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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回宫以后,一来我叮嘱画眉,得闲了去找哥哥,让他把那个馄饨西施带进宫,算是了却了嘉祺的心愿,权当还了他对我这些年的好,二来我反复思量着怎么再次出宫,这一次,我便直接去越人宫同林韧远走高飞,无论去哪,无所谓未来怎样,如同一只逃走的丹鴸。想到两周后便是梅贵人的外祖父,也就是户部槐江尚书的七十大寿,嘉祺本来就准备带着众嫔妃前去贺寿,因为梅贵人的关系,所有的来往准备都由她拟定,便想着借着这次出宫的机会,去寻了林韧,无论他认不认我,我都拉着他走了,无所谓前路漫漫,还是万劫不复。

      自从唐公子死了堇贵人又走了,叩翠斋的牌桌也如同孟姜女把长城给哭倒了似的,再也起不来。皇后自从怀孕后,倒是清闲起来,也给叩翠斋下过帖子,说她和旻嫔想要打牌,可我总是托病不去,不愿听她们的闲言碎语,烦。

      今日梅贵人来找我,手里拿了把缟色的团扇。这让我想到了越人宫看到的那个女人,一定是皇上的风流作祟,我问,“宫里许久没见到这种扇子,这个是皇上赏的吗?”

      梅贵人说,“是皇后赏的,说是南方进贡的,都在皇后那,分发到各宫中,想必你家画眉也领了来。”

      画眉正给梅贵人递了一杯茶,说,“前儿是领了来,可我们家贵人就呆呆地坐在窗边看着那凋谢的烟花草失神,我回了话,她也不说这扇子怎么办,只嘱咐我们把那花收走,你说怪不怪?”

      这我才想起,当时我也懒得看,心想皇后给的有什么好。此刻却拿过梅贵人手里的团扇,再端详一番,字迹熟悉,刚劲有力又不失柔情,问,“这扇面上的字总是皇上写的吧?”

      “是的。皇上说,本来这些扇子应该从他那送给各妃嫔,但毕竟是空扇,送出去也了无意思,像是在发例银,不如让皇后和内务府发出去,这样各宫的娘娘们或是作画、或是题字,也算有个说法,现在各宫的主子们都排着队想让皇上题字呢。”

      我笑着说,“这又没意思了,都题字,倒成了书本子,一排妃嫔站过去,还以为要选秀才呢。”

      “可不就是你说的,昨儿我也没去找皇上,是他翻了我的牌子,来我宫中我说皇上你来都来了,还是题个字吧。”

      我说,“知道皇上心疼你。”我看着扇面,写的是张可久的诗,“疏星淡月秋千院,愁云恨雨芙蓉面。伤情燕足留红残,恼人鸾影闲团扇。兽炉沉水烟,翠沼残花片。一行写入相思传。”

      梅贵人笑着说,“皇上做梦都喊你名字,他才是心疼你呢。”

      菡萏聪明,说,“喊我家贵人名字,怎么去寄燕楼呢?难不成我们叩翠斋有阎王把着门?吓得皇上不肯来?可见梅贵人是在开玩笑。”

      梅贵人笑着不语,我没空关心皇上的春情,却要问起她外祖父寿辰的事情,“对了。下个月是你外祖父的七十大寿,听皇上说要带几个妃嫔过去贺寿。你自然是要去的,其他人呢?”

      “皇后,旻嫔,然后是你,还有一个是兰贵人。”

      有我就好,但还是装作关心模样,“太后不去吗?”

      “辈分上不合适。怎么去啊?倒是嘉文亲王和嘉武亲王肯定是要去的。”

      “对的。只是皇后和旻嫔都去的话,涿光丞相和赣巨大将军自然也要去了。”又想到一人,问,“还有,吉贵人也不去?”

      梅贵人双手一摊,“名单又不是我拟的,就为这事,吉贵人还生我的气。”

      我笑道,“她生你的气你也不在乎。”

      梅贵人轻轻一笑,“我可没看不起她。那是皇上没让她去,嫌弃她吧。”

      我想到关于吉贵人身世的传闻,问道,“就因为她父亲是靠卖鸡屁股发家的?”

