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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深宫魅影(2) ...

  •   城棠原本只当自己是皇宫里的一个孤魂野鬼,虽无拘无束却也毫无目的,可在那晚之后他发觉自己能被小孩触碰到,但也只能被小孩触碰。他仍可以毫无阻拦地穿过其它物体,却单单能触碰到小孩干枯的发梢。

      除此之外,那夜后他的身体里也多了一道声音,那道声音自称系统07号,性格多变,语言怪异,时不时发布一些奇怪的命令。

      这些命令都是围绕小孩的,有照顾,有引导,由此城棠也知道了小孩叫岑肆,应当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因为他从来没见过对方身边有超过一只手可数的宫女太监,而明明十岁了却瘦弱得像个五岁小孩的模样,偶尔的几句聊天中也透露出岑肆的无知与稚嫩,似乎从未走出过死寂的冷宫。

      城棠头几日还算有耐心,兢兢业业按照系统的指令完成任务,自己亲身亲力地给小孩梳头穿衣,可他毕竟是个心肠都冷漠的鬼魂,做几个任务就彻底厌烦了眼前的一切,只想离开。

      可换得与生人接触的代价却是惨重的,城棠发觉他如被豢禁在牢笼里的困兽般,无论如何挣扎却再也无法彻底走出冷宫。

      不管他白日在皇宫的哪个角落里闲逛时,每当太阳下山后他都被一股神秘力量拉回冷宫,只有在第二日太阳初升时,那股强大到无法反抗的力量才会松开对城棠的桎梏,恩赐他虚假的一时自由。

      他想过离开皇宫,可皇宫外面又仿佛笼罩了一层看不见的结界,每当城棠想离开时都会受到一层膜的阻挠。

      所幸作为鬼魂,城棠的第六感尤为发达,他冥冥之中感应到打破这一切的东西就埋在他俩相遇的地方——大槐树的地下,似乎毁掉那个东西自己就会得到解脱。

      只是每当自己触碰到树根时就会被炙烤般的疼痛所包围,逼迫他放弃。

      城棠不是能忍痛的鬼,试过几次后就打消了暴力破除的念头,开始想别的法子。后来他又发觉每当自己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时,魂体里储备的能量就会增多,系统说这是主神嘉奖听话宿主的礼物。

      一次偶然间,城棠尝试将这股能力灌入到双手上,带着这股能量再去触碰大槐树下的泥土时,身体上炙热的烧痛感竟稍微减轻。

      这个发现让鬼魂顿时惊喜,但也失望察觉自己身体里的储备量对于毁掉那个东西来说还远远不够,他还必须得做任务。不过也算是个幸运的发现,至少有了真正的自由作为目标,城棠也渐渐不再抗拒受任务的摆弄了。

      然而,城棠才刚发了一小会呆——

      系统07见城棠神情放松,趁机逼逼叨上线,一边翻开主线剧情一边指出:宿主刚才语气太凶,不利于主角身心健康的发展,而且没有按照任务发挥温柔知性的特征。

      城棠被系统的突如其来搞得有些断片:啊?什么?怎么了呀?

      系统07一脸严厉:请宿主不要装傻。

      城棠搬出自己的鬼生观,试图狡辩:他做错了事,我原谅他,而且没有打骂或者吓唬他,这就是温柔知性。小孩子应该在风雨中不断反省。

      系统07苦口婆心劝告:宿主应端正态度对待主角,不要心存侥幸,我们要以温柔的爱去守护他的成长,而不是让对方干活自己乘凉。

      城棠听着就来气:放屁!温柔的爱给他,那我呢?他能让我离开皇宫吗?他不能!

      他曾想哄诱岑肆去挖出大槐树地下的东西毁掉,可结果每当自己想要说出来的瞬间,嘴就仿佛被黏住了怎么也张不开,徒留因使力而面部狰狞的自己与岑肆面对面。

      小孩一脸迷茫,二人在不明所以的气氛中大眼瞪小眼。

      系统07:警告,警告!检测出宿主存在偷懒行为,这严重违背了我们《主角保护规则》的相关要求!黄牌一次,再次触犯将会扣除宿主的能量值。

      城棠:?!

      城棠认怂了,城棠闭嘴了。

      他本就不清醒的脑袋立即被系统07嘴里发出的一串词搞成一团浆糊,即使听了好多次,也没搞懂系统所说的“主角”“黄牌”之类的词是什么意思。

      但“扣除能力值”的意思城棠还是明白的真真切切的,他立马在心里疯狂计算,触碰需要能量,挖土需要能量,销毁也需要能量,而获得能量的方法只有做任务,而每个繁琐的任务下只给零零星星的能量。

      霎时,对出宫的渴望立马打跑了城棠骨子里的懒癌。身体里储备的能量值还只是个杯底,想要离开皇宫更是痴人说梦,能量值可一点也不禁扣啊!

      说干就干,他立马一个鲤鱼打挺般站直,甚至不顾躲避阳光撸起袖子就跑回屋子里。

      这臭小孩!收拾个屋子还得让人帮忙,真娇气!

      琉璃瓦是别家的,朱紫雕栏也是他宫的,方寸之地的屋顶上只有灰蒙蒙的土瓦,在日光下吸纳一切的亮。

      藏于皇宫深处的房屋冷寂昏暗,泛黄的桌布被洗得脱丝,陈旧木椅上的灰尘厚重又呛鼻,而往外看,院内却是与普天众生同样的晴朗。

      阴影里的岑肆折好被子,抬头,从敞开的大门中刚好看到这么一幅画面。

      身影透明的青年靠在大槐树下,阳光透过枝叶的间隙却无法在他的身上打下斑驳的阴影。

      他的皮肤雪白,乌黑的长发被微风吹得飘散,凌乱的几根发丝抚过平凡的眉眼,明明不是美人,却在一席白衣的衬托下有几分扎眼的惊艳。

      只是他的眼睛,浅色的瞳眸里是宛如雪山的淡漠,此时安静的模样似乎与大槐树融为一体。

      岑肆不知不觉地屏住了呼吸,在某个瞬间里他仿佛体会到了青年的冷。

      他还小,没有受过启蒙教育,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任这个突然闯进自己灰暗世界的鬼魂。

      虽贵为皇子,可他自幼没了亲娘,被老和尚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随意定了“不详”的命运,还没感受一点父皇的温情就被拎着领子扔进冷宫,没有亲人爱护,没有仆人照顾,生长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的也全靠命硬。

      但最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他不见青年害自己,但看起来也同别人一样不喜欢自己,可他忍不住啊。

      就像干枯了许久的田野忽然降下一场酥雨,身为小虫的他还是忍不住上前讨嫌,想用微薄之力去亲近这片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小虫在田野里的存在,而不是呈现在雨面前的一望无际的荒凉。

      岑肆自嘲地摸摸自己的头,枯燥的发丝手感并不好,也怪不得青年总是一副隐忍嫌弃的表情,但他还是有些确幸,发顶上似乎还残留着青年掌中的余温。

      不害自己就行,单单是活着就已经够累了,弱小的岑肆即使不甘于认命,也没心力去祈求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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