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64.梦里曾相依（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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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那件事之后，凉暮对偃月羽影的态度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虽然还是喜欢在他面前使小性子，还是喜欢捉弄他取乐，但是更多的时候她却是依赖着他的，一向不服管的凉暮在他的面前才会显示出些小女儿的娇态来。
这在她的楚风皇后和楚风帝眼里看来自然是极欣慰的，若是没有后来的一系列事情的发生，他们两个或许就能成就一段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了。可惜，或许只是或许，永远没有求证的一天了。
那一年，凉暮只有五岁，很多事情都还未来得及懂，很多人都还没来得及珍惜。
那一日，凉暮是在的。她因为闯祸将夫子珍藏的孤本珍品给毁了，怕夫子责罚就躲进了父皇的书房，将小小的身子躲在了书架下最大的柜子里。小小的柜子里空气混浊，让凉暮很不舒服，躲了没一会已是汗流浃背了。
就在打算放弃躲藏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打开了，传来了脚步声。凉暮刚想要开口求救，就听到了说话声，而那声音不是属于父皇的。
“皇上，还望您早日下定决心啊，这件事必须速战速决！”
“战青，你不要逼朕！”楚风皇帝似乎很生气，几近咆哮出声。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担心再假以时日，事情会失去控制。皇上，微臣知道要您割舍兄弟情谊很难，可是，还是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啊！”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或许朕可以下旨，让翁海不得炼药。”
“皇上！”战青的声音突然凝重了起来，“煜阳家族对于丹药的追求根本已不是皇命能左右的了，请皇上放弃这种天真的念头。”
“放肆！”楚风皇帝怒斥道。
战青立刻就跪了下来，“微臣的命微不足道，如果能让皇上下定决心的话，微臣愿意以死谏言！”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楚风皇帝颓然地瘫坐在了乌木椅上。
“煜阳家族一直以来深受皇恩，却从来不曾上过朝，现在更是炼造出迷人神智加以随意操纵的丹药，朝野上下已是惶恐一片，请皇上三思！”
楚风皇帝终是显现出了犹豫的神色，眉间慢慢聚起了一抹决绝，缓缓铺展开宣纸，大笔一挥定下了生死，扔给了依然跪在案前的战青，“你去办吧。”
战青领命离去，却在门口被楚风皇帝又叫住了，他半垂着眼，低声说：“行动利落些，不要让他们多添了恐慌。”
“是，皇上！”
楚风皇帝看着他渐渐离去，慢慢闭上了双眼背靠上了椅背，他是真的累了。在这个位子上一日，他便不能随心所欲，为了所谓的江山社稷，所有的亲人、爱人都如同草菅般随时都可以抛弃。而他，能为他们做的只是给予三尺白绫、一杯鸠酒罢了。
“父皇……”凉暮的脑袋探出了柜子，可是她不敢大声说话，父王的样子好像很悲伤。
楚风帝缓缓露出个浅笑，向她招招手，“凉暮，过来。”
凉暮手脚并用地爬出了柜子，乖乖的小跑过去爬上了他的膝头，“父皇，你有烦心事吗？”
楚风帝笑而不语，只是用一双宽厚的手掌将她额头上汗湿的零碎头发拨到脑后，“凉暮，你知道父皇为什么要为你取这名字吗？”
“孩儿不知。”凉暮乖乖地倚靠在他怀里。
“凉暮，记住，为人君者，性沉而凉。千万不要叫人看出你在乎什么东西，抓住你的弱点。”
凉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玩着父皇身上的衣带子。今天的父皇似乎有些不太一样，是不是也是和自己一样闯了祸呢？
第二天，凉暮正在花园里和母后玩着那无聊的扑蝶游戏时，偃月修一身铠甲带着偃月羽影一路风尘仆仆地疾步走来。
凉暮自是高兴异常，忙跑了过去，可是偃月羽影似乎没有看到她，脚下脚步丝毫未停，直直走过了她的身旁。凉暮的小脚一跺，不依不饶就追了上去。
偃月修和羽影进了楚风帝的书房，书房的门紧闭着，门外还守着的人告诉凉暮，现在谁都不可以进去。
凉暮眼珠子一转，直接绕到了书房的后面，那里的假山是她从小就经常爬上爬下的地方，熟络地爬到一半，将身子藏在一个凹陷的石峰中往书房里窥探，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偃月修和偃月羽影，父皇的位置正好被窗给挡住了。
“请皇上收回成命！”偃月修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偃月羽影的脸上也是凝重一片，跟着就跪了下去。
楚风帝立刻起身要将他托扶起来，可是他硬是不为所动，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楚风帝无奈，叹了口气道：“你要明白我是有苦衷的，我又何尝愿意看着翁海去死？”
“修明白皇上的苦衷，可是皇上要诛煜阳家九族，修万万不能接受。”
“我知道这次不光是翁海，连你的妻子翁溪也不能幸免，但我是一国之君，万事都只能以国家为重。”楚风帝见偃月修仍是不动如山，只能走到偃月羽影面前，低声说：“我与你的父亲还有些话要说，羽影，你先出去可好？”
羽影抬头望向父亲，得到了默许的眼神后，才告退离去。凉暮一看羽影出来了，忙手脚并用地爬下了假山，跑去找他了。
他一个人在池塘边发呆，眼神涣散地望着满池荷花，渐渐显出了英气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悲伤。
“影哥哥，你怎么了？”原是想吓吓他的凉暮突然改变了主意，他看上去好像心情很糟糕。
羽影半转头，突然出声问道：“如果我杀了你的母后，你会恨我吗？”
凉暮鼓着腮帮子说：“为什么问这个？你又不会杀我的母后。”
他的眼沉沉地望着她，叹息道：“我只希望一切都维持现状。”
凉暮不解地望着他，但是她那小小的心思还未懂得他眼里深沉的悲伤和绝望，只知道她第一次愿意沉默着陪在他的身边。
几天以后，凉暮还是知道了那天为何影哥哥会变得那么奇怪。宫里的下人们偷偷地凑在一起八卦的时候被她无意中听到了，在她的生活一尘不变的时候，影哥哥的生活早已是经历了一场暴风雨。
煜阳家族因为所制的丹药能够操控人心，被皇帝一道圣旨灭了九族。其中牵连进了偃月修的妻子煜阳翁溪，也正是羽影的生母。偃月修连夜从边城快马加鞭赶回来求情，却依然没有改变得了爱妻的命运，只能带着偃月羽影远走边城。
凉暮不知道整件事是谁对谁错，她只知道她的影哥哥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现在她才懂得他那时候的眼神是恨，他恨她的父皇让他失去了他的母亲。
可是，世界就是这么奇妙的一个大迷宫，迷失在其中的人兜兜转装，总会在一个地方再次相遇，然后再次各自迷失在迷宫中。
她在满是火光的宫中再次见到了他，他已是身着铠甲的翩翩少年郎，而她依然是那个稚嫩而跋扈的小公主，他们却不再是青梅竹马，只是敌人。
烟织在梦中嘤咛一声，喃喃道：“影哥哥……”一颗泪自她紧闭着的眼角滑落。
羽影温柔地拭去她的泪，低声叹息着：“背负了天下的骂名我都愿意，独独不能承受你的恨意……”
作者有话说第64章 64.梦里曾相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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