      梅贵人说,“不然呢,京城谁不知道她父亲的官是一路买上来的。她家府上的一应往来,谁又是真心和她家交朋友的?”

      我听得不多,说,“卖鸡屁股能攒够买官的钱,也不容易。”

      梅贵人解释说,“当然不是,她爹卖鸡屁股不过是以前的事,那时候她爹还在大户人家倒泔水,偷东西被赶了出来,但是因为和厨娘关系好,便把每天大户人家不要的鸡屁股拿回家吃,后来他去每个大户人家和酒楼去守着,从厨娘那里以低价或者免费收购鸡屁股,然后去贫瘠的吃不上饭的地方,再卖个穷人。虽然利薄,但是富人们要吃多少只鸡,他就能卖多少个鸡屁股,就这么赚起钱来了。再后来,他又干起了买凶杀人的营生,这才赚下了钱,买了官做。”

      我想起陆风那天提起他出走的寺庙,好像也是相同的生意,只是说,“你倒是都知道。”

      梅贵人笑着喝茶,“我只是喜欢这些个道听途说。”

      我又说,“所以啊,变成富人的穷人,在富人面前,还是穷人。”

      梅贵人说,“这也不是,我也没看不起她,只是不喜欢她的性格罢了,天天赶鸭子上架的样子。你看,我之前就挺喜欢堇贵人的,也没在意过她的身世。”

      我问,“她怎么赶鸭子上架了?”

      梅贵人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前些日子我在紫阳殿陪皇上下棋,她正好过来给皇上送鸟汤喝。皇上就问了,好端端地喝什么鸟汤?她说,昨日在太后宫中,听皇上背了几句诗,便以为皇上看那天上的秋燕馋了,便命人打了一只给炖了汤。皇上一听也愣了,细细回想才记得是念了句’官酒河豚如有毒,故姬秋燕已无踪’,吉贵人说,就是这个了,又有官酒,又有河豚,那秋燕可不得配着下酒菜呢。我和皇上在那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我说,“那你气她什么,她不过读的书少。家里又比不得你,肯定要用心些,怪不得她,你要是从小要在街上卖鸡屁股,你也这样。”

      梅贵人笑着说,“姐姐你还说我。你也这么调侃她。”

      是了,其实我和梅贵人、皇后一派人本质上可能一样,我的桀骜不驯、恃才傲物,不过是想摆脱这种阶级本质而添上的标签罢了。

      我继续说,“然后呢,那汤到底是喝了还是没喝?”

      梅贵人接着说,“皇上不愿喝汤,我们还在那下棋呢,她也不离开,就命人放把椅子在旁边看,这不看还好,突然一股臭气袭来,我看她一脸鸡屁股的脸色,肯定是她放的屁啊,挨着面子我又不好开口,皇上也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她倒是先说了句,’不是我放的’,这话不说倒好,一说皇上便来看我,好像变成我放的了。你说冤枉不冤枉。我又不能再说什么了,无论我说了什么,都像是栽赃。”

      我说,“兴许是皇上放的,他心里也有数。”

      “我倒没见识过皇上放屁,吉贵人的屁倒是碰过两回,上次咱们打麻将她不是还放屁么,临走的时候堇贵人还笑话说果然家里卖鸡屁股的,连屁都是一股子鸡屎味。”

      我笑着打她,“我没印象,肯定是你们背后偷偷说的。”

      梅贵人,“可把我气坏了。”

      “你气什么。”我说,“这扇子还有这上面的字不是皇上的心意么,他肯定看你重过她万分的。”

      梅贵人笑着说,“那是。”

      还是先操心逃走的事情,我对梅贵人说,“不说这些个了,我有一个请求,还希望妹妹帮我一忙。”

      “什么事?姐姐说便是了,我这没有什么帮不帮忙的说法。”

      “那一日下午不是去你外祖父家贺寿嘛,我有一件事,想去京城一个画馆走走,半个时辰便回来,到时候下午或是搭大戏台子或是流水麻将,你就说带我看看你之前的闺房看些物件,随便捏个理由让我脱身便是。”

      她难得看我如此一本正经,回答,“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姐姐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出去?”

