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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一百一十一章 ...

  •   我带着魔杖,带着少许的遗憾,带着未能实现的关于我们的未来的那些幻想走出了房间。

      走廊上很暗,好在墙上亮着火把,勉强能看清通往楼下的台阶。
      周围静悄悄的,华丽的地毯很软,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
      二楼的房间很多,环绕成一个圆圈。中间则是高达数米的水晶吊灯,它的链子一直垂到楼下——我在客厅里见过它。

      我并不熟悉马尔福庄园的内部构造。如果无意间踏入某个食死徒的房间甚至运气差到极致直接误入了神秘人的领地,我想那就不仅仅是一个杀戮咒那么简单的事了。
      就算是死,我也想死的体面些。

      我在二楼停留片刻便沿着楼梯来到门厅。
      门厅很宽大,这里的石头地砖也都被华丽的地毯覆盖。两侧的墙上挂着数十幅肖像画。
      其中最大的一副画中央有一位老人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打着鼾。
      他的头发是和德拉科一样的金发。显然他也是马尔福家族的一员。
      我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瞥了一眼画框底下的名字。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
      不过我并不知道他是德拉科的哪位长辈。

      宽阔的石阶通往建筑外。我这一路没有遇到任何人。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出了城堡,我朝庄园的大门处张望,发现那里有移动着的光亮。很可能是手持魔杖正在夜巡的食死徒。于是转身朝后花园走去。

      我房间的窗户正对着花园,白天的时候透过窗户能看见鲜艳的花儿簇拥着在这并不算温暖的四月里竞相绽放。
      此刻,虽有庭院灯发出微弱的偏鹅黄的光亮,花园却依旧被死寂的黑夜镀上一层阴影,显得毫无生气。
      花坛中心的喷泉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水流从顶端的雕塑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然后落入巨大的环形水池中,激起几片不易察觉的水花。

      腹部以下的胀痛感还未散去,走的久了自然有些不舒服。我在原地站了一会,最后还是走到喷泉的池边坐下。
      池子很大。也很高。我坐在边沿处抬头望去。

      今晚的月光是那么的苍白,孤独静默。
      而我如一束残光徘徊,终将为这风儿所熄灭,我的夜晚也将变得漫长而无尽——我将不再属于这个世界。

      或许有一天,阴霿会渐渐消去,疼痛也会停止。泪迹蒸发殆尽,黑暗势力也不复存在。只可惜我等不到那天。

      我的思绪犹如风中游丝,心情却异常平静。
      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我缓缓地举起了魔杖。
      脑海里甚至连再挣扎一下的想法都没有——我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如此淡然地面对死亡。

      我曾经抓住了小矮星彼得,帮助小天狼星恢复了他的名誉;我揪出了假穆迪,改变了塞克里克的命运;我和D.A.的成员们一起反抗乌姆里奇,意外挽救了小天狼星的性命;我从难搞的格雷女士口中得知了冠冕的下落并顺利找到销毁了它,通过自爆身份的方式成功拖延了神秘人攻入学校的时间(虽然这么做很蠢)。我还将哈利三人救出了庄园。

      我的魔杖分别交与哈利和德拉科。双面镜和通往邓布利多生前住处的门钥匙也被我偷偷塞进了后者的口袋——在我假意挟持他的时候。
      至于克利切,我相信他会在合适的时间尽自己所能去救斯内普。只是不知道失去了我这个主人,他又会属于谁。
      斯拉格霍恩教授有开启古灵阁的关键钥匙。只要哈利打败了神秘人,以他的个性,肯定会迫不及待将邓布利多的亲笔信公布于众的。对于这点,我非常放心。

      我还想起了我的母亲。小天狼星修改了她的记忆,我相信没有我的生活她也会过的很好。
      对于斯特林叔叔,我自然是心存愧疚的。我在麻瓜警局留给他一个烂摊子,以至于他不得不动用自己的人脉来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而对于他是否能最后和我母亲走到一块,只能取决于他自己了。毕竟连我都不知道母亲在哪。

