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s]花滑遇上兔子》寒野

14、受伤

　　姜荷凛趴在冰上调整着呼吸，刚刚结束了长时间的压步训练，现在正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
　　一串俄语从背后传来：“阿尼西娅，很难坚持吗？”
　　是她的滑行教练，姜荷凛听到后本想咬牙起身继续滑，但起步的动作一停，她突然摇摇头，转头对教练说：“嗯，我想休息。”
　　滑行教练旁边，是跟着一起过来的体能教练，他拿着平板一直在记录数据，听到姜荷凛如是说也跟着一愣，原本这孩子不到休息时间是绝对不会主动说休息的。
　　滑行教练先是转头和体能教练对视了一眼，收到对方的点头之后才对姜荷凛喊着：“阿尼西娅，休息十分钟！等会儿补回来。”
　　声音一如既往地严厉，姜荷凛听到，朝着两人站的地方比了个OK手势，然后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朝放着背包的挡板滑去，边滑眼睛边朝座椅那扫，没看见熟悉的身影。
　　应该是在停车场。
　　快临近上午训练结束的时间了，一般田柾国都会提前半小时来，有的时候坐在冰场外的长椅上，全身包裹着对她拍照，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尽管冰场自带的冷气很足，但他裹原来这么严实过来很热，就干脆在停车场里等她，不管是哪种无一例外都会提前给她发消息。
　　不管她看不看得到。
　　如果金南俊他们知道田柾国会主动给人按时发信息，再想到他们仍然在“苦苦哀求”孩子回信息，这惨烈的对比怕是让人眼泪都要留下来了。姜荷凛不一样，她只当这是正常交流的需要，却不知道能每天收到田柾国的kakao消息已经被他划入了特殊对待的领域。
　　那个雨夜对于姜荷凛来说有些特殊，不仅是她心境的转变，更是对田柾国映象的转变，她从初次见面的莽撞中发现了他独有的不为人知的心细。
　　换一种说法，她或许是窥见了他还未被现实磨折掉的炙热的温柔。
　　因为见过他虎，对比下来，姜荷凛觉得这种行为实在挺难得的，也很珍惜，珍惜冰冷的夜晚里不管回想多少次都可以熨帖人心的赤诚。
　　当然，这是等价交换的。田柾国同样看见了姜荷凛屈指可数的脆弱一面，但两人不约而合，没有声张，也没有说过任何“我们今天开始变亲吧”这种开启一段关系的宣言式话语。
　　取而代之的是“今天过得怎么样？”“还有多久从冰场里出来？”“饭有好好吃吗？”“昨晚睡眠质量真的非常好。”“你看起来心情不错。”“我今天来接你的时间可能稍微晚一点点，有点堵车。”“你拍的照片很好看，虽然我不懂构图什么的……”“你可以少吃一点糖，小心蛀牙。”“你吃饭的时候可以少说一点这种话，就能发现你的鸡腿被我拿走了……”
　　姜荷凛训练之外的日常慢慢都被这些细碎日常对话填满了，她好像没有什么时间和心情再伤春悲秋了，意外地，疲累得到了很好的调节，她以前总是一个人，现在发现有个闲人陪着说话好像是一件不太坏的事情。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对把田柾国划入了一个从未开放过的特殊领域，从未细思过，但自然而然就变成这样了。
　　田柾国表现为定时发信息给她，而姜荷凛则是不管练到神思多么涣散，会在田柾国差不多到冰场的那段时间扫视场边，如果没看到人就会有意无意瞟放手机的地方。
　　有点暧昧，却又未满溢的状态。或许是无意造成的，也或许是故意怠懒不去细思，至少现在姜荷凛觉得这样很舒服，不想做出任何改变。
　　今天又像往常一样，因为有教练过来了，评估训练效果加交流花费了一些时间，所以要比平常晚一点，姜荷凛估摸着他已经到了，从袋子里掏出手机，划开看了看消息，却没有田柾国的。
　　她不信邪地又划了划屏幕，真的没有。
　　“昨天熬夜了吗？”
　　她盯着手机，他前段时间好像说自己在剪片子，如果熬夜工作了的话，现在打过去把补觉的人吵醒应该不太好。她想了想，还是打消了打给田柾国的念头，扔开手机，开始从背包底掏零食吃。
　　——
　　同一时间，田柾国已经僵硬着身子，倒在湿滑的白瓷浴缸里不得动弹有二十分钟了。
　　他昨晚确实是熬夜剪片了，今天猛地一睁眼，发现已经快临近她下训的时间，以往都是提前半小时出发的，田柾国爱干净，觉得这样的状态见不了人，拿着衣物急匆匆往浴室跑，打算迅速冲个澡。
　　可这样焦急的结果便是田柾国在浴缸里滑倒，他的腰部本就有旧伤，这一摔差点没把半条命摔掉，下一刻，他捂着腰，意识到自己好像起不来了。
　　也就在他清楚认识到这个事实后，田柾国想着：太着急了啊，手机没有带进浴室。