      “见一个故人。”我认真说,“我只能说到这里了,我不想说谎,但可以保证,我必定准时回来。”

      她收起一张八卦的脸,“好。不过姐姐可得记得我的情,日后是要还的。”

      我笑着说,“平日里我也算疼爱你,才求你一件事,你倒是计较起来了。”我故意这么说,好让她觉得我的溜走只是小事一桩,不足挂齿,“正好你今儿在我宫里,你要什么,尽管搬走吧,最好把你的寄燕楼塞满才好。”

      “姐姐。我就这么一说,你怎么也认真起来。”

      梅贵人的笑容在那把素净的团扇后闪耀,像一朵白白的山茶花,虽然她从未在我面前表露出对嘉祺的仰慕之情,但是从她沉浸幸福的言语表情中,我依然能够感受到她的甜蜜心情。曾几何时,我还是个闺阁的姑娘,和林韧聊天说,“普天之下最可怜的莫不过是宫里的女人,她们等待一生的,不过是一个帝王偶尔的关照。”可是现在,我却羡慕起这种浮萍一般的爱情,至少她有人爱,有人在她身边,给她一个坚强而厚实的肩膀,而我,只是一朵飘散在空中即将凋谢的晚菊,早就应该和春泥好好告别,可是依然不死心地不知要落入哪里的污浊之中。

      这种妒忌之心和突如其来的伤感,让我顿时无力,只能用玩笑来掩盖。我笑着打她的扇子,说,“看把你幸福的。真想知道过了几年你有了孩子后会是什么样子。”

      梅贵人一推我,说,“姐姐,说得好像你要走了似的。想必今早画眉给你的茶里放了杏仁,这么涩涩的。”

      我还没开口,画眉倒是抱怨起来,“我们也冤枉,最近我和菡萏也嘀咕呢,我家贵人最近情绪起伏特别大,一会特别开心拿着银子散与众人,差点把嫁妆都搬出来了,一会儿又一个人坐在外面那棵银杏树下发呆,也不知在伤感什么,不知不觉又流了几滴泪。”

      菡萏也过来说,“就是,昨晚也是,我看贵人在那流泪,便要拿帕子给她擦擦,她竟然笑着把头上的金钗摘下来赏给我,就是之前皇上给贵人的,我就问贵人你在哭什么,她摇着头说我哪哭了,我在这里乐着呢。”

      梅贵人笑着说,“说不定是你家贵人也怀孕了,又是喜又是愁的,还不赶紧宣太医来把把脉,看看她到底是怀了什么龙种呢。”

      说完画眉和菡萏也过来闹,往我肚子上面摸,本来游离在胸中的几丝忧伤之气也被她们闹完了,梅贵人一手把她们推开,笑着说,“这也凭你们瞎胡闹,万一真怀孕了怎么办。”

      我把梅贵人反身拉进怀里,说,“真想要你这个妹妹。”

      我看着窗外的银杏树,摇曳着灵动翻转的金黄,像一场告别一般。两人闹趣虚度一日,梅贵人一直在我真腻到晚饭才走。

      最近夜里老是不太平,经常无缘无故地醒过来,好像什么事情要发生,每次醒来,或者是画眉,或者是菡萏,陪我嬉闹一番,要么就直接把新蒲喊来,说上几段京城里外新鲜的故事,挨日子罢了。

      又过了两日,画眉就把馄饨西施领到我宫中,今日她一副宫中丫鬟的秋黄打扮,倒失去了那一日在京城里见到的俏丽灵动模样,可见宫中的佳人并不少,只不过都放在一个模子里,都看起来俗气了。她跪在我的跟前,我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您是宁贵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入宫吗?”

      “奴婢愚钝,还请贵人明示。”

      “那一日我在你那吃了口馄饨,口味不错,又惦念着皇帝日夜操劳,脾胃虚弱,就想着招你入宫,替我分点忧愁。你可明白?”