      嗯……让我再想想还落下了什么。
      似乎没有了。
      我自认能做的都已经做到了。
      若是说我这辈子有多么圆满倒也不切实际,可人生的墓碑本就是由无数意外和遗憾浇筑而成的。

      最重要的是,我没有再像上辈子那么浑浑噩噩的活着。我做出了一定的改变,也终于意识到“美貌只能锦上添花,却无法雪中送炭”的道理。
      除此之外最大的收获莫过于拥有了一段算得上刻骨铭心的爱情。
      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回头望了一眼花坛深处。那里是庭院路灯照射不到的地方——要比喷泉这边更暗些。确实更适合作为自己最后的栖息地。

      算了,不折腾了。
      我心想。
      反正横竖都是个死,不如舒服些。

      阿瓦达索命这个词我已经在心里默念了数遍,可是真正要说出口的时候却兀地生出几分犹豫和迟疑。

      查尔娅,你看看你。都死到临头了还矫情什么
      死亡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死了,就像这池中的水滴消失在水中。
      只要你带着秘密离开,没有人会受到伤害。

      我承认,无论我如何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我念出咒语的声音都不受控制的颤抖。
      “阿瓦达……”
      我仿佛已经看见魔杖端头喷射出刺眼的绿色。

      “你在做什么!”
      突然响起的吼声吓了我一跳。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看见一个身影朝我的方向疾速而来。
      路灯下,他飞扬的金发让我呼吸一滞。
      我慌忙站起身想要躲开,他却直奔我手中的魔杖。

      德拉科冲过来时并没有控制好速度,我被他撞的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仰去。而他也整个人扑到了我的身上。
      就这样,我们双双跌入了身后的喷泉。

      我来不及反应,水就涌进了我的口鼻,顺着喉咙流下刺激着气管。可我一张口,更大量的水涌进口腔,堵的我连一个模糊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我努力地睁开眼睛,可是眼睛被水蛰的生疼发涩。最要命的是,我的身上还压着一个人,这让我的挣扎毫无意义。

      好在德拉科很快从我身上爬了下去,顺便把我从水里捞了起来。
      我顾不上撩起还在滴水的头发,捂着嗓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德拉科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和我一样浑身湿漉漉的,脸色苍白。

      “谁!谁在那?”
      一束光朝喷泉这边射过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眼看来人越走越近,德拉科一把拉住我蹲下身来,然后带着我弓着腰慢慢向离我们最近的一个雕像移去。
      喷泉池中的水不是很深——仅仅没过我的小腿。
      我们躲在一座还在喷水的小雕塑后面,尽量让两人的影子完全融入它的阴影里。

      两束光线扫过我们的头顶,还有男人的说话声。
      “斯卡比奥,你去花坛那边看看。”一个男人说。
      耳边传来一阵窸窣声。我和德拉科几乎同时屏住呼吸。显然那个叫斯卡比奥的男人刚刚经过了我们藏身的雕像。

      留下的那个男人并没有迅速离开,而是不停地用魔杖的光扫射喷泉的每一个角落。
      月光在水面辗转流溢,可惜此刻没人会花心思欣赏。
      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嗓子火辣辣地疼,情不自禁地想要咳嗽。可是碍于现在的处境,我只能拼命忍着不发出声音。

      很快那个叫斯克比奥的男人回来了。
      “并没有任何人。”他说,“老兄,你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可能?我听的很清楚,刚才这里绝对有一声巨响。”

      “喀——”
      我突然发出一个咳嗽似的声音,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它会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溢出来。
      我赶紧抿起嘴,紧绷嗓子,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声音?”男人立刻警觉,“我说的没错吧,这里绝对有什么。”
      “我再去看看。”另一个说,然后再次朝我们的方向走来。

      我下意识握紧了德拉科的手,抬眼偷偷看向他。他的薄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眼睛紧紧地盯着斜上角来人的必经之路。

