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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六世之念 ...


  •   跳舞草静静地立在窗台上,那只最大最形迹可疑的果子正在夜风中摇曳,悄无声息地释放出浅浅的光晕,若有若无地笼罩着榻上熟睡的少女。
      杜若正睡得酣畅,却不由眉头皱起,进入隐隐不安中……

      在梦中,一个年幼的小女孩,穿着小花衣,在一条雾濛濛灰色的长桥上欢快地奔跑,一直跑到桥的另一端,然后眉眼弯弯地笑着回头看,“娘亲,我过来了。”
      突然绽放在小女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变成了惊慌,那个撑着紫色油纸伞的熟悉身影一直没跟上来,一直站在桥的另一端看着自己。
      小女孩深感不妙,大喊:“娘亲,你怎么还不过来?”
      那撑伞的身影却突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年幼的孩子很惊恐,飞快往回跑,去追那把紫油伞,“娘,娘!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娘亲!”
      但油纸伞下的身影不为所动,脚步不停,并不等她。
      年幼的孩子眼看母亲要消失在长桥的尽头,只能一边飞奔一边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娘,等等我 !娘亲,我害怕——”

      恐惧的呼唤终于让紫色油纸伞驻足。但伞下的母亲却没回头,声音凄苦镇定道:“乖女儿,回去,往回走!好好走你的路,要坚强勇敢,懂吗?以后一切就要靠你自己了,无论遇到什么,都要拼尽全力活下去,明白吗?”
      女孩哪里明白,只能惊恐万分地痛哭:“娘!娘!你不要我了……”
      但无论怎么哭喊,那把紫油纸伞都坚决地消失在灰雾中,再没出现,只留下灵河桥两端众多魂魄在漫天飞舞。
      年幼的孩子便站在桥上放声嚎哭:“娘!娘!我害怕——”

      杜若也在梦呓中哭泣,一脸泪渍,“娘,你去了哪里?你不要走——”
      卧榻的帷幔后面,悄无声息地站着玄齐,手里拿着那只长颈聚识瓶,看着榻上在睡梦中颤抖哭泣的杜若,他恍然明白,瓶中那个孩子就是眼前人。
      他在杜若的梦境中,真切地看到那个撑紫色油纸伞的身影在灵河桥上消失了。

      玄齐又看向窗台上的跳舞草,伸出手去,跳舞草像躲瘟神似的躲着他,果子上那层浅浅的光晕也慢慢消失。
      随这层浅浅光晕消失的,还有杜若在梦中的惊悸,她渐渐在抽泣中进入平静的睡眠。
      玄齐疑惑,这就是孟司命所说的六世之念或七世之斩?
      真觉得没什么,便摇了摇头,悄然离去。

      清晨,杜若醒来,有点懵,昨晚的梦,竟和月圆节那晚上的续上了,自己作为五六岁的孩子,在追母亲,奇怪的是,母亲为什么要丢下年幼的自己?她说以后的路要靠自己走,还要自己坚强,究竟什么意思?还有,那是什么桥啊,雾气濛濛的?自己母亲不是因为生自己难产死的吗?
      这么一想,脑子顿时乱糟糟的,难道月圆节那天母亲没有收到自己的荷花灯?
      杜若下榻,把跳舞草搬出去晒太阳,却越想越不对劲,是不是平时胡思乱想太多了,才老做噩梦?于是傍晚时就捡了些酸枣仁、黄耆、当归、夜交藤,再加适量茯苓,煮了汤汁,足够镇定安神了,应该能治近日的少眠多梦,起码晚上能睡个好觉。
      结果一碗药汁喝完,刚把跳舞草搬到卧室窗台上,人就呵欠连天,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杜若安然进入熟睡,全然不知玄齐,已悄无声息潜进来,拿着那只闪烁着淡紫荧光的水晶长颈瓶,隐于床帷之后。
      玄齐就想知道,《六界书·灵河》篇中“六世之念:魂魄历经六世,执念不消;没有来生,魂飞魄散,七世而斩”,究竟何意?

      此时梦中,已长成十四五岁少女的杜若,正背着药篓在山上采药。
      天上突然狂风大作,下起大雨,杜若脚下一滑,直接滚落到崖下,崖下正好有一巨石,正对着脑袋——
      杜若本能大喊:“救命!救命啊——”
      然后,人滚下去…就没有然后了。

      榻上,睡梦中杜若也急切大喊:“救命!救命啊——”
      玄齐目光从榻上的杜若,顺着空气中一层淡淡的光晕,反看向窗台上的跳舞草,不由冷笑,“妖孽,你究竟在做什么?”
      但玄齐没去触碰跳舞草,索性坐于榻上,就想看看这株跳舞草究竟在自己眼皮底下玩什么花样。
      跳舞草果子上淡淡的光晕,绕开玄齐,继续笼罩在杜若头上。

