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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桃花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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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炉仙子与白池兴推杯换盏,聊开了去。白池兴无比崇拜这位“半步虚境”的小祖,悬池瞧着面前的小辈也是越看越顺眼。
白池兴细数了悬池下凡后的武功,话里话外都是马屁。虽是马屁,却又夸的恰到好处,发自肺腑:为小辈报仇,怒斩峦蚺?没错,多少算是本仙子的功劳!虚境神通火焚化神?也没错,毫不夸张!谷山除尽妖患,谈笑间杀败萧家三元婴?更是没错,确确实实是本仙子干的!
悬池饮了不少仙酿,已有些微醺。她有值得骄傲的本钱,也向来禁不住他人的夸赞。开怀之余,丹炉仙子随手赏了这“才思迅敏,心窍通透”的小辈不少法宝丹药,连那化神修士才能服用的炼神丹也挥手送去三颗。白池兴受宠若惊,激动地连行大礼,磕碎了不少檐边瓦片。
聊到赵世清时,白池兴罕见地有些沉默,只道自己这徒儿幼时命途多舛,幸也不幸,托生在帝王家里。长潭公主母族不显,生母郑氏仅是个贵人。好在赵世清是个女儿身,免了不少杀身的祸患,但宫内妒妇的“整饬”却是必不可免的。
几年前的“方士案”,赵家皇帝白天召世清问了几句话,当晚便一睡不醒,梦呓三日三夜,尸解于养心殿中。帝后言有方士作祟,好巧不巧,在长潭公主的帷帐下搜出几本巫蛊厌胜的古册,还有一小束皇帝老爹的头发。
悬池被勾起兴趣,又拍开一坛仙酿泥封,白池兴为小祖倒酒,也为自己的酒盏里添了一些。
白池兴继续讲道,帝后将那所谓的证据摆了出来,使长潭蒙了构陷,朝中本来还有争议,没想那长潭生母郑贵人竟畏罪自缢,如此这般,世清真真是百口莫辩。
悬池吐了口丹火:“蠢女人。”
白池兴陪笑两声。
“赵家皇帝尸解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还在龙椅上坐着吗?飞升后又下来了?”
“这倒没有,是天枢阁当值的守阵供奉犯了疏忽,将近半年汲来的龙气一股脑都灌进了赵家皇帝体内……”
“有意思,这赵家皇帝差点飞升到老长虫的地盘去了。怎么止住的?”
“用的是四长老的内丹,埋进赵家皇帝的肉身里,拿我白族仙气将那龙气冲了下来。”
“化神内丹?看来赵家皇帝活不了几年了。何不叫他飞升算了?”
见悬池面有不悦,白池兴没敢接话,过了会儿,叹息了一声继续道:“治好赵家皇帝,小狐回天枢阁述职,路过乾元殿,听闻有人争吵不休,我便顺势入殿打算瞧瞧热闹。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世清,她跪坐在殿中,有一个披头散发的老翰林抱着块儿提字的牌匾护在她身前,二人四周围了不少甲士。甲士们往前压,老头子就用匾抡过去,那些甲士都怕碰到牌匾,便连连退步。我当时也不知是怎样想的,挥开甲士,当着一众朝臣的面,把事情问了个清楚。
“没想到你小子也爱管闲事。”
“本来没打算管,但那帝后同我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句句不离‘方士作乱’,小狐与她吵了起来,她便召来两个金丹修卫,要与我比斗比斗,不曾想,全被我料理了。”
“哈哈哈,你恼羞成怒了!”
“小祖说的对,我就是恼羞成怒,因为这事儿真出自我白家族人身上,我占不住道理,便只能霸道一点儿。单挑敌不过我,后面来的金丹修卫便一齐冲上来,想联手制住我,我也作了蝶信去叫帮手,而后与那帮修卫们斗作一团。庞近的那些甲士得了帝后授意,想趁乱抢人。那老翰林眼见护不住世清,便朝我躬身作揖,大喝一声,抱着怀中牌匾撞柱而亡。”
“死了?”
“死了,匾也撞折了。”
“有血性!”
“也可能是怕背骂名。”
“继续讲。”
“那时殿中乱作一团,群情激愤,有人高声咒骂、有人以头抢地,有人涕泗横流。然后?然后四长老来了,就没有然后了。我护着世清进了天枢阁,赵家皇帝隔日转醒。此事查了一通,确是由我白家引起的,搜出来的那几本古册也确实是世清的,至于那束头发,似乎是赵家皇帝的一个宠妃为构陷世清母女所为。此事后面不了了之,至于赵家皇帝迁怒了多少人,小狐未曾打听,但多半也是杀的人头滚滚。”
“而后你便收赵世清为徒了?”