      这一次男人检查的要仔细了许多。他们不再是单纯地查看泛着破碎月光的水面,而是将魔杖伸进喷泉池子的边缘,试图弄清楚水下是否隐藏着什么。

      “柏妮丝,”德拉科扭回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你呆在这不要动。等没人的时候赶紧回房间去。”
      “那你呢?”
      “我不会有事的。”他说,语气里难得有一丝自豪感,“这可是我家。”
      “不行!”我几乎想都没想就否定了他的话。
      “我不值得……”
      “听我的,柏妮丝.卡尔!”他伏在我耳边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活下去!”

      为什么每次惹麻烦的人都是我?
      为什么每次他都会把我护在身后?
      我鼻子一酸,突然又生出想哭的冲动。
      可我又不想他再次因为自己而冒这个险,赶忙搂住了他的腰。
      “松手——”德拉科抽出一只手试着掰开我放在他腰上的手,可我抓的紧紧的,坚决不放手。
      我甚至已经在短暂的几秒内想好了对策。
      只要食死徒将魔杖伸到雕像的下面,我就立刻伸手夺下来。

      这是个很疯狂的点子。
      不过对我而言,后果如何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最好他们能失手杀死我。

      我想。
      这样我就可以轻松地带着秘密离开了。

      眼看光线已经扫过离我们不到一英尺的池底,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我们头顶飞过。
      “嗷——嗷——”
      一只白孔雀拍打着翅膀从水面上掠过,溅了我一脸水。最后停在距我们相隔两个位置的雕像上,冲着那两个食死徒不停地叫着。

      “好了,老兄。别紧张,不过是只臭孔雀。”男人收起了魔杖。他放弃了搜寻,转身朝孔雀走去。
      “嗷——嗷——”孔雀依旧叫着。
      “烦死了。”其中一个嘟囔道,随即举起了魔杖,“阿瓦达索命!”
      一道刺眼的绿光闪过,孔雀瞬间没了生息。它掉入了冰冷的水里,在水面上漂转了一会便不动了。

      “我看这些孔雀早就不爽很久了。瞧它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跟马尔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人嚷嚷道,“失去了黑魔王的宠信,他们屁都不是,还敢给我们摆脸色看!我们搜捕队天天在外面奔波抓捕在逃的波特,他们倒好,在这大庄园里舒舒服服地呆着。”
      “好了,斯卡比奥。”另一个劝道,“知道你们辛苦。我们不如去喝一杯。”

      “这可不行!黑魔王外出期间我们更要谨慎些。谁知道那些不安分的俘虏……”

      “看管犯人那是卡罗那小子的活。主人不在,我们应该放松点。别老绷着脸,走走走,喝一杯去。”那人搂住斯卡比奥的脖子带着他往花园外走去。

      四周很静,隐约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我最近可够倒霉的了!”斯卡比奥抱怨道,“好不容易抓到个疑似波特的家伙,结果白高兴一场。马尔福那小子支支吾吾也不敢确认。还有莱斯特兰奇那个疯女人。大吼大叫着非要拉着其中一个去楼上谈谈。真是烦死了。一个个都那么莫名其妙的!”

      他说着回头朝喷泉这边瞥了一眼,气呼呼地说着大话,“别说是只孔雀了,就算是马尔福家那小子老子今儿个也敢杀了他!”

      “他不是被卢修斯关禁闭了吗?”另一个接道,“对了,我今天中午没看到他。”
      “谁?”
      “还能有谁?卡罗呗。他向来喜欢来餐厅吃饭。就好像坐在那张桌子上就能证明他的身份似的。真可笑,明明是他信誓旦旦地向主人保证波特肯定在那个什么峡谷,结果扑了个空反倒把错误推卸到别人身上。主人现在都不拿正眼看他。”

      “他当时还说自己是被一个女人设套了呢。要不是他妹妹给他求情,以他那封信肯定死定了。对了,你还记得他说那女人叫什么吗?”
      “管他呢?搞不好是他为了脱罪瞎编的。”

