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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张延探宅(上) ...

  •   赖友福死扯着门柱,不敢进门。阿宁拉扯他时也不敢用力,怕伤了他。一人一狐纠缠了好一会儿,赖友福被拖进大门时,很是凄惨的哭叫了几声。他一边告着饶,一边埋怨着池剑,呜呜咽咽,含含糊糊的,狐狸没能听清几句,被他嚎的心烦意乱。

      阿宁实在厌烦了,抖了抖耳朵,叫赖友福收声,小心打扰到悬池休息。此举立竿见影,老道士连忙捂住嘴,不敢再嚎。

      赖友福惊恐的四下打量,狐狸毛茸茸的大尾巴遮了他的视线,隐约有一个短发男子朝自己走来。

      “赖友福。”

      “池剑小仙人?你,你竟还活着!你这头发……”

      “嗯。你刚刚在骂我?我听到了。”

      “啊!误会,小友,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我,我骂的是张宪,骂的是张延,池剑张宪,听着差不多……”

      池剑点了点头,没有深究。

      “赖友福,我要搬到这里住了,你自己回去吧,和那个女人说一声,这事我不管了。”

      “啊?住这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小友你和这尊妖仙……”

      “此宅主人是家姐悬池仙子,所谓妖仙或许另有其人,也或许是误会一场。”

      “家姐?那位也是仙人?可小友之前不是说有妖物伤人吗,这,这让我如何交代?”

      池剑指了指狐狸,说道:“你要交代,找她要吧。”

      赖友福瞟了一眼狐狸,见狐狸呲了呲牙,他便不敢做声了。找这妖怪要交代,自己的老命倒有可能交代了。

      “可…可是不除妖仙……”

      “不除了,这里没见有什么妖仙,我也不需要银钱了。”

      池剑在腰间一抹,甩出几个大口袋来,继续道:“既没办成事,这些银子我分文不取,赖友福,你须得替我还回去。”

      赖友福听罢,两眼一黑,扑通一声扑倒在地。他拉着池剑的裤脚,哆嗦起来。

      “小友哎,你可害苦了老头我,你行行好,你救救我!收了那么多银子,不除妖仙了,我怎么给张宪交待啊!”

      狐狸一边把玩着小玉瓶,一边支棱着耳朵旁听,这时又插话道:“那你把你的那份银子也退回去不就好了嘛!”

      “退不回去了,花了…小一半。小友,你收留收留我,我回府便是死路一条!”

      “不行,池剑公子,这老头又脏又臭,让他留下恐怕惹仙子不悦。”

      狐狸抢先说道。

      “池剑小仙人!你也亲耳听到我夸的海口,你有大神通,不怕他张宪,我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哪挨得住官老爷的整治?再说,要不是有你的话兜底,这钱我也不敢花…我也不是怪你,到底是我花了那些银子。小仙人,相识一场,还望你能救老道一命!”

      “这样说来,算是与我有些关系,不过阿宁说的也在理。这事须得问问主人,毕竟我也是借住于此。劳烦阿宁去通禀一声吧。”

      “池剑公子都这么说了,那,那我去问问?”

      赖友福连忙作揖道:“仙家搭救,小老头感激不尽!”

      狐狸把小玉瓶塞好,走到悬池的屋里。片刻后,这对儿主仆一并来到院中。

      “小飞剑,白小宁说你要留他?”

      “嗯。”

      “嗯什么?凭什么?”

      “他贪了别人的钱财,还不上,被捉住了会被打死。我想帮他一把。”

      赖友福站在池剑侧后方,低着头,不敢言语。

      “小道士,你是何人?”

      “下界小道赖友福,给上仙见礼!”

      “说,你贪了谁的钱财?”

      “回仙子,是城里官家,张宪老爷。”

      “哦?张宪?有趣,你细细说来,你是怎么贪了张宪的钱?”

      悬池来了兴趣,挥手召来桌椅,又示意狐狸泡了壶茶水打算坐下边喝边听。赖友福倒也老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的清清楚楚,详详尽尽。尤其是张宪对妖仙的形容,更是一字不落。

      “你说,那张宪豪掷重金,让你们两个镇杀妖仙?”

      “是啊仙子,我可不敢招惹什么妖仙,那等穷凶恶极之辈,小老儿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我当时借着酒劲,财迷心窍,我便应了下来。今日前来以为是…以为是除妖仙,哪知误会一场,开罪了真仙。”

      悬池气得不轻,吐了口丹火出来。

      所谓出手狠辣、道行极高也就算了。

      “张宪还说那妖仙,好女色,不阴不阳,还好淫人妻女?”

      见悬池如此愤怒,赖友福心中不由得赞叹了一声,不愧是正道仙人,果真是嫉恶如仇。

      “是啊,仙子,张宪老爷亲口说的,一字不差!”

      一旁的池剑也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看向悬池的眼神古怪起来。他动了动嘴,传音道:

      “小丹炉,你……”

      “我没有!”

      “那张宪的女人……”

      “是我带走的。”

      “……”

      见池剑沉默,悬池立刻咬牙切齿的传音:“不是你想的那样!”

      闭目三息,悬池强忍怒火,对着赖友福狰狞一笑。

      “小道士,本仙子指条明路给你。你既然欠了张宪的钱,不如今晚做掉他。”

      “仙子,仙子刚刚说什么?”