　　约莫是夏季了，暑气悄无声息地弥漫着角落，早晨的清凉只是一瞬间，阳光筛过的细碎星子从湛澄的天空中抖落，均匀地铺在大地上，地面不多时便滚热了，街边的无名树木因此披上了星光外衣，在逐渐浓郁的热风中摇摆着臃肿的身子。
　　行人匆匆，无人注意满头大汗在街边拦出租的姜荷凛。
　　田柾国不接她电话，从来都是自己因为训练接不到他的电话的，她结束训练后想来想去，觉得这样不行，和教练们说了一声，澡也没来得及冲，随便用毛巾擦了擦汗便走了。
　　记得田柾国和她说过小区的地址，五分钟后，她终于打到了出租，边和司机报地址边不停给他打电话，仍旧不接。
　　所幸，当姜荷凛被高档小区的保安当作可疑人员拦在门口的时候，田柾国回过来了，她当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在不断响起的铃声中，流着冷汗、忍着疼从浴室里支撑着爬起来的。
　　“呀！田柾国。”姜荷凛也是有脾气的，接起就是一声控诉，除此之外，声音中夹带着放松下来的释然和委屈。
　　“哦比亚，刚刚手机也静音了没听到。”
　　“可是……”
　　“我今天有事，就不过去了，刚想给你发消息来着结果忙忘了。”他说话的声音很快，甚至打断她一口气说完。
　　而且，声音很不对劲。
　　“我已经在你小区门口了。”姜荷凛说。
　　“哦……”田柾国下意识地回，接着，“什么？！嘶……”
　　用力过猛，他一下子没有憋住疼，难受的声音透过电话泄露了出来。
　　姜荷凛瞟了一眼一直在警戒自己的保安，说：“我要被当成私生饭了，就问接下来要怎么办吧。”
　　“莫……莫！不行，嘶……没事的，你把电话给他，我认识这位保安。”
　　语词含糊，声线低沉隐忍，姜荷凛也这么干过，所以确定他受伤了，只是不知道多严重。
　　“田柾国，我知道你在家，让我上去。”
　　他一时间停住了，姜荷凛继续说，“我现在很累，没有精力和伤员周旋。”
　　“……好。”

　　一进门，她就看见了那人下身围着浴巾，身上的水滴已经蒸发却没有余力穿上衣，现在僵硬地斜躺在沙发上，拿了一个兔子抱枕挡着光洁的背脊。
　　他竭力想回头，但呈现出一个非常怪异的姿势，现下正非常尴尬地扭头和她对视着。
　　“那个，欢迎来我家做客，鞋柜底下有新的拖鞋。”
　　“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额，他不试，他不想逝世。
　　姜荷凛眼神震颤，自动过滤了他缓解气氛的话，慌乱过后马上冷静下来，走上前环抱着手臂预判情况。
　　“干……干什么？”真的，他的脸皮本来就不如他硕珍哥厚，她再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看着他，田柾国快到满脸飞霞的地步了。
　　姜荷凛只丢下一句；“都这样了还在隐瞒，你真的把我当朋友吗？”说完便转身拿出了手机。
　　田柾国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一看情况不对，马上喊着：“别拨救护车！我真的没事。去医院的话真的要出大问题了，接下来几天都不得安宁。”
　　要不是现在不能随意乱动，他就双手合十请求了，现在只能将脖子转到一个奇怪的角度，对着屋顶睁着圆圆的兔子眼睛，眼里转着无辜的哀求。
　　姜荷凛只斜睨了一眼，低头继续翻着电话号码：“你再多说一句话，不安分待着的话就等救护车来吧。”
　　“也别打给经纪人哥！不然他又要说我了。”
　　姜荷凛突然理解利诺奇卡带孩子的感受了，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忍住拍下去的冲动，“请问我有你家经纪人电话吗？”
　　“哦，对哎。”他觉得自己是疼傻了，刚一下子把脑子也扭到了，“那你要打给谁？”
　　“理疗师。”电话拨通了，姜荷凛转身出去打电话，原来教练让理疗师也舟车劳顿飞来韩国的时候她还有点不愿意，现在满是庆幸，这位理疗师姐姐虽然年纪不大，但应对突发的受伤有着很多的经验。
　　想要避免惊动外界又能不留后患地处理这件事，只能请人来家里了，当然得是信得过的人，姜荷凛第一个想到了自己的理疗师，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姜荷凛还是果断地打给了她，请她过来看看。
　　四十分钟后，索菲亚艰难地靠着手机翻译器打车到了田柾国家小区的门口，收到抵达的消息后，姜荷凛口罩帽子一戴就往门口走。
　　田柾国此时还僵在沙发上，半边脸陷在灰色棉布面料的枕头里，冷汗一直在细密地冒着，头发这几日长得长了也没去剪，被浸湿的刘海此时软塌在额头上，覆盖住不断颤动的眼皮。
　　姜荷凛按下门把手前回头望了他一眼，他正用手微扶着腰，一动不动地，虽然他背对着自己，但她能想象到此刻的表情是怎样的，许是半咬着唇，仿佛多动一下就会有象征软弱的呻吟从口唇的边缘泄露出来。
　　她收回视线准备往外走。
　　可就在手触上门把手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挣扎着回过头来，说：
　　“你要走了吗？”姜荷凛一愣。
　　她刚刚一直紧绷着神经，克制着眼神不去看他，他的声音并不大，乘着空气浮进耳朵里，她却听出了难过委屈的意思。
　　停住脚步，她往回走了几步，发现他的眼眶已经悄悄红了，眼角浸润的不知是汗还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