      又是一阵奚落嘲讽,两人大笑着勾肩搭背离开了。

      确认他们走远后我和德拉科才从喷泉的池子里迈了出来。我们的衣服还滴滴答答地淌着水,黏在身上湿乎乎的难受极了。
      四月的风还算温和,但在水中呆了那么久不免还是感到一丝寒意。
      我回头望向池中漂浮着的白孔雀的尸体,心里兀地生出几分悲怆。
      这可能就是我未来的命运吧。
      然而德拉科的声音将我拉回到现实。

      “解释一下,柏妮丝。”他的声音很平静,眼里却蕴着不易察觉的怒火。他的脸庞在路灯的照射下更显苍白。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于是错开了视线。
      “这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装出一副很无所谓的模样,“事实如你所见。”

      一阵短暂的沉默。
      “柏妮丝,”他叹了口气,“如果你想离开这里,我会尽快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藏匿地。或者别的、嗯……能让你开心起来的事都可以。”

      面对德拉科的关心,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是来自.杀的”这种事。几番犹豫之后,我只能含糊道。
      “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那你呢?”
      “我……我想在花园里呆一会。你知道的,我一向很喜欢花。”
      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我就立刻后悔了。我根本不喜欢花——他是知道的。
      我怎么会用这么蹩脚的谎言!

      “你到底要做什么!”
      德拉科突然吼道,吓了我一跳。
      这是他第一次冲我发火。而我因为欺骗了他心虚的完全不敢接话。

      看我半天没什么反应,德拉科走到我面前微微弯下了腰。
      “上来。”他说。
      “我……”
      我下意识想要拒绝。毕竟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安息在此处。
      “要不还是算了,我一个人……”
      “上来。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他用一种异常强硬的口吻说道,似乎容不得人拒绝。
      “快点。”他又催促道。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慢慢爬上他宽厚的背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颈肩。他的双手则托着我的大腿,温热的手掌隔着湿透了的布料传递着热量。

      回去的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人。德拉科走的很慢,走的小心翼翼。我们叠加的身影投在碎石小路上,被月光拉的长长的。

      夜静得像一潭水,一切显得那么安谧。整个世界仿佛都已睡去。
      我贴在他的背上,听着他轻微的呼吸声和有节律的心跳声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似乎这样也挺好的。

      我的内心开始动摇。
      可是过了今夜,神秘人回来后又该怎么办呢?

      直到穿过挂满画像的走廊回到那个熟悉的房间,我们彼此都没有说一句话。
      我满脑袋都是关于神秘人的东西。
      包括他会问我哪些问题,又会用什么手段,甚至是假设他与我的对话。

      我知道这些揣测毫无意义(毕竟我之前差一点就被食死徒抓住,由此可见他要远比我想象中的更有手段),但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模拟我们之间的对话。

      “把外套脱下来。”这是我们回到房间后德拉科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衣服黏在身上自然不舒服,我乖乖地脱掉外套递了过去。

      他接过我手里的外套,掏出魔杖对着我施了几个快干咒。衣服立刻变得干燥而柔软,不再紧锢着皮肤。
      确实要舒服很多。
      接着他又对着我的外套施咒,然后把它挂在一边的衣架上。

      不知怎么的,我的思维变得异常活跃。刚才的压抑痛苦一闪而过,脑袋里不断冒出一些有趣又有些莫名其妙的点子。
      我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什么也不做的样子——这让我感到我的人生毫无意义。
      我必须做点什么。

      于是趁着德拉科脱下外套给自己施咒的功夫,我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风从外面吹来拂在我的脸上,吹动着我的发丝。
      这让我感到无比的惬意,心情也愉悦起来。

      这一刻,久违的自信充刺着我的大脑,我感觉自己简直就是梅林的化身。

      这样的认知让我变得更为大胆,踮起脚探出窗户的边框想要更加亲近感受这一切,背后传来德拉科略显焦急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吹风啊。”我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怎么了?”我不明白他看我的眼神为何如此恐惧。
      “柏妮丝,别做傻事。千万别。”他嚅动着嘴唇小心翼翼地朝我走过来,然后牵过我的手将我带离了窗边。

      “瞧你那副担心的模样,我只想吹吹风而已。”
      我挣脱了他的手再次朝窗口走去,却被他紧紧地厄住了手腕。
      “不许去,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他说,放缓了语气,“我看见你刚才将魔杖对准自己。求你,不要那样好不好?”