“是的。”
“有意思。”
二人分完仙酿,悬池将白池兴踢下了屋檐。悬池斜靠房脊,小憩了片刻,才回到屋舍里继续吐纳。
一大早,悬池推开房门,发现门口堵着两只睡眼朦胧的狐狸,正吸着自己吐纳出的丹气,丹炉仙子目不斜视,直直踩了过去,去将院子另一侧的长潭公主喊了起来。
用过早点后,四人于越州城内逛了片刻。悬池听了阿宁的撺掇,想给聂聆带些小玩意儿回去。路过一家铺子时,丹炉仙子看上了里面的钗子,镶金饰玉,闪闪亮亮,很是好看。那铺子挂了悬字旗,伙计看了几眼藏在柜台里的画像后,立刻上前热情招待。悬池挑了几根,随手将其中一根插在赵世清头上,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其余钗子装好,收进了储物袋中。
长潭公主既开心又失落,酸酸道:“这么多钗子,悬公子有好多心上人呢。”
想到聂聆,悬池温柔一笑,揉了揉小公主的脑袋:“心上人?就一位。”
赵世清只当此话是悬公子撩拨女子的风流伎俩,但仍是心花怒放,她好想问问,这心上人会不会是自己?
长潭公主没敢戳破这个美妙的泡影。
下午,悬池与阿宁同白池兴师徒作别。鼠妖伏诛,二人还要回无峰山述职,悬池也玩了个尽兴,想着早点回去见见聂聆。
四人一狗出城后,分做两骑浮空,各奔南北而去。在师父背上的赵世清连连回顾,不舍地瞧着悬公子的背影。长潭公主眼圈微红,好不容易才将打转的泪水憋回去,耳畔又响起了悬池的传音。
“以后我罩你。”
……
回到别院时,聂聆正要准备晚饭。悬池将赖友福扔在地上,后者慌忙跑到狗窝中藏了起来。狐狸懒懒散散地回了房中,不知捣鼓什么去了。
悬池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枚木匣,里面装着越州城里买来的珠钗。丹炉仙子悄悄走去隔壁书塾的灶房,打算给聂聆一个惊喜。
“主子!仙浆!小树要金色的仙浆!”
荔枝树妖惊喜地嚎叫一声,吓了聂聆一跳,让她差点切到手指。
悬池想着,待会儿叫狐狸把这树妖砍作柴火算了。
丹炉仙子知道藏不住,索性慢慢悠悠地走进灶房,用胳膊环住聂聆的腰肋,下巴抵在她的脑瓜顶上,把木匣盖子抽了开来。
“本仙子在越州城逛了逛,见这钗子不错,又正好是咱家产业,我便挑了几支中意的送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哦,还知道送礼物了?”
“白小宁说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几日未归,怕你不开心,又要生我气,我便想送你钗子,让你开心些。”
“亏你好意思说出口,连点儿花言巧语也不会说。”
“本仙子答应你了,永远不同你撒谎,说到做到!”
“傻丹炉,这种小事儿可以撒撒谎的。”
“好,我记住了。”
“晚上想吃粥?”
“想!”
“……”
“……”
“喂,干嘛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样子”
“想喝粥,还想嘴软。”
悬池扭扭捏捏,在聂聆耳侧厮磨了片刻,吐出七个字来。
聂聆脸色一红,悄悄嗯了一声:“那,那今晚?先说好,我也要吃的……”
丹炉仙子开心道:“管饱!”
金池上仙仙颜大悦,荔枝树妖捡回小命一条。
晚些时候,张延林霰也跑来书塾蹭饭。晚饭比往日稍微丰盛了些,悬池每样菜都尝了几口,便专心喝起粥来。用过晚饭,聂聆又煮了壶茶,分与众人消食。
闲聊中,聂聆从房中将悬池送的珠钗取来,让林霰挑了一支,又送阿宁一支。林霰拿着珠钗,爱不释手,直夸悬池有品位,让悬池很是受用。
小丫头拿着珠钗,在月光下好一番摆弄:“哎呀!聆儿姐!这是越州城里那家‘小凤祥’的钗子吧?这个可贵了!延哥一直舍不得给我买呢!”
“很出名吗?”
林霰认真道:“可不是嘛,这家店是京城凤祥楼的分号,钗子是老掌柜带着徒弟们亲手做的,家传的手艺,一年就做九百九十九根,绝不重样!一根钗子能换咱家小半个院子呢!”
悬池哼了一声:“本仙子倒是没看那小破店叫什么名字,不过既然挂了悬字旗,那便是本仙子的私产。你们要是喜欢,尽管挑去,报上悬思的名号就行。”
狐狸也跟腔道:“那是那是,我家仙子是何等人物!越州地界,但凡能瞧得上眼的产业,哪家不是高挂悬字旗?我们进店后,那掌柜的便把所有客人都打发走了,教我们随意挑,随意选,挑来挑去,也就这五根是最好看的。要我说呀……”
聂聆眼睛一眯,打断道:“阿宁,几根?”
“五根呀!”
聂聆数了数,自己一根,林霰一根,阿宁一根,匣子里还有一根。
四根。
狐狸拍了拍脑袋,嗷了一声。
“小狐想起来了,还有一根被仙子送给了赵世清!不过那根不太好看,还是主母这根最好看了!”
张延咳了咳,拉起林霰匆匆告辞。阿宁自知失言,赶忙捂住嘴巴。
“悬池!赵世清是谁?!!”
是夜,悬池仙子被聂聆用大扫帚拍了出去,没能踏进聂聆闺房一步。阿宁被锤了个满头包,坐在书塾外嘤嘤啜泣,好不凄惨。
好在最后解释清了,悬池赌了八百遍咒,发了八百遍誓,这才将聂聆安抚下来。不过,这都是第二天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