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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寄生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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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李琦疯魔了。
顾晓梅的灵魂早已去往幽冥,那个躲藏在她躯壳里的不过是个精怪。
精怪无法阻止不属于自己的躯壳腐烂,只能去吸收那些生人的气血,来维持自己的容貌。
疯魔的李琦亦不想让好不容易复活而来的“顾晓梅”再次死去,对那女魅有求必应,不经意间,成了帮凶。
可他不甚在意,只要那个顾晓梅的躯壳还在他的身边,还能说话,能对着他笑,只要他还能抱着她,做他没来得及做得事,这就足够了。
甚至为此,他不惜杀掉精怪女魅点名要的解渊。
被人心欲望创造的精怪女魅又因李琦的欲望寄生于顾晓梅的身躯里,也寄生在李琦对顾晓梅的依恋下,殊不知,李琦何尝不是寄生于此呢?
唐轩带着李琦走了,虽然李琦不是害死李月和周佳怡的凶手,但这么一来,他却有了协同作案的嫌疑,唐轩要带着人去请示一下上头,看如何做。
为了心爱的人,真的能做到如此地步吗?
关翰摇了摇头,他不懂。明知那个人并非顾晓梅,何以能做出相似之事?自欺欺人到那般地步。
何梓言皱了眉,他不曾有如此深刻的爱情,细细想来,他所谈的那些所谓的恋爱,有些人,好像连眉目都不记得了。明明也曾说尽情话,最后回忆起来,却是白脸一张。
解渊微微扬起眉梢,如果这是爱的话,他好像真的不曾有过,女人也好,男人也罢,尽管在他周围走过,尽管也曾感受过彼此掌心的热度,但心,永远是平淡的。
他叹了口气,觉得无聊起来,好似过往那些友人之上的交往,都没什么意思,他总觉得,自己不是个安分的人,若有所爱,必定与李琦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奈何一颗心,从未因任何人跳过。
临近晚间,天空又阴霾起来,没一会儿,便飘起了雪。这个冬天着实冷了些,何梓言欲留下陪床,被沈郁拒绝,解渊便也没什么所谓。
入夜寂静,护士给解渊换了药,叮嘱一番,便也离去了。
夜来幽梦间,也是一片白茫茫的天地,大雪纷纷扬扬,解渊却来到一处篱笆围成的小院。雪落间,眼前出现一间茅草和青竹搭建的小屋,已有几分破败,似是很久没人居住了。
他在梦中,穿着一身劲装,肩头披着黑色大氅,衣上金线绣着诡谲图案,他跌跌撞撞,手中执着酒坛,一路行来,却未有一片雪花飘落在肩头。
屋外的院落里,有一棵树,冬日里抖落了全部绿叶,只留数根枝丫,挂满了积雪,他在树前停下,心脏猛地抽痛起来,痛得难以呼吸,他苍白的手抵在树干上,那枝丫上的积雪便尽数落下,仿佛时间轰然向前,干枯的树枝上顶着漫天风雪冒出了稚嫩的芽孢,没一会儿便开出了花。
在漫天大雪间,那桃树悠然独立,固执地,绚烂地,盛开着,
他看着那树,轻笑了笑,可却觉得更痛了,好似五脏六腑都被剖开,有人拿着刀,在里面剜着,血肉分离,他不能自己,踉跄着推开虚掩着的门扉,进了那小屋。
酒坛落在地上,香醇的美酒洒了一地。
他蜷缩在床榻间,泪水滚落,他心爱的人死去了,仿佛带着他一起,跌落山崖,万劫不复。
屋外大雪簌簌,冷风灌入,没有烛火,亦没有烧起来的煤炭。他在这冷寂中颤抖着,却不知是身子冷,还是心冷。
为什么...为什么会死,为什么要死?
他在梦中嘶吼,疼痛着,恼恨着,怨望着,他像是不会水的人,在刺骨的海水中挣扎,冰凉的水灌进他的口鼻,他不能呼吸,他就快要死了。
不对,这不是我。
解渊想着,他在医院病房里那个硬邦邦的床上挣扎,太痛了,他要醒过来。
“......解渊,解渊?”
好像有谁的呼唤从遥远之处穿透梦境,像一双手将他从快要溺死的绝望中拉扯起来。
解渊猛地睁开眼,却是双眸无神,似还沉浸在梦中的绝望和痛苦里,过了半晌,方才回了神,没有小屋,没有桃树,亦没有撕心裂肺的痛,只有那大雪仍在纷扬。
“做噩梦了吗?”
沈郁的声音似乎柔和了很多,他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低眉看他。
解渊愣了片刻,他转过脸去,揉了揉眉心。
“嗯,梦见什么人死了”
“......假的”沈郁道,似是要安慰他,但也只道一句:“哪有人死。”
解渊笑了笑,窗外已有蒙蒙之意:“天快亮了?”