      “我送你一缕炉火,你笼在袖中,见了张宪,甩他脸上!保管叫他灰飞烟灭。然后在张宪家里放把火,方便跑路。你们人界有句话,人死债销,他死了,你的债也就没人讨了。”

      “仙子说笑了,杀人,我哪敢,哪敢杀人……”

      狐狸悄悄拉了拉悬池的衣袖,凑上前打了个耳语道:“聂聆。”

      悬池听后,也想起有聂聆在,倒不能真的杀了张宪,何况自己还答应聂聆给他补偿。

      有火没处发的悬池看了看赖友福,又看了看池剑。池剑轻轻咳了一声。

      “你真的要留他?”

      “是。”

      “那好。”

      悬池点了点头,越出院门,捉回一只野狗,又召来丹炉,从中摸出一枚丹药来,弹到赖友福口中。

      赖友福怪叫一声,一头扎在地上。悬池命赖有福出来,那丹药便颤颤巍巍的从赖友福的肉身嘴里飞出,而后立即被悬池塞进了狗嘴里。

      片刻后,赖友福茫然的转了转身子,看到了自己的尾巴。

      他赶忙告饶,话一出口,只有狗叫,哪有人言?

      “小飞剑,你给本仙子看宅门,本仙子给你配条狗罢。至于这道士的肉身,你抛到张宪家门口,人死债销,张宪死不得,就叫这老头死一回。”

      “你何必这样折辱他?既不想留他,赶他走便是。”

      “他对你不忠。”

      “可他也不是我的仆从”

      悬池哼了一声,不管这些,朝着地上的狗道:“你叫什么来着?”

      “汪!”

      狐狸侧身,小声提示道:“赖友福。”

      “来福,替我看一年宅院,我便留你,你可愿意?”

      “汪汪汪!”

      赖友福惊叫,狐狸赶紧上前踢了他一脚,他呜咽了一声,不敢再叫。

      悬池看了池剑一眼:“你看,他愿意的。”

      池剑没理会悬池,对地上打哆嗦的赖友福说:“我家姐姐大度,不忍见你丢了性命,替你挡灾化煞。你为她看一年宅院,一年期满,她定会赏给你一枚化形丹,你算是直接尸解,踏身修途,还不快叩谢仙恩?”

      狐狸也抢着说道:“对对对,还不快谢谢我家无敌美丽又善良的主子!”

      悬池被二人用话一架,稍稍有些受用,嗯了一声,重新坐下,捧起茶盏来。

      “有福,你可愿意?”

      赖友福想了想,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子,以头杵地,对着悬池摇起了尾巴。做狗便做狗吧,眼下先在这仙子宅内避避风头,等时日一到,变回人来,也算是消了一劫。只是自己是来福还是有福呢?算了算了,随仙子喜欢吧。

      巷外街口,张延等人见宅院那边熄了声音,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稍许思忖,张延决定派人前去一探究竟。几名捕快的眼睛都盯着他,他不动身,也不见有人自告奋勇,大家都等着他来出这个头。虽然他百般不愿前去玩命,但他毕竟吃着官饭,职责所在,容不得他临阵脱逃。

      一众捕快中,张延挑了两个老的跟在身侧。那两个老捕快,一个叫徐大牛,儿子去年成亲。一个叫张超,张宪的远房表亲,老婆死了十年,一直独身鳏居。

      见张延点了徐大牛二人,剩下几个小伙子如释重负,长长舒了口气。这几人又不知从那里摸出了佛珠符箓镇纸黑狗血来,一股脑的塞给张延三人。

      “捕头、徐大哥、张大哥,这是我老娘从一个老和尚手里求来的万佛珠,保平安!”

      “这是我家隔壁抄书先生用的镇纸,听说读书人都有一身浩然气,专克邪祟!”

      “捕头,我媳妇找屠户讨的黑狗血,就这一小瓶,叫我巡街时随身带的,你拿着,兴许管用!”

      “徐大哥,这是赖道长卖的符箓,哎,要是赖道长自己都不行了,这符还顶用不?不管这个,先拿着!”

      张延没好气地摆了摆手,谢过几人好意,提刀打头阵去了。张超见张延动身便连忙跟上。徐大牛惜命,把那些辟邪之物一一接过,全都揣到身上,然后跟了上去。

      进了巷口,张延三人只觉阴风阵阵,让人浑身不自在。隐隐约约似乎有赖道长的哀嚎声从大院里传出,断断续续,呜呜咽咽,好不瘆人。

      徐大牛双腿一软,瘫坐在地,脸色难看的朝张延道:“捕头,你知道我徐大牛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跟人拼刀子向来不含糊。可这妖魔鬼怪,实在非我等能敌……”

      张延看了眼徐大牛,心道这厮真不顶用。他见张超也脸色惨白,心中更觉烦躁。张延咬咬牙,低喝道:“张超,你带徐大牛走,叫巷口的兄弟们都散了去。”

      徐大牛赶紧将怀中揣着的镇纸符箓黑狗血递给张延,张延没接,反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嘱托徐大牛,若自己没能出来,速去越州府寻县令大人。

      从巷口到宅门,这不长的一段路,张延走的格外谨慎。待他到了大门口时,巷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赖友福,你既然欠了张宪的钱,不如今晚做掉他……在张宪家里放把火……人死债销……”

      隐隐约约之间,张延似乎听见门内几人在讨论着什么,一条野狗从张延脚边经过,张延抹了抹额角的冷汗,再抬起头来,那野狗已经不见了踪影。

      张延往门缝处凑近了些,想听的更仔细一点。虽然他表面平静,内心却已掀起了骇浪惊涛。有一个幽冷女声在教唆赖道长杀人放火,不过欠钱是怎么一回事儿?池剑小道长竟说了可以?难道这两位道长也不是什么好货?

      门内传出阵阵狗叫。

      大风骤起,悬池别院宅门洞开。纹银炉一旋,将本想折身返回的张延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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