“什么喜事？”

　　“什么喜事？”元稹漠然地重复了一遍，将红鸡蛋往白居易额头上轻轻敲了敲，“你的生日。”
　　多年之前，如同今日一般，金秋桂子，香漫十里，金黄的花与叶铺满道路，迎着白居易出世。
　　白居易的表情忽然僵住了，过了一会，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唔……你打算替我过么？”

　　“可不是。”

　　元稹说着就往厨房去了。

　　虽说君子远庖厨，但元稹本人向来无所谓此事，而元稹做饭过于好吃，白居易也就随他去了。
　　没多久功夫元稹做好了两碗面，其中一碗上头有两个鸡蛋，是给白居易的。
　　元稹将其端上桌，招呼白居易过来吃，“记得，先吃面。”

　　白居易笑了笑，心道：“我都多大人了。”但没有出声驳他，总归是颇为受用，点头应着，先吸了一口面。

　　元稹看着他吞下那一口，才动了筷子。他正埋头吃，碗里却忽然多了个鸡蛋。他抬头朝白居易看去，白居易冲他扬了个眉。元稹就这么受了他的意。

　　吃到一半，忽然有些感慨。

　　多少年了，他和白居易认识多少年了，他已经数不过来。白居易本就是少年白头，如今随着年岁增长更显老态，而他这么多年过去，脸上也增了不少皱纹。不知未来还能有多少年这样相守的日子。按着七十古来稀这么算，他们小半生已过，目前依旧意气风发，但人一旦开始老起来便是迅雷不及掩耳，拦都拦不住。

　　人生苦短，因人而甜。
　　他的前半生，好歹因为某个人，甜了些。
　　而后半生，他将会珍惜来之不易的帝王宠幸，干出一番事业，也一定会好好守住身边人。

　　元稹这么想着，明明是凌云壮志，眼底却隐隐笼了层笑意。

　　没过多久元稹接着升官，白居易虽没升迁，但好歹算是稳当地居其位。
　　这年的中秋夜里，二人重新聚在京城的元府里，天上悬着一玉盘，散着清辉。
　　下人准备了不少吃食，单是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增，元府徐娘酿的桂花酿仿佛能飘香十里。
　　“愿你我二人，如月之恒。”
　　“好！干！”
　　待二人酩酊大醉时，月却悄然往云后去了。

　　注：我也不知道白居易生日啥时候，瞎写的。
　　之前有小姐姐提醒说乐天的生日在二月二十八日，生在个盈盈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