      “放心吧,德拉科。我想开了。”我笑着拍掉了他的手,“神秘人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不过是个天天宣扬狗|屁纯血理论的混血而已。一个把自己切成几片的疯子罢了。别说是哈利,只要给我一根魔杖我就可以轻松地打的他满地找牙。噢——我怎么记得他没有牙呢?”
      我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放在平时,神秘人那副骇人的模样会让我心生恐惧,但此刻只让我觉得好笑。可惜德拉科并没有配合我笑,他的脸比一旁的墙还要苍白。

      “对了,魔杖呢?”我突然想起了卡罗的魔杖,于是径直走到自己的大衣旁将手伸进去摸索。然而里面空空如也。
      “我的魔杖……”我嘟囔着转过身,发现它正被德拉科握在手里。

      “把它还给我。”我的语气有点不耐烦。
      “暂时不行。”他说,“乖一点,去睡觉吧。等你醒了,我们好好谈谈。”
      “我不!”
      我突然有点生气。
      又不让我吹风又不给我魔杖,他到底在搞什么?

      “把魔杖还给我!”我又重复了一遍。
      我迫切地需要身边带有一根魔杖来给予我少的可怜的安全感,即便在我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前提下。

      “柏妮丝,冷静点。控制你的情绪。你现在很不对劲。”
      “我没有耐心听你说这些,我要我的魔杖!”他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宛如一个可怜虫。我的自尊心不允许被如此对待,即便是我最亲近的爱人。

      我被彻底激怒了。

      我冲过去试图用最直接但也最有效的办法抢夺他手里的魔杖。
      或许是没想到我会如此冲动激进,在他愣神的功夫,我将卡罗的魔杖从他手里夺了下来。

      然而我还是高兴太早了。
      正当我为自己刚才潇洒帅气的动作沾沾自喜的时候,德拉科迅速抽出另一根魔杖,一道绳索从里面喷出,将我的手脚捆了个结实。

      我倒在铺有毛毯的地上愤怒地扬起头瞪着他。

      他抿了抿嘴唇,没说什么而是避开我的视线将魔杖别在胸前然后蹲下身从我手里抽走了魔杖。

      我看见他别在胸前口袋里的那根熟悉的桤木魔杖,不由得怒火中烧。

      拿我的魔杖攻击我,这简直就是种羞辱!
      我气的和他大声辩论。
      “放开我!这不公平!把魔杖给我,我们来决斗……”

      德拉科并没有理会我的挑衅。他垂下眼睑看着手中的魔杖半晌,双手分别握住了它的两端。
      “咔嚓”
      魔杖被撅成两段。

      我看着一根羽毛状的内芯从断裂的魔杖里露出来,目瞪口呆,一时间竟忘了挣扎。

      他将断裂的魔杖扔到一边,低声哀求道。
      “不要做傻事……求你……冷静下来……”
      他的眉毛皱到一块,压制着嘴角,一副要哭的模样。

      “你怎么了?”
      魔杖被毁掉,明明该哭的人是我。德拉科倒是要先哭上了。

      “你不是跟我发誓过以后都不会再哭了吗?”我试着调节气氛,“你看,你毁掉了我的魔杖我都没说什么呢。男子汉,坚强点。”

      “对不起……”他的嘴唇抽动着,声音在颤抖。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我救不了你……我连像样的魔药都做不好……”

      “放轻松啦,我又没生病。不过是,你知道的,我只是有些情绪激动罢了。”
      我感觉自己的思维比语言表达的频率更快,甚至有点语无伦次的意思。
      “何况斯内普都研究不出来这方面的魔药,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斯内普呢?他在哪?”

