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落九天》兮归

67、67.你是谁？

　　“狗奴才，还不给本宫让开！”

　　一大清早，偏院外就传来了争执声，沅雪吟的声音尖利，直直从院外传进了里屋。

　　楚烟织已经消失了月余，沅雪吟从一开始的幸灾乐祸慢慢转为不安，原以为她身染恶疾命不久矣，时至今日却依然安稳地活在宫里，这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她的喉咙里，让她想要拔之而后快。

　　无奈偃月羽影护她护的牢，她始终没有机会下手，今天好歹是让她等到了他出宫，如不速速动手，只怕会节外生枝。

　　心月和尾火任由她打骂，仍是不动如山地站在门前挡着她们的去路。

　　“你信不信我现在立刻让人将你们拖下去斩了？”沅雪吟纤纤玉指指向了她身后带着的侍卫，“不过是像蚂蚁一样的贱命，也配挡我的路！”

　　“皇上……有命……不得入。”尾火干涩的声音不响，却是不卑不亢。

　　沅雪吟的纤指因怒意而微微颤抖，嫣红和姹紫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就要扇巴掌，却不料心月和尾火只是微微侧身便轻易躲过。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两人身手不凡，只是这俩侍女平日里仗着沅雪吟的身份嚣张惯了，姹紫见竟然有人敢躲开她们的责打，立刻拔了身旁侍卫的佩刀照着心月的脑袋就砍了下去。

　　事情转变的太突然，当沅雪吟察觉到发生了什么时，姹紫已然像是团破败的棉絮翩然落地，一张姣好的脸上依然红润光彩，却是早已没有了生息。嫣红的身子直发抖，连后退都做不到。她就在姹紫的身边，却连心月的动作都没有看清，她的手上甚至都没有任何兵器，依然能在瞬间就取人性命。

　　沅雪吟也同样吓得脸煞白，可是眸子却亮的惊人。在这个宫里，居然还有人敢当着她的面杀了她的人，这无疑是对她皇后身份的挑衅。

　　“皇上……有命……擅闯……杀无赦。”依然是干涩僵硬的声音，尾火的眼神沉静，仿佛刚刚心月所做的不过是踩死了只蚂蚁。

　　沅雪吟一向心高气傲，怒意早已是取代了满腔的怯意，他竟然派了这种人来保护楚烟织，却对自己不闻不问，以往即使是到了自己的寝宫也不过是冷言冷语，连碰她一下都是皱着眉，像是在极力忍耐一般。这让她如何能淡然？

　　“好一个杀无赦！”沅雪吟走近两步，将吓软了脚的嫣红推到一边，直直逼近尾火：“本宫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杀无赦！”

　　尾火同心月面无表情地站着，眼中却是起了肃杀之意。

　　“发生了什么事？”烟织披着件外衣出现在院内，一张脸脂粉未施，却是泛着自然地红晕，一袭墨发披散在身后，衬得身形更是弱不禁风，显得甚是楚楚可怜。

　　沅雪吟当然不是个傻子，原本被传染了恶疾的人这么红光满面的出现在她面前，代表着什么她自然清楚不过。偃月羽影欺瞒于她也就算了，可这么个不知羞耻的贱人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用着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话，让她顿时气血攻心，赤红了眼。

　　“你是谁？来做什么的？”烟织用好奇的表情看着她，毫无恶意地问道。

　　沅雪吟银牙暗咬，她居然已经目中无人到这个地步了吗？不过是仗着那个男人的一时宠爱，居然也敢在自己的面前摆谱。

　　“我们相识吗？我觉得你很熟悉啊。”烟织又往外走了数步，却被尾火给拦了下来，她只能隔着人急切地问道。

　　沅雪吟恨恨地死盯着她，咬牙切齿说：“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别以为装失忆，我就会放过你。”

　　烟织的眼中满是迷茫，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委屈。

　　“楚烟织，本宫不知道你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迷惑了皇上，但是在本宫面前，你还是收起你那副可怜的嘴脸，那只会让本宫更想把你的那张脸给抓花了。”沅雪吟的下巴微抬，不想在她面前露出一丝弱势，这辈子她再也不会屈就自己在任何人之下，即使是用自己的灵魂作为交换她依然义无反顾。

　　“楚烟织？”烟织呢喃着，抬手抚上了额角，低声呻吟起来。心月和尾火见状立刻一左一右将她托扶起来，她急急地喘着气，声音几乎微不可察：“我不是楚烟织，我是凉暮，羽影说我是他的凉暮……”

　　沅雪吟的身子一晃，竟是险些跌落到地上，嫣红及时在身后托住了她，她却止不住的全身打颤。凉暮……这个名字她有多久没有想起过了？不，这个名字是她这辈子都不要再想起的！那个人早就死了，死在当年的那场宫乱里了，她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你根本就不是凉暮。”沅雪吟推开了嫣红的搀扶，缓缓走到了烟织的面前，冷冷地看着她：“他只是想要找个人做他的凉暮而已，你不过只是个替代品，一个木偶而已。”

　　“如果你学不会安分守己的话，朕不介意好好教导你。”

　　那道清冷的声音似是从天而降一般，将在场的人都震成了石像，沅雪吟更是不用说，早已褪尽了血色，脸上灰白一片。

　　烟织的额上汗湿了一片，无力地靠在心月的肩上喘息着。

　　“心月，送她进屋休息。别忘了燃上安神香。”羽影直直走到了烟织的面前，抬手替她擦去额上的汗水，有些不舍道。

　　“你非要当着我的面让我这么难堪吗？”沅雪吟咬着唇，他总是这么轻易就漠视了自己，在他眼里，她甚至连他身边的奴才都比不上，以前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她根本不可能是楚风凉暮，那个女人早就死在了火海里，尸骨无存！”

　　没人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只是一阵风过，沅雪吟的嘴角便多了一抹血色，那张欺霜赛雪的绝世容颜上红肿一片。

　　“如果你还想留着舌头的话，我劝你最好闭嘴。”羽影已然连面对她都不愿，自心月手中接过烟织，将她打横抱起，便是抬脚要进院子去。

　　“你只会为了楚风凉暮出手，就算是为了她打一个弱质女子也可以无动于衷……”沅雪吟的声音如同呓语，恍惚而飘渺。

　　羽影的脚步一滞，有些不置信地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第一次发现那张让他连正视都厌恶的脸有着奇异的熟悉感，似乎很早之前就曾经见过一般。

　　烟织的泪落得更凶了，揪着他衣襟的手因为用力露出了清晰地指骨轮廓，羽影转身就往院里走。

　　沅雪吟在原地久久地站立，空洞的眼里慢慢聚起了一层水雾，嘴角却是弯起了个奇异的弧度。他果然不记得自己了……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在他的身边心惊胆战，原来他竟是把自己遗忘的如此彻底。舍弃了身份、舍弃了灵魂、舍弃了尊严，最后竟然还是一无所有吗？

　　偶勤奋了一把~偷偷抹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