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故事之外》凌下

23、庆楼梦（13）

　　魏嫣然这趟回娘家没有带上新婚丈夫，即使贾润亦一哭二闹三上吊还试图硬汉撒娇，魏嫣然全程态度强硬：不行，不要，你很碍事，澄澄就行。

　　于是董蔓白接收到贾润亦幽怨的颜色，她翻了个白眼。啊不是，是她错过什么剧情了吗？这对笨蛋夫妻的角色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

　　在回去的路上，魏嫣然的神色逐渐舒展开：“也许是我关心则乱了，”她说，“有可能我寄过去的信在半途丢失了，师父收不到信，自然也无法回信。”

　　董蔓白没有应声。

　　两人为了赶路，选择骑马，跨下的都是千里良驹，赶路速度飞快，董蔓白两腿间也摩擦得生痛。好在以前卢玉清教过两人如何骑马。

　　到达卢宅所在山脚下的村庄，董蔓白深感不妙。人人脸上带着惶惶的神色，见到外人，大人急忙赶着小孩回家关门，不一会，原本还算热闹的街头空无一人。

　　魏嫣然脸色极差，她和董蔓白翻身下马，把马绳系在一棵树上。

　　相比起董蔓白的淡定自若，魏嫣然形色匆匆。俩人赶往卢玉清所在之地，曾经的碧水青山已经消失，山顶黑烟弥漫，草木都有被灼烧过的痕迹。

　　魏嫣然先是快走，渐渐跑了起来，在原本卢玉清宅子处停下脚步。

　　已经看不出豪宅本身模样了，它被火烧得漆黑，只余残垣断壁，门前是尸体遍布。魏嫣然从尸体边走过，居然还有一个人还剩一口气的，妄想抓住魏嫣然。魏嫣然神色惊惶，董蔓白上前一刀了解了他的性命。

　　魏嫣然在宅子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卢玉清，最后在宅子后方她们以前习武的地方找到了他，他只剩一口气了。

　　魏嫣然冲上去掐他人中让他清醒，扎他银针给他止血，董蔓白作为事外之人看得明白，卢玉清是魏嫣然救不回来的。他浑身经脉断裂，五脏六腑皆破损，原著里是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齐心协力接上对方经脉，神医拿出压箱宝吊着卢玉清的气，慢慢把他养回来。

　　如今魏嫣然回来只带了董蔓白一人，卢玉清这条命注定保不住。

　　卢玉清忽然意识清醒过来，向董蔓白招了招手，张张嘴发出气音：“她……你保护她……”他呵呵地呼气，“救我……救我……”

　　董蔓白说：“不。”

　　她救不了也不想救，卢玉清从头到尾对她只图利用，既然如此，她和卢玉清的关系也只剩利用。卢玉清用收留“澄澄”的命换董蔓白护魏嫣然的命，如今卢玉清想要她救他，可是他已经没什么可以供她利用的了。

　　董蔓白对卢玉清不喜欢也不讨厌，只当陌生人，陌生人的请求，她一向是不答应的。

　　卢玉清刚刚的清醒只是回光返照，他喘着气，发出抽水泵运作的声音。董蔓白看着他在魏嫣然怀里，胸口慢慢平息。

　　魏嫣然合上师父至死都没合上的双眼，轻声问：“澄澄，你为什么不救师父？”

　　“救不了。”董蔓白回答。

　　“可是，可是你至少可以试试！我们一起努力，没准就可以……”她转头看董蔓白，然后说不出话。

　　董蔓白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和她说话的语气也像是和陌生人对话一般：“魏嫣然，”她轻声说，“你师父没资格要求我做事，你也同样没资格。”

　　魏嫣然呆呆地看着董蔓白，她忽然意识到来时的一路上董蔓白都是不紧不慢。她问：“你是不是很不喜欢师父？”

　　董蔓白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这倒不至于。不论如何他收留了我，我心存感激。”只是心存感激和她不出手救助不冲突。

　　魏嫣然仍是神情恍惚，董蔓白把尸体堆到一边，在空地上挖了个大坑：“把你师父放进去吧。”

　　魏嫣然久久不动。董蔓白叹气：“随你。你是要火烧把骨灰随身带还是土葬全看你。我有些要事要离开，你快些做决定。”

　　魏嫣然从卢玉清头上切下一段头发烧成灰放进锦囊，然后把他的尸体放进那个大坑里。她之前一直没流泪，埋葬他的时候，眼泪却职业止不住，落在地上形成点点泪斑。

　　因为魏嫣然要自己动手，董蔓白如她所愿站在一边。她准备回一趟澄澄原先所在的城镇。按那些被魔教抓去的女子所言，心动对象原本就该是那一带的人，她得过去找找看。

　　她打量着地上的尸体，各种服饰的都有，看来来自不同区域。从戴州伯说出卢玉清的蛊术来源时，董蔓白就隐隐察觉到卢玉清身上的技艺来源。他偷学百家技艺，如今被找上门来也是活该。