      “他中午前就离开庄园了。似乎是很急的事,他什么都没说。”德拉科吸了下鼻子。
      我看见有亮闪闪的东西在他眼里打着转。
      “我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一走……”

      “噢,走就走了吧。”我满不在乎地说道,“天天阴着张脸跟别人欠他几百金加隆似的。拽什么拽。诶,对了,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绝对要比他的酷一百倍!”

      我兴致勃勃地想要和他分享我的逃亡经历,然而因为想说的太多以致于一时间不知从哪里讲起比较好。
      不过我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手腕上的绳索上,于是我借此打开了话匣子。

      “我告诉你,这玩意根本困不住我。”我不以为然地看了德拉科一眼,“你知道手铐吗?麻瓜警察用它来限制犯人的行动。金属制的,又冷又硬。”

      他皱着眉没有接话,依旧用担忧的眼神望着我。
      他的表情让我有点扫兴,不过我心情很好,没有太在意。
      “你不知道也没关系,那玩意可真**疼。我可是硬生生把手从里面硬拽出来的。梅林在上!你能想象那个场景吗?”

      我用夸张的语气说道,“你见过自己的骨头吗?”
      然而我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接着自顾自地讲下去,“我想你并没有。我告诉你,它可不是纯白的,有点偏青色。不是太硬,摸上去还挺有意思的。”

      德拉科脸上的震惊让我感到非常满意。
      “怎么样,我厉害吧?”我骄傲地昂起头,等待他的夸奖。

      “那你现在要如何逃脱?”
      “笨蛋,当然是用牙咬呀。这还不简单?”
      我说着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然后抬起手腕,露出自己整齐的牙齿,却被他一把揽入怀中。

      他抱着我,紧紧地。
      我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

      片刻,我听到颈间传来轻微的抽泣声,似乎有什么滴落在我的肩上。

      “你哭什么啊?”我困惑极了。

      真奇怪。
      我在笑,而他却在哭。

      我的感知能力似乎出了问题。
      明明我心爱的男孩哭的无比悲伤,我却无法感同身受。

      “对不起……”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你在外的这两个月一定很难熬吧,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这又不是你的错,德拉科。”我轻轻推开他,抬手擦了擦他脸颊上的泪水,“也没什么难的,我都熬过来了。你不必自责,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觉得这超值的。真的。”

      “别哭了,”我说,“就算明天神秘人回来,我也不会有事的。往好了想,至少……”

      “他明天就回来?”德拉科突然愣住,“你怎么知道的?”

      “我……如果你看报的话你就会知道我有预言的天赋。”我敷衍道。

      “我们都知道那是假的。是丽塔那个女人编造的!”他抓住我的肩膀强迫我直视他的眼睛,“告诉我,柏妮丝。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些心虚的咽了口唾沫,但表面上依旧逞强。
      “没有谁。是我自己。”

      德拉科盯着我看了片刻,然后转身拿起早已变成两截的魔杖。
      “这是卡罗的魔杖。”他很快认出了魔杖的原主人,“你从哪弄来的?谁给你的?”

      “我抢来的。在地牢里。”
      “你被抬上来的时候已经陷入昏迷。我不觉得你有那个能力。”他笃定地摇摇头,盯着手里的魔杖沉思着。

      我不想他再追究下去,更不想因为自己打破马尔福父子间还算牢靠的关系。
      于是试着挑起别的、有意义的话题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再来一次吗?”我凑过去轻轻咬了一下他裸|露在外的锁骨。
      “别闹。”
      他一吃疼,微微皱起眉,我赶紧讨好般地朝他抛了一个媚眼。
      “来嘛。别想那么多。不过是个魔杖而已。”我示弱道,“我承认,是我捡到的。”

      “我听到你念了那个可怕的咒语……”德拉科叹了口气,将脸埋进双手,过了一会才抬起头。
      “柏妮丝,你说实话。刚才你去花园里想做什么?”