      “明白。谢贵人赏识。”

      “你倒是机灵。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金阙玉。”

      “那以后我们喊你阙玉好了,你现在随着画眉去做碗馄饨来吧。”

      画眉居然没有生气,我原来还想着招这个小厨娘进宫,她必定会以为我厌倦她的厨艺,给我一顿脸色,但今天她倒是欢腾得像只喜鹊,我对菡萏说,“她今儿倒是奇怪,说不定是许久没见我那最多情的哥哥,说上了几句话,便喜不自胜了。”

      菡萏说,“贵人最喜欢打趣画眉,我看她倒是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这你就不知道了,你去看她耳朵上是不是别了朵雏菊。她以前在府上,也就这点子心机。”

      菡萏跑去厨房,又跑回来,说,“是呀,像是朵新采的。”

      “你去偷偷把那花抢来,她必定求你,你再提你的任何要求,她都会答应的。”

      菡萏起先不愿去惹画眉,在我的怂恿下还是去了。我推开窗,没一会儿,就看到菡萏手里拿着那朵雏菊在院子里跑,画眉拿个锅铲在后面追,绕了两圈,画眉看到屋里的我,便明白过来,粉嫩的小脸上平添了几分生气冲进屋子,抱怨,“贵人一日不寻我开心便不自在吗?”

      “没有没有。这不是大家都闷闷的么。”我把菡萏喊进屋里,说,“你快把她的命根子还给她吧。”

      这才作罢,画眉还是有害羞,红彤彤的一张脸又回去了。正赶着阙玉把馄饨端了进来,她也不躲,就守在屋外。

      阙玉刚放下碗,就听见画眉在屋外说,“钱公公有什么事?”

      “我替皇上给你家主子传个话。”

      帘子掀开,画眉也不进来,只有钱公公带着个小太监进来。

      “钱公公,什么事?”我眼也没抬,只是拿起勺子吃了口馄饨。

      “紫阳殿新来了个小太监,今儿带过来给贵人打个照面。”

      这事也要单独来一趟,倒像是以前的嘉祺了,那会儿他每每受到先皇的封赏,总要人捎给口信给我府上,我每次都不愿亲自过去瞅上一眼,只派林韧过去搬东西。

      “奴才是伺候皇上饮食起居的黄公公。”只有一个声音,然后钱公公倒是说有事便先告退了。

      我只顾吃馄饨,这口味道不知放了什么香料,竟然比画眉的手艺还好,那日在铺子里倒还没觉得。还好我这享受的表情没被画眉看到,不然必定要被啰嗦一番。

      我问,“你这声音倒耳熟,之前在哪里伺候的?”

      这小太监竟然说,“贵人抬头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我这才放下碗,心想真是紫阳殿伺候的太监,说话比别人更大胆些,认真看了他一眼,他一双大眼睛抖搂着机灵,我一口馄饨差点噎死,还没等我说话,阙玉倒是先开了口,“你也在我那铺子里吃过馄饨。”

      我看着一脸调皮不怕事的嘉祺这副模样,心里是想一脚把他踢出去,可是面上却要装作几分惶恐的模样。我伸出想扶又不能扶的手,说,“你快起身吧。”

      阙玉问他,“你在皇上跟前做差事呀?”

      嘉祺点点头,我想赶紧打发了他,“皇上可有什么话没有?”

      嘉祺说,“他说来贵人这里讨两碗馄饨吃。”

      我说,“怎么是两碗?他是多能吃?”

      “贵人是舍不得给么?”他竟然盯着我看,我也打量他一番,这身奴才的素色倒是很适合他,也想不到他也会有素雅的一面,想到之后就要和他告别了,竟也不能好好倾诉衷肠一番,便可原谅他所有的任性。

      “舍得,怎么舍不得。”我转身对阙玉说,“那你下去准备吧。”

      听着是紫阳殿的活计,她马上踩了风火轮就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我和嘉祺,我念叨,“你这又是玩得哪出?和这馄饨西施的玩起了清纯?还以为自己是十六岁的少年呢,都要当爹的人了。”

      他不理我,找个椅子坐下,说,“我这一路装过来,累死了。”

      “我看你是扮太监上瘾了是吧。别哪天真净身了。那我可救不下你。”

      “你舍不得吗?”