      梦中,崖下的巨石旁,趴着动也不动的杜若,杜若的魂魄却站了起来,清晰地叹息:“唉,就这样了。”
      好像生命就这样交待了。
      然后进入漫长的黑暗,没任何记忆,曾经的一世就那么毫无轻重地过去了。
      不知何时,又隐隐看到自己又背着药篓走在山涧小桥上,衣服已不一样了,年龄也十五岁的样子,此时有大风吹来,突然脚下咣嚓一声,风竟吹断了木桥。
      杜若慌乱中抓住一根木桩,如同坠木棍上吊着的一只蚂蚁,在狂风大作的山涧惊险地摇曳。
      杜若惊魂地看着周围悬空的一切,觉得快脱手了 ,凄厉呼救:“有人吗?救命啊!救命—— ”

      好像知道上一世的无疾而终,这次睡梦中杜若也拼尽全力张着手呼救:“救命啊!救命啊尊上——”
      玄齐心念一动:她竟在梦中叫自己救她?
      他俯身从她的视角看向窗台上的跳舞草,跳舞草上的那颗最大的果子,正源源不断地飘出点点光晕,笼罩着睡梦中的杜若。
      玄齐很惊奇,难道跳舞草在操控凡人的心智,引导凡人的梦境?
      但梦中那道朽败的腐桥终于被狂风吹散,杜若也随着木桩一起坠入山涧……

      梦呓中瑟瑟发抖的杜若突然暴坐起,一头闯进玄齐怀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住了他,“尊上,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整个软香入怀,玄齐一下子僵住了,太意外。怀抱中的女子柔软而香甜,一股沁人的体香直击他的天灵盖,他本能想起当初在无边潭,自己身遭岩浆烈火追击时,只能奋力游走在一条小浅溪里,有一只纤弱柔美的手把自己捞起来,塞进了她的衣襟……
      自此永生,他都难忘那股柔美香甜的气息。
      现在这股甜美的气息又回来了,冲击着他的鼻息、肌肤和一切,让他瞬间感觉到僵硬多年的心口似乎疼痛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松动。
      而杜若依然沉浸在睡梦的躁动中。
      玄齐在黑暗中,怔了片刻,内心涌起一丝欣慰,轻轻抱了抱她,但依然警觉地看着跳舞草。
      杜若伏在玄齐肩上也慢慢安静下来,再度进入平静的熟睡。
      玄齐把她放下,不声不响地离开。

      连夜做噩梦,不仅夜里睡不好,杜若更觉得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把接连两天的梦恶连起来看,第一天,母亲把自己丢下不管不问,离开了;第二天,自己上山采药,竟从山上掉下来,掉到大石头上,直接一命呜呼。
      一命呜呼了,就该完了吧?不,又接着一个梦,自己走在山涧木桥上,桥还被风吹散了,自己又掉下去了……天呐,生而为人,这是什么狗屁运气啊?
      不是招了什么邪气污秽吧?
      杜若赶紧收拾了几包药材,去杏花潭了。
      杏花潭的老仙龟不是能预测吉凶吗?在无边镇,他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时,就让人看他的背;上次他还说自己印堂发黑,一定惹了邪秽,就把自己赶进了北溟宫。现在自己才是惹了邪秽吧,所以要和他老人家说说。

      但到了杏花潭,烟菲却说乌爷不在,并指向千里杏林深处,说和灰壳一起去摘杏子了,酿酒。
      杜若便唉声叹气,向好友道出了连着两天做噩梦的可怕。
      烟菲根本没放在心上,“怎么可怕法?只是噩梦而已呀。”
      杜若强调:“昨晚我梦见自己摔下悬崖死了,过桥连桥上的绳子都能被风吹断被……一晚竟死两次,是不是很不详?”
      烟菲才“啊”了一声,脸色大变。
      “你也觉得有问题吧?我在无边镇的西山悬崖上没摔死,却在梦中摔死了,我还清楚地记得我摔下悬崖后,我的魂魄好像站了起来,在一旁看着可怜兮兮的我自己…好惨好诡异!”
      烟菲有些慌乱,“听着就不是什么好兆头。”
      “也不知这两天怎么了,我以前睡眠特别好,也没做过噩梦,昨晚还特意喝了能镇定安神的草药,也没用。”
      “你是大夫,都治不好你自己?”
      杜若苦恼,“所以我来找乌爷,想听听他老人家的想法,他不是经常说什么吉凶预兆吗?我这是吉还是凶啊?”
      烟菲仔细辩了辩杜若的脸,有些神秘兮兮道:“你真信乌爷会测算这些?不过我倒是听说……”
      “说听什么?”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应该当不了真…有些梦,可能是前世的过往吧?”
      杜若好奇,“前世的过往?我还有前世?”
      “是不是前尘往事没忘干净,进梦里来了?”
      杜若突然有些害怕,“那岂不是说我前面的两世,没得好死?”
      烟菲呸呸两声,“我只是胡乱一说,你就胡乱一听。我都是乱猜的。”
      杜若也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好像我前世没做什么好事,命运多坎坷似的。不过确实惨。”
      那天,没来及等到乌爷摘杏回来,杜若便一路打着呵欠又回去了。