“还有一阵子,还能睡一会儿”沈郁道,顺手将他挣扎间散落下的被角掖回去。
解渊却留意到对方衣服整洁,甚至白天那件呢绒大衣也没有脱掉,似是根本没有睡过,这人,原来睡觉都不用吗?
“沈郁,我一直觉得挺奇怪的”解渊道:“你明明满身是迷,我却觉得我能相信你。好像......”他极力寻找着措辞,终于眼睛一亮“好像一直如此,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你小时候....”
“别说小时候了”解渊道:“不是小时候”
“......”
“你看你又不想说了”解渊笑起来“那我猜猜吧”他从床上坐起来,目光在人身上打量着,忽而眼眸微微眯起“会不会是前世见过?”
沈郁的身子明显略略僵硬了些,解渊便又道:“我前世死去了,你寻到了来生?那我怎么死的?我前世又是做什么的?”他瞧着沈郁愈加难看的脸色,突然来了兴趣“还有前世,你我是什么关系?是......恋人吗?”
“什么......”沈郁瞪大了眼睛,忽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真的是恋人?但我不记得了,你找到我,是希望我们再续前缘?”解渊又道“真是对不起,不然你跟我说一说,说不定我能想起来?”
病房里没有开灯,映着雪后那丝迷蒙的光,解渊似乎看到那张好看的脸上,有些局促的,有些可疑的,微微泛着红。他轻笑一声,那短而促的笑意,在昏暗的病房里像是击打在沈郁的心间。
算了,解渊想。他转了身,复又躺下,却听那边沈郁轻声道
“不是的”
“什么?”解渊回眸看他。
那个清冷的男人,皱眉看向他“不是恋人”
解渊一愣,他本以为自己猜对了,不知怎么,这会儿听人否认了,倒有些不开心起来“我跟你开玩笑的”他打了个哈欠,决定不再追问,目光落在窗外已经不再纷扬的雪上,叹了口气“要是明天能出院就好了”
沈郁的目光也随着人落在窗外。
“......睡吧”
解渊合上眼眸,便再无梦,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
翌日,赶来或是换药,或是输液的小护士,被帅哥三号冷冰冰的目光吓走数回,终于赶在帅哥二号和四号到来时,及时给帅哥一号换上了药。
这一换药不要紧,倒是给小护士吓了一跳,姑娘狐疑又惊讶的看向解渊,没一会儿跑去找来了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仔细端详着解渊受伤的手臂,片刻,抬起头来,激动道:“我做大夫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见过一夜之间,好了大半的伤口……这……这简直就是奇迹”
解渊一愣,收回自己的手臂也看了看,却见那伤口处着实不见昨天换药时的样子,除了明显的缝针痕迹,倒也看不出什么了。他便转眸,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沈郁,对方回以坦然目光,搞得解渊差一点信了。
“那我这……能出院了吧?”
“能”主治医生道“家属跟着护士去办离院手续吧,你这缝的线不用拆,可以自然吸收,回家后继续吃药,饮食要清淡,半个月来复查”
“多谢大夫”
解渊乐呵呵地道了谢,何梓言和关翰便屁颠屁颠地给人办手续去了。
没了人,解渊再次把目光落在沈郁身上,笑道:“你有这本事,干嘛还叫我缝针遭份罪啊”
“你昨天说想要出院”沈郁道。
“哦……怪我了,早知道我就说我不想缝针好了”
沈郁没说话,但唇角有些可疑地上挑了挑,只可惜何梓言回来的太快,离院手续办得相当顺利,没到中午,解渊便脱离了医院这间大监狱。
兴奋不已的人,非要去吃顿大餐,一个电话叫来陶歆,几人风风火火,冲进了骨汤麻辣烫的小店……俨然不把大夫饮食要清淡的话放在眼里。
可怜了沈郁,站在麻辣烫店里,有些不知所措。
“你没吃过?”解渊留意到人一直没动,不禁了然,递过去个菜盆和菜夹,循循善诱“喜欢吃什么就夹,放盆里,一会儿在秤上一量就好了”
沈郁:“……”
“哎,要不我帮你?”不由分说,解渊又把人手里的盆拿回去了,按着自己的喜好,往盆子里夹菜,罢了,又告诉老板,按照自己的口味调料,方拉着人坐回了桌子边。
待五碗红彤彤的麻辣烫齐齐上了桌,沈郁眉头一皱:“大夫叫你饮食清淡”
“怕什么,这不是有你嘛”解渊想着,这人能在一夜之间把刀伤愈合,更何况饮食不清淡引起的发炎了?
殊不知,这话落在何梓言三人耳朵里,实在有些……辣嗓子。
何梓言猛地咳嗽了一声,汗出了大半:这……这……这是发展到哪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