　　魏嫣然可能边埋土边缅怀师父，董蔓白也不打扰她，直到她说可以走了，董蔓白才动身离开。

　　见董蔓白策马扬鞭，魏嫣然轻声问：“你要去哪？”

　　董蔓白头也不回：“回家。这是我自己的是，你不必掺和。”话虽如此说了，魏嫣然还是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再回到幼时见过的城镇，它并没有改变太多。路边的建筑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只是住在里面的人换了一波。她找到那家曾短暂收留过她的陈记馄饨，在馄饨店的对角开了一家糕点店，它的生意远不如当初了。

　　董蔓白坐下来点了一碗馄饨，味道一如既往的平淡。整个店铺就她和魏嫣然两个客人，当年的老板娘如今也才二十出头，却是鬓角白发生，眼角细纹爬。她还是很健谈：“两位是从哪里来的呀？我开店十几年了，你们可面生得很呢。”

　　“早些年在这里住上过一段时间，最近得空了，过来看看旧人。”

　　“哎呀，我们这里搬家的人家可多了，可能昨天才搬来一家，明天又会走掉一家。你那认识的人还在不在啊？”

　　董蔓白拿手帕擦擦嘴道：“我刚刚见过那位旧人了，她看起来很好，我很开心。”

　　“哎呀，那就好那就好。”从店铺里跑出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女孩梳着羊角辫，嘴里念着“妈妈、妈妈”。老板娘笑着赶着孩子上一边玩去，董蔓白问：“冒昧问一下，你的丈夫……”

　　“他早年去赌博，不服输和人起了冲突，被打断腿送回家，大夫治不好，没熬几天他就死了。”老板娘语气低沉，随即反应过来，“瞧我，都说了些什么。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您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子有些相像，一时兴起就……”

　　“无事。”董蔓白笑笑，将几个铜板放在桌上，拉着魏嫣然离开。

　　自从回来以后，魏嫣然更加沉默。馄饨店在魏家附近，魏家也是少数几家没有搬离的人家，从魏家门前走过时，魏嫣然脚步定住了。

　　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团子似的小女孩从门里“滚”了出来，抬头就看到董蔓白和魏嫣然。她掐着腰佯装生气：“你们是何人，在我魏府前徘徊有何居心？”

　　“你是什么人？”

　　小女孩挺了挺小胸脯：“我是魏家的女儿！”

　　哦。是魏嫣然她妹子。董蔓白趁着侍女还没到，弹了下女孩的额头：“小孩子别学大人讲话。”

　　魏嫣然扭头离开，董蔓白挥挥手和小女孩告别后跟上她：“你不进去见见父母？”

　　“……没必要。我既然成了师父的徒弟，亲缘就该都断掉。”

　　董蔓白瞄瞄她的脸：“随你。这是你的事。”

　　董蔓白在客栈订了两间房间，让魏嫣然自己去伤感神伤。接连几天她在这一带到处闲逛，就是没见到心动对象。

　　如果心动对象不在这里，董蔓白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大海捞针了。她叹了口气，结果在路过一家酒楼的时候停下了脚步。里面一位小二长着一张丰神俊朗的脸，对着客人言笑晏晏。

　　……这叫什么来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董蔓白没有上前搭讪的打算。魔教的待遇相比起一些小破势力还是很好的，一些人就是吃不饱饭迫不得已加入，心动对象大约也是如此。但为了生存献上无辜女子的行为，董蔓白很不喜欢，因此她对于心动对象这个人也不很喜欢。

　　她的手抚了抚左胸口的位置，那里如释重负。澄澄快回来了，心动对象的处置方法还是交给她自己纠结吧。

　　董蔓白走回客栈房间关上门，躺在床上，听到脑海里系统的机械音：“任务完成，离开任务世界。”

　　“进入下一个世界。”

　　——

　　房间的门被哐哐敲响，魏嫣然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澄澄，你开开门，我有话想和你说。”

　　澄澄从床上起身，揉了揉脑袋，拉开房门，魏嫣然像机关枪一样吐字，由于激动她有些语无伦次：“我可以理解你了，你是不是从来没想杀人？可是师父他却教了你那些东西。你一开始只是想做侍女，可是他……”

　　澄澄打断她的话：“进来说吧。”

　　她关上房门，魏嫣然接着刚才的话：“可是他却教给了你很多东西，我以为他是为你好，还对你说师父也想收你为徒。师父只是希望你做我的侍卫保镖，我却让你以为你会成为我的师妹……我和师父都对不起你。”

　　澄澄轻叹一口气：“你无需自责。我之前的语气也不对。我确实救不了他，那时我觉得与其让他希望破灭而亡，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事实。”她揉了把魏嫣然的头。

　　魏嫣然看着澄澄有些呆滞：“澄澄，你有点不一样了。”

　　澄澄的微笑一顿：“……是哪里不一样了？”

　　“变得……更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