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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细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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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蓉坐在床上,看着床帐上绣着的芙蓉花,道:“贺襄,谢谢你没有拆穿我。”
贺襄冷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为什么到谢家来?你为什么要冒充谢棱的妹妹?”
“冒充?”谢蓉偏头看他,刚刚的温柔一瞬间就像是凝固成了一层薄薄的冰层,“贺襄,你不要自作聪明,我没有冒充。”
贺襄忽然发怒:“你敢说,你不是风细细?”
谢蓉沉默了一会儿,出声反问道:“难道风细细就不能是谢蓉?谢蓉就不能是风细细了?我说过,你不要自作聪明。”
贺襄忍着怒气,逼视道:“那你昨天晚上在做什么?告诉我!你不要告诉我你只是穿着夜行衣随便走走?!这话我是不会信的。”
谢蓉冷言:“我只是在证明一些事情,这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贺襄突地一笑,“风细细,你说的简单,我替你撒了谎,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竟然骗了谢棱,如果东窗事发,我与他多年兄弟情义就算到了头!”
谢蓉迅速反击:“我没有让你骗他,贺襄,竟然你选择了不说出真相,那么你最好永远闭口!”
贺襄说不出话,咬牙拂袖而去,却在门口停了下来,他说:“我劝你一句,谢棱没有那么好骗。”
“这就不需公子费心。”谢蓉嗓音冷冷,“我也给你一句警告,不要把谢棱想的太好,江湖之上从来就没有至善之人。”
贺襄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终于开口:“你究竟想证明什么呢?细细。”
两人对视了许久,谢蓉眼里忽然涌起悲哀,语气也带着凄意:“我想看看谢家人骨子里究竟能残忍到什么地步?”她忽然偏头问,“贺襄,如果有一天我杀了谢棱,你会怎样?”
贺襄没有说话,缓缓离去,在下房前台阶的时候,一脚踩空,他也好似没有感觉。
谢蓉低着眉眼,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她的的确确是谢家的女儿,谢棱也的的确确是她的兄长,而她回到谢家的使命,却是要亲手杀掉自己的兄长。
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
贺襄依旧每天过来看谢蓉的伤势,却再也没有同谢蓉说过一句话。
谢蓉每次坐在窗边,看着他走进来,看着他替自己换药,再看着他走出去,两个人之间谁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只是每次贺襄离开后,谢蓉就会站在院里的藤萝架下,提着酒壶喝酒。起初院里的丫头不肯拿酒给她,她就自己去找,总要喝着酒才能罢休。
都说酒能解愁,却是愁上加愁。
那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雨。贺襄水阁外的水廊上,谢蓉持伞翩然而来。她素白色的裙摆处,绣着大朵大朵的芙蓉花,走起路来的时候,漂亮极了,一层一层像风掠过花海。
贺襄忽然之间,好像闻到芙蓉花香。
谢蓉持伞站在雨中,静静看着房间里的贺襄,雨声淅淅沥沥,水池中涟漪不停。
她就撑着伞站在雨中,依旧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衫,在雨雾之中,显得空灵而缥缈,好像随时都会消失在雨幕中一样。
终究还是贺襄开口:“找我有事?”
谢蓉笑笑,缓缓摊开手,手中放着一枚玉佩,青青的,青色之中又泛着白。贺襄眼中一动,上前几步,走到雨中:“那是我送给风细细的玉佩。”
谢蓉眨了眨眼睛:“我知道,现下奉还给阁下。”
贺襄道:“你终于肯承认你是风细细?”
谢蓉好像有些无奈,慢慢道:“我是风细细又如何,所谓谢蓉,所谓细细,都不过一个名字而已,贺襄,是你太执着。”她走了几步,将伞撑到贺襄头顶,“太执着的人,一般都不会很快活。”
贺襄低着眼:“我执着,我执着的想要证明你是风细细,那么,细细,你这么久来,执着的什么?”他忽然厉色,拂袖指着这浩浩谢府,“是这谢府的尊荣?是这谢府无上的权利?还是别的什么?”
谢蓉皱了皱眉,伴着雨声,贺襄听见她说:“我执着的,从来都是人性的善恶。”
最后她将玉佩放在贺襄的手心,贺襄猛然将她拉入怀中,凄凄风雨中,谢蓉竟然笑的开怀:“贺襄,你喜欢我,是不是?两年前的雨天,你就喜欢上我了是不是?”
贺襄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谢蓉笑着笑着,忽然哭了起来,她狠狠推开他,冷言:“傻子!”说完,回身,像来时一样,姿态优雅,持伞款款而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一切来得太莫名其妙,贺襄浑身都被淋湿了,他仰起头,闭着眼睛,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自己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