      他的目光很诚恳,我不忍心再撒谎。何况他一向可以识破我的伪装。

      “我确实产生过某种……嗯,不该有的想法。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用无比真挚的眼神望着他,“刚才是我一时糊涂。我发现自己还是想活下去的。所以你真的没必要担心。”

      “真的?”
      “我发誓,德拉科。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我相信你。”他挥了下魔杖,绑缚着我的绳子消失了。

      “不管谁对你说了什么,你都千万要记住:我真的真的很爱你。爱你的人是我。是德拉科,不是马尔福。不要考虑太多,好不好……”
      他的话似乎别有深意,我甚至感觉他已经猜到了什么。不过他没有提到卢修斯,我也不会过问。

      “别想太多,好好睡一觉。明天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他将我从地上扶起来,然后朝他来时的墙壁走去。

      像是读懂了我的想法,在墙上出现一道门的时候他扭回头解释道,“我去取点东西,马上回来。”

      没了身体上的束缚,我却闲不住,总想做什么。于是我跟在他身后,通过墙壁上出现的门踏入了他的房间。

      “你的卧室?”亢奋感依旧没有褪去,我变得十分健谈,总想聊点什么。
      “是的。”他点点头,“我的卧室连着婴儿房。而婴儿房的另一头是我父母的卧室。在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他们总是通过墙壁上的虚拟门来房间看我。”

      马尔福夫妇就在我房间的隔壁?
      我的脸立刻涨得通红。
      “那……那我们刚才……嗯,他们会听到吗?”
      “你要对我家的隔音防窃听咒有信心。”德拉科笑了一下,“进来吧,我猜你应该很好奇我的卧室。”

      “你可以随便看看,我去取东西。”他说着打开书架旁边的柜子将头探进去翻找起来。

      我一眼就看到房间中央那张巴洛克圆形大床,这显然是他喜欢的风格。
      墙壁上贴着暗色的墙纸。房间里没有点灯。虽然看不清具体的装饰细节,不过我猜应该是墨绿色的。

      “怎么样?和你想象中的一致吗?”他拿着一瓶药剂朝我走了过来。
      “还好吧。”
      其实我也看不太清。
      “你似乎有点失望啊。”他轻笑了一声。“我的品味有那么差吗?”
      “这不是品味的问题。”我环顾一圈,“我还以为你的墙上会贴点什么呢。”

      小天狼星曾经跟我提到过他卧室的墙上贴了不少麻瓜女郎的海报。而我也经常看到一些纯血的低年级男生私下里拿着麻瓜的《花花公子》讨论着穿着火辣的兔女郎。
      就算纯血巫师一向看不起麻瓜,但在这方面还是男孩子口是心非的要相对的多。

      “我怎么可能贴那种东西?”德拉科露出嫌弃的表情。
      “那这是什么”我突然看见床头帷幔后夹着一张纸,想都没想就伸手取了下来。

      “别,柏妮丝。”他显得有些紧张,想要拦下我。
      “这是什么秘密吗?”
      难得见他慌乱的模样,我对手里的纸愈发的感兴趣了。

      “噢——让我猜猜看,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呀?”
      我故意拖长了声音,朝他眨了眨眼睛。

      德拉科假意想要抢下,我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我们嬉笑打闹了一会,最后双双倒在松软舒服的大床上。

      “让我看看……”我气喘吁吁地展开了手里的纸,凑到眼前。
      “这是……”我看着手里的照片愣住了。
      这是一张从《预言家日报》上裁剪下来的照片。
      照片上,我夹在某对奇葩的父子之间艰难地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就是那张被德拉科称为“笑的傻乎乎”的照片。

      “没想到你还留着呢。”我笑着看向躺在我身边的人,他却害羞地别过头。
      “口是心非的小混蛋。”我揶揄道,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

