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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始末 ...

  •   当年之事少有人知,众人只知平阳侯和长公主相继离世,道是鹣鲽情深,老侯爷一死,长公主也不愿独活。

      那些都是外人为其包裹的假象,而事实却比这残酷的多。

      韩亭的父亲权倾朝野,手中有十万大军,功高震主,韩亭又文采斐然,京中可不知太子沈淮,却无人不知平阳侯韩亭,在沈淮母后许氏的三言两语下,原本就忌惮老侯爷权势的周帝秘密下令将其赐死。

      他本无意下手自己的姐姐,可是长公主何许人也,自然懂得其中的权势相争,权衡其中利弊,只向周帝提了一个要求,保下韩亭性命,然后在周帝面前抹了自己的脖子。

      父母相继惨死,韩亭在冰冻的大雪中跪了两天,最后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神智便不甚清楚。帝王之心,最是难测,他知道,周帝决然不会放过自己,方才装疯卖傻。

      起初周帝也多番试探,时日久了,便也信以为真。五年忍辱负重,一步步部署,表面上是三皇子母家权势渐长,实则是韩亭在慢慢培养沈晏的党羽,当年父亲死后,还有许多旧部,一点一点,利用太子解决沈晏最后的绊脚石三皇子,两败俱伤,让其坐收渔翁之利。

      梁宋凄然道:“韩亭,为了不被怀疑,连自己都不放过?连我都不放过?”

      为了避开宫中宦官的耳目,那些糕点,他即便知道有毒,也一口一口吃下,而第一次他递给梁宋的却是真的无毒,可笑的是,这却不是为了梁宋,而是为了不引起沈淮怀疑。

      一步一步,这其中算计的不仅是权势,更是人心。

      她含泪逼近他,问:“韩亭,我只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沦为你的棋子的?是我进宫成为太傅的那一天,还是说是我回到京都的那一天?”

      韩亭默了默,问:“这有区别么?”

      他问的是有区别么,这就证明他已经承认梁宋是他的棋子,不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那么再来追问时间又有何用?

      事实上,梁宋进京并不在计划之中,但是她既然来了,便也成为棋盘中最为重要的一步。

      之前的太傅突然请辞也是韩亭策划,向皇上建议梁宋任太傅一职也是他授意,梁宋落水更是最重要的一环,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理由名正言顺的陪同自己的妻子进宫。

      外面不知何时下雨,春雨敲窗。

      梁宋慢慢转身走进雨里,走了几步,嘶哑着嗓子开口:“韩亭,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那声音在雨中显得尤为凄怆。

      韩亭看着她瘦弱的背影,终未回答。梁宋走的艰难,一路踉踉跄跄,如同当年逃难至京都,狼狈的不成样子。

      韩亭对梁宋的情谊,终归还是败在仇恨和算计之中,很多年前,母亲不甚喜欢梁宋,便让韩亭将其送走。若是当年他并未听母亲的意见,将她送往青州,那么这最为苦楚的五年,这姑娘要是陪在他的身边,他想,他还是会爱她的吧。

      可是,她离开的太早了,回来的又太晚,前者是他造成的,后者又是由谁决定的呢?说到底,韩亭的心也是在这五年时间中一点一点被磨冷的,这怪的了谁?

      沈淮一直被关押在天牢,梁宋本想探望,最后终究未去,见了面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沈淮,三皇子,甚至被权势蒙蔽的周帝,都不过是这场利益争夺中的牺牲品,谁又可怜得了谁?

      生在帝王之家,早该有此觉悟。

      梁宋死于天历二十五年的暮春,三皇子每次吃那些桂花糕时,生怕韩亭抢了太傅的吃的,总会悄悄为梁宋留一块,小孩子心思单纯执拗,每每要看着太傅吃下,方肯离去,却不知那些桂花糕是送自己和太傅上路的催命符。

      韩亭每次吃完,都会服用解药,所以最后能安然无事。可是梁宋毒发的太迟,等到韩亭发现时,已经来不及。

      他抱着梁宋,颤颤道:“宋宋。”

      梁宋本就瘦小,此时更是瘦的不成样子,她脸色惨白,嗓音破碎:“韩亭,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原想所有罪孽我都可以同你一起担着,现在这样,我一个人受着也挺好。”

      她说她一个人受着也挺好,可是其中苦楚,无人知晓。

      韩亭恸哭出声,世间之事果然变化无常,他用尽手段,费尽心思,报了家仇,到头来,也不过要一个人孤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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