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固》Agathe

9、第 9 章

　　大一的寒假极为清闲，因此宋姝有大把的时间去给邵堃补习。

　　这小子转了性一样，自从她回去继续当家教，听话的一塌糊涂。

　　叫他背英语就背英语，叫他改题就改题，有时候她自己不小心讲错了知识点，他明明知道，也不揭穿自己，就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听，一双好看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以至于她经常有种自己教的是别人家孩子的错觉。

　　腊月二十八，宋姝本着极其负责的人道主义精神踏着霜雪去给邵堃补课。

　　刚一进门，她明显感觉这小子眼神飘了一下，

　　“干啥？”

　　“没什么，”他主动帮她放包，“衣服好看。”

　　临近年关，她也顺应气氛，穿了件正红色毛衣。

　　宋姝被他夸得得意，“当然了，臭小子，我穿什么不好看？”

　　他抿嘴笑笑，没再说话。

　　宋姝环顾一周，“你爸又出去了？”

　　大半个寒假里，宋姝来的勤，可见到邵叔叔的次数依旧少得可怜，连她都怀疑，邵叔叔在这里呆的时间还没有她多。

　　“嗯。”他答得平静。

　　宋姝不禁皱眉，她知道邵叔叔的工作常常要到处出差，三十天里能有二十五天不在家，可这眼看着就是年三十了，还不见人影，难道要留邵堃一个人在家过年吗？

　　“今年你跟谁一起过年呀？”宋姝问他。

　　“可能是跟我叔叔一家吧。”

　　“邵叔叔呢？不跟你一起过年吗？”

　　他耸耸肩，无所谓的说：“他眼里只有工作，过年对他来说算什么。”

　　宋姝心里有些酸涩，没有一个孩子会无缘无故叛逆，他从小到大，得到的关爱和陪伴实在太少，连过年都没办法一家团圆。

　　“要不要去我家过年？”宋姝几乎没多想，脱口问道。

　　邵堃似是惊讶极了，眨巴了两下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你说什么？”

　　“我说，你愿不愿意到我家去过年呀？”

　　“我爸妈人还都挺好相处的，就是话多了点，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外来都是客嘛，你去啊，他们估计也不会太唠叨......”宋姝自顾自的说。

　　“我真的，可以去吗？”邵堃语气里还是满满的不确定。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过年本来就是图热闹嘛，我家人太少，热闹不起来，你去他们肯定高兴。怎么样，去不去？” 邵堃咬着下嘴唇，相当乖觉的点点头。

　　大年三十这天，邵堃早早来到了宋姝家。

　　宋姝提前跟爸妈打好了招呼，说自己给做家教的孩子过年家里没人，还没等她开口，宋妈妈就抢先道，“那叫到咱家来一起过年啊，不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嘛，人多更热闹！”

　　贴春联，调饺子馅，洗菜，剔鱼，一家子人忙的团团转，宋皓倚小卖小，一会抓把面，一会踢翻个盆，宋姝跟着在他屁股后收拾，叫苦不迭。

　　“你这个臭小子，能不能消停会，你想累死你姐姐我么”

　　宋皓眨巴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顺手又掀翻了桌上的果盘。

　　“宋皓！我要把你丢到楼下垃圾桶去！”宋姝怒目圆瞪，威胁他。

　　宋皓半懂不懂，应该是觉得姐姐凶巴巴的样子吓人，哇的一声哭出来。

　　“乔乔，你又欺负你弟弟！”宋妈妈闻声从厨房里探头出来，教训道。

　　“我没欺负他，是他自己掀翻了果盘，我不过说了他两句....”宋姝觉得自己很无辜，辩解道。

　　“你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什么！”

　　宋姝翻个白眼，弯腰把撒了一地的水果瓜子拾起来。

　　宋皓还在哭。

　　“你还有完没完了，别哭了，再哭我还得挨骂。”宋姝拿他没辙，揪过纸巾来给他擦脸。

　　邵堃刚刚在门外帮宋爸爸贴春联，这时也闻声走进来。

　　“你怎么了？”他半蹲下去，视线跟宋皓平齐，好言好语地问他。

　　“姐姐，姐姐骂我.....”他会说的话不多，前几天才刚学会叫姐姐，今天就来控诉她，宋姝扯扯嘴角，哭笑不得。

　　“姐姐骂你啊，那姐姐坏不坏？”摸摸他的头，邵堃又问。

　　小孩子哪里懂这些，宋皓觉得这人对自己柔声柔气，听话的点点头，“坏。”

　　宋姝气得上去给了邵堃后背一掌，“教什么乱七八糟呢”

　　邵堃只是笑，跟个笑面虎似的，又问，“那你还要不要她做姐姐？”

　　“不要了。”小孩摇摇头说。

　　满意的点点头，邵堃又慢条斯理的说道，
　　“那正好，让她做我姐姐吧。”

　　“不行！”小孩脸色立刻变了，圆嘟嘟的脸蛋气鼓鼓的，使劲摇头。

　　宋姝也是一愣，随即好笑道，“你诓孩子干嘛”

　　“我没诓他。”邵堃站起身来，看着宋姝眼睛道。

　　宋皓拽着宋姝衣角不撒手，眼泪从刚才开始就没止过。

　　“那姐姐好不好？”邵堃又低下头去问他。

　　“好！”宋皓可劲的点头。

　　“还哭不哭？”他又问。

　　宋皓拼命摇头，马上就止了哭声。

　　宋姝：“......”

　　春晚八点才开始，宋姝家刚过五点就打开电视，中央一套正在放春晚幕后准备的实时转播，其实他们也不看，看电视最主要的作用是制造年味，一家人则围坐在桌前包饺子。

　　“你会包吗？”宋姝问一旁的邵堃。邵堃诚实的摇头。

　　“来我教你” 她拿起张饺子皮，放了馅进去，两只手捧住皮两端，轻轻往中间一扣，一只大馅饺子就成了形。

　　“学会没？”宋姝问他。

　　他不笨，可就是天生没什么烹饪细胞，呆滞的摇摇头。

　　“再看一遍。”她又原样做了一遍。

　　“会了吗？”

　　“还没。”

　　“那再看最后一遍啊，这下会了吗？”

　　“没有。”

　　“......”

　　最后在宋老师的不懈努力下，邵同学终于包出了几个松松垮垮不成样子的饺子，并且全部牺牲在锅里。

　　邵堃内疚，把那几个下破的饺子全夹进自己碗里，又被宋姝强行分了一半过去，

　　“哪有客人来过年吃破饺子的道理。”她笑道。

　　邵堃低头吃着，突然觉得嘴巴里有什么异物，吐出来一看，是一枚亮晶晶的硬币。

　　“你今年有福喽！”宋爸爸眼尖，第一个发现。

　　“没错没错，你今年中考肯定能高中！”宋妈妈附和道。

　　“过年我家包饺子都会包一个硬币进去，谁吃到，谁就是下一年运气最好的。”宋姝在旁跟他解释。说罢，她又感慨，“可惜啊，这十几年了，我一次都没吃到过，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好运爆棚一次啊。”

　　邵堃闻言，把桌上的硬币推到她面前。

　　她噗嗤笑出声来，“小子，你让给我也没用，这个要自己吃出来才管用。”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的格外快，一家人吃饭聊天，开着春晚做背景音乐，其乐融融。

　　发红包时，尽管邵堃不想收，宋爸爸还是坚持把红包塞进他怀里，佯装生气道，“你是小辈，我是长辈，给你压岁钱天经地义，你再不收叔叔可就不高兴了。”

　　宋姝在旁帮腔，“赶紧收了，拿着去买两本物理题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