      “才不是呢。”他翻了个身将我圈在他的怀里,抚摸着我的头发,“从我十四岁起,我的视线再也没离开过你。”

      我的心突然往下一沉。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我的心脏,揉捏、挤压,让我感到喘不上气,近乎窒息。

      明明上一秒我还笑的肆无忌惮,下一秒心底兀地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悲伤。

      德拉科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他的声音很温柔,但我却无法集中注意力。

      “是嘛。”我在他的胸膛蹭了蹭,低下头不想让他感受到我情绪的变化。
      “你说的对,我是病了。”
      我想起自己刚才那些疯狂的举动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发病的时候无比的狂躁,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等到清醒时只剩下无尽的后悔。
      这让我感到更加内疚和崩溃。

      “我真是太糟糕了,我连自己都控制不住。”我说着说着又差点哭出来。
      “别这么想,柏妮丝。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一起努力,慢慢克服它好不好?”

      我使劲地点点头。

      “你和他们都不一样。”我小声说。
      “谁?”
      “以前的那些……我所谓的‘追求者’。”
      我说话的速度慢了下来,拼命回忆却想不起什么。

      “我一直渴望有一个人能拉我一把。不许我坠落,不许我沉沦,不许我自暴自弃。然而大战开始的时候,他们都让我无比失望。”

      我的思维越来越迟钝,而且没兴趣再说下去。于是我闭上了嘴,往德拉科的怀里钻了钻。

      “今晚待在我这儿吧。别走了。”他说着拿过魔杖操控着被子,让它展开轻柔地覆盖在我们身上,然后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就像我母亲小时候哄我睡觉的那样。
      “睡吧,”他说,“能看见光就还有希望,天总会亮的。”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惆怅,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我知道他此刻也和我一样迷茫。

      他抱着我,禁锢了我的独孤。他的气息让我心中的不安退散。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虽然我感到异常疲惫却依旧毫无睡意。

      “如果我哪天不在了,你还会记得我吗?”我终于问出了这句憋了已久的话。
      我恐惧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自己会被所爱之人淡忘。

      德拉科松开搂着我腰的手,握着我的手移到他心脏的位置。
      “柏妮丝,我对梅林发誓,这里装的都是你。”
      他的心跳声在此刻寂静的夜里无比清晰。

      “好了,睡觉吧,别瞎想。你不会有事的。”
      “可我睡不着。”我莫名的有点委屈。

      他突然松开我,翻身下了床,朝床前的茶几走去。
      “你生气了吗?”我坐起身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我刚才的问题冒犯到你了吗?我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

      “你在瞎想什么呢?你那么乖,我怎么可能生气呢?”他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递给我一个小瓶子。

      “喝了这个,好好睡一觉。”
      我打开瓶盖嗅了嗅。
      “是安眠剂。”德拉科说,“我自己配制的,虽然效果比不上斯内普,不过足够你睡几个小时安稳觉了。”

      “你自己做的?”我有点惊讶。
      安眠剂的剂量一直都是一个难题。
      斯拉格霍恩教授曾和我聊天时透露,他是毕业后的第二年才配制成功的。而德拉科现在才七年级,这让我很难不刮目相看。

      “亲爱的,你真厉害。”
      德拉科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还好吧。要不是斯内普不愿意给我太多,我也不会自己花时间制作。”

      “你要那么多安眠剂做什么?等等!你不会也有睡眠障碍吧?”
      “都是以前的事了。”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岔开了话题。
      “喝了它,好好睡一觉。”
      在他的注视下,我将安眠剂喝了下去。

      “谢谢你。”我小声说。

      在真正感受到被爱的时候,想说的话反而只剩下“谢谢”。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漂亮话都想不到了,只有谢谢。
      谢谢你爱我。
      谢谢你在我最狼狈的时刻仍然选择继续爱我。

      睡意袭来,我迷迷糊糊地在他怀里安心地闭上了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一百一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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