      我手抖一抖,“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又不是我的。”

      这话说出口,倒像有了几分醋意起来,不及后悔。

      嘉祺笑着说,“那你不还不是没缘见一见。”

      这人真是当了皇上还一肚子坏水,我并不示弱,又要转移话题,“她现在好歹是我的丫鬟,你要是让我不高兴了,我便把她赐给嘉文或者嘉武,让你白忙一场。”

      他一脸坏笑,说,“你觉得我是没办法是么。”

      屋外菡萏的声音,“你怎么让贵人一个人在屋子里。”

      “哼。”画眉的声音,然后掀帘子自己先进来,菡萏跟在后面。

      菡萏不服气,跟了句,“也不怕太阳晒死你。”

      嘉祺见人进来,马上低下头,画眉瞟了一眼,说,“你就是皇上身边新来的黄公公吗?”

      “是的。”嘉祺低头回话,怕她们认出来,他这自导自演的游戏就不好玩了。

      “长得挺清秀的,抬头看看。”画眉好奇地问。我心头一紧,嘉祺估计也站不住了。

      “哟。”菡萏在衣柜里翻新鲜的花样子,调侃,“画眉想男人了。”

      画眉转身要去打菡萏,说,“没你能耐,宫里仪表不凡的男子,哪个不在你的花名册子里?”

      我竟不知她们还有这份心思,可见我从前的日子过得太素净了,我说,“菡萏你还有花名册子?快给我看看。”

      画眉说,“都在菡萏脑子里呢,她哪舍得写下来告诉我们,自己还看不过来呢。”

      菡萏拿起手中的花样子就往画眉身上扔。

      画眉喊冤,说,“别乱扔,你可别弄坏贵人给皇上的心思!”

      嘉祺本低头偷偷看这女儿们屋里的热闹,这会儿也窃笑,问,“贵人给皇上准备什么心思呢?”

      画眉说起来,“那还是前几日,贵人在窗户下喝茶,突然说,‘天凉了起来,想必皇上穿得单薄,还是给他做个夹袄吧’,我就说这活计让菡萏做了就可以了,可贵人不依啊,说‘简单一个夹袄皇上是看不上眼的,一定要有个时兴的图案刺在上面,那再好’,后来我就看贵人对着窗外发呆了一个下午,才决定绣一对野鹿在上面。”

      嘉祺笑着追问,“一对野鹿是什么说法呢?”

      “好像是诗经上的一句话,我当时也问她了,是什么‘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你也愿意听她瞎编。”我解释说。这我才想起来,还是几个月前太后有次来宫中教训堇贵人,见到我,说我别老在屋里病着,让我给皇上做件衣裳。而前几日,想到要和嘉祺告别了,我才照着林韧的心思,想着做件衣裳,才有了与她那些说辞。

      画眉说,“《诗经》的话,我可编不出来。”

      嘉祺笑着跟着说,“我看是,你可编不出来。”

      我真想一脚把嘉祺和画眉给踢去秋刑阁,只能硬扛,说,”黄公公,你还不回紫阳殿复命么。“

      “嗯,贵人告辞。我一定把贵人的心意带给皇上。贵人也保养身体,别为皇上操心太过。”嘉祺走之前还不忘给我个得胜的表情。

      还是菡萏机灵点说,“你把这话都告诉皇上面前的小太监,你这下让贵人怎么在皇上面前做人?”

      她虽然想到了,但她还不知道刚刚这人就是皇上。我连叹了三口气,画眉还是笨笨的问菡萏,“为什么?”

      嘉祺乘机溜走了,菡萏也不愿解释,把花样子放在桌上,说,“贵人好久没碰这活计了,天气都冷起来了,赶紧准备起来吧。”

      我来回翻看花样子,心中无奈,苦笑两声,说,“不知道,这日子怎么过呢?”

      画眉知道惹我生气了,找话讲,“今儿打麻将吗?打的话我等会去约她们了?”

      可是自从见过林韧一面之后,我所有的心思都没有了,无论是嘉祺或是太后想要的权力,还是画眉和菡萏在宫中嬉闹的日子,都打动不了我的心情,我只想早一日和林韧一起逃离这个皇宫,甚至这个国家。无论去哪,冰天雪地或是铄石流金,都阻挡不了我。可是我也不愿让他再去当什么画师,去给别的女人画像,干脆种上一片茶田,春日里采茶,然后在市集或者接口售卖,卖了钱回家便给林韧做饭,清茶淡口,简单而平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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