      走在北溟宫苑里,忽然闻到一股香甜气息,抬头看,又看到那棵结满果子的枸橼树,香气扑鼻,令人口中生津。
      正说摘两颗,回去泡水喝,但手还没伸上去,突然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杜若呵欠都没打完,便顺势坐于树下睡着了。

      梦中无缝衔接,杜若正背着药篓从山上下来,寻找一种稀奇药材。
      “为什么龙血草这么难找?竟然一棵也没看到。”
      杜若站在溪边,抬头望,看到溪对岸有一簇血红的花朵,煞是好看。
      “终于找到了。”
      杜若放下药篓,涉水过溪。不想溪水突然湍急,半途把她冲了下去
      杜若连忙抓住一棵横倒在溪水上的枯树,刚要松口气,不想溪水又突然瀑涨,加之枯树松动,人又被冲了下去。
      下面溪水变成河水,浪大涡急,杜若沉浮了几下,便在筋疲力尽中向下沉去。
      被水包围的杜若仿若又看到撑着紫色油纸伞的母亲,在耳边呼喊:“乖女儿,不要松懈,勇敢地游过去,不要放弃!一定要撑住 ,一定要活下去,哪怕为了我!”
      但杜若却无力再划水,身子沉沉地向更深处滑去。
      她沉在了水底,用余光看着眼前的亮光,想挣扎却喊不出来。
      突然有只有力的手探入水下,一把把她从水中捞了出来。
      杜若立刻大口喘气,紧紧抓住对手的手,眼前出现玄齐一张冷寂的脸。
      杜若欣喜得眼泪崩流,“谢尊上,我没死,我活了下来!”
      但一回头,就看到另一个自己已漂浮在水面上,正顺着水流被冲了下去。
      原来在岸边,正站在玄齐身侧的,只是自己的一抹魂魄。
      杜若的魂魄呆呆地看着玄齐,不无哀怨道:“尊上救我,为何要晚一步?”

      玄齐此时站在枸椽树下,既看到、也听到了自己在梦中被质问,更看到杜若在睡梦中脸瘪得通红,随后在梦呓中痛哭:“淹死了……我怎么又死了 ?娘——”
      玄齐什么也没说,拦腰把她抱起,回了汐渚殿,放在榻上。
      杜若也安静下来,似乎进入安稳的睡眠。
      玄齐站了片刻,看她已脱离梦境,刚转身离开,却被杜若翻身抱住了手臂。
      睡梦中的杜若像叹息一样,带着埋怨问:“尊上救我,为何晚了一步?”
      玄齐明确说:“我没救你,你是潜意识希望本尊去救你。”
      杜若伤心道:“我…已死了三次了。”
      玄齐冷酷地回:“还有四次。”
      杜若再次翻身进入熟睡,似乎没梦了。

      玄齐从卧室出来,站在大厅里,看着院子里晒太阳的跳舞草,隔空取物,把它摄来,转身走进卧室,把它放置在常放的窗台上。
      跳舞草上的那枚最大的果子,像感知到杜若的存在,又开始慢慢氤氲出点点光华来,一种乳白色的光晕轻轻又笼罩了床榻。
      玄齐把水晶聚识瓶打开,放置在跳舞草一侧,想看看其他四次是什么。
      然后坐在榻上,等待下一个梦境的到来。

      阳光灿烂,晴空万里,杜若发现自己又背着药篓上山采药了。
      刚进入谷地,就被一个奇怪的身影吸引住了。
      那人一袭棕衣,站在谷地的水井边,声情并茂地对着井口狂喊:“六!六!六!六……”
      杜若好奇地走过去,问道:“这井里有什么?是有人吗?”
      棕衣人也不作答,依然旁若无人地对着井口大喊:“六!六!六!六……”
      杜若又好奇地上前两步,向井里一探头,整个人突然就“哐”地掉了进去——
      整个世界瞬间熄灭,没有然后,更没有后来。

      连玄齐都没发现正做梦的杜若对她突然掉进井里,有什么反应,还呼呼睡着。
      玄齐说:“五次。”
      窗台上跳舞草的果子还在散发着淡淡的光晕,那只水晶长颈瓶里的紫色还在若隐若现地变淡……
      杜若在缓缓进入第五个梦境:
      本来阳光灿烂的山里忽然天气阴沉,电闪雷鸣。
      杜若背着药篓匆忙走出山林,突然一声吼叫,一头凶兽从林中窜了出来。
      杜若惊惧,撒腿就跑,不想刚跑出林外,迎面就是一处断崖。
      断崖上仅有一棵弱竹,正被风刮得摇摇欲坠那种。
      杜若不得已抱住那棵弱竹躲避凶兽,并向山林里呼喊:“救命啊!救命——”
      也许情势太凶险了,睡梦中的杜若全身颤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突然紧紧抱着玄齐的胳膊,“尊上,救命啊——”
      玄齐默然,也不理会,任她紧紧抱住,看她第五世情景如何。

      结果,山崖上,杜若抱紧了竹子,竹子果然脆断,连同杜若一起跌落下去——
      山崖下,杜若倒下,她的魂魄站了起来,失落地看着摔下来的自己的肉身,已能从容面对,只叹了口气,“唉,天意如此吧。”
      此时,玄齐突然出现在山崖下。
      杜若的魂魄抬头面对他,已然麻木,轻轻说了一声:“太迟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玄齐看着杜若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在榻上,杜若在梦呓中也慢慢松开玄齐的胳膊,腮上还泛着泪光。
      玄齐凝视着她痛苦悲伤的面容,也觉得自己去的有点晚了。
      那就第六次,看看她第六世如何。
      杜若又进入平稳的熟睡,进入第六次梦境:

      在她第六世的小木屋里,堆满了晾干的药材,旁边还有厚厚的医药书。
      也许给草药做切片切得太劳累了,杜若便在简陋的榻上昏昏睡去。
      突然案子上蜡烛的烛火烧扁了,灯心随烛油流到药材上,烛火点燃了药材,继而整个房间突然燃起火来。
      杜若是被浓烟熏醒的,连忙起来,提起旁边的水桶泼向燃烧的大火。毕竟火太大,杯水车薪,一切都为时已晚…随着火舌上梁,杜若想出门逃命,房门却被挤变了形,怎么推也推不开
      如果当时有第三只眼睛,应该真切地看到在熊熊大火中一个柔弱身影的挣扎。

      杜若在睡梦中都感觉被烧痛了,急切地呼救:“着火了,救火啊 !好痛——”
      她像被烧着了,在榻上痛得坐了起来。
      玄齐终于没有旁观,第一次主动拥抱了她,在她最需要时给了她可以依靠的肩膀。
      这个香香软软糯糯的凡人,靠在怀里的感觉,让他瞬间涌起潮水般的悸动。
      杜若依然紧闭着眼睛,全身颤抖,手指深深掐进玄齐的胳膊里,乞求着:“尊上,着火了,好痛啊!救我!救我啊——”

      玄齐风驰电掣出现在小木屋前,当时看到满脸灰尘的杜若正失神地站在冒着一团黑烟的木屋外,就在小木屋最后一个烧焦的大梁轰然倒向她时,他及时拉离了她。
      两人一起看着简陋的小木屋在眼前彻底夷为平地。
      杜若感激地转头看向玄齐,庆幸自己幸免于难,突然她惊恐的目光逾过他,看到刚才歪倒的房梁下正躺着一个女子,一动不动,和自己梳着同样的头发,穿着同样的衣服……
      原来自己已经作为魂魄在回望已经逝去的自己。
      杜若突然眼含热泪,“我明白了,这就是我的宿命,再怎么挣扎也没用。”
      她深感绝望地痛哭起来,“娘,你让我过河,让我勇敢坚强地走自己的路,让我拼尽全力活下去…我已做了最大努力……”

      榻上的杜若也蜷缩着,在玄齐肩上哽噎,“娘,我为活着…已经拼尽全力……但真的好艰难…..”
      玄齐突然大受震憾,原来眼前凡人的每一世,只为活下来就如此艰辛,每一世都拼尽全力,也没得到善终。这是他作为北溟之主从来不曾体验过的弱者之路。
      玄齐轻轻拢了拢她揉成一团的头发,曾经那种甜美的气息再度沁入心肺。
      他暗暗下了决心:你是被困住了,也许第七次,本尊能有办法救你!
      他放下又进入熟睡的杜若,坚定地坐等第七次。
      但此时窗台上那只水晶长颈瓶中已空空荡荡,连最轻淡的一抹紫色也消失殆尽了。
      跳舞草上最大那颗果子上的淡淡光晕,也已不见。
      杜若进入真正的熟睡,平稳,安宁,无梦。
      玄齐纳闷,为什么没有梦境了?七世之斩,